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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见“恨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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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复醒来时,有种自己是被五马分尸扔床上的错觉。
他身上严严实实盖着被子,不过什么都没穿,稍一动作,某个部位就疼得让他四分五裂。
“我·操……”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几乎出不了声了,昨晚全身赤裸叫了几个小时,嗓子不哑才怪。
那家伙明显没有给他清理,周复躺着也难受,强撑着身子,一瘸一拐走到浴室,看清镜中的自己后差点气得倒仰过去。
身上亲的掐的揉的,没有一块好地儿,青紫叠加,煞是吓人。
“真他妈是个狗玩意儿。”周复眼里冒火,对着镜子狠狠啐了一口。
他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清理完,衬衫还有点润,但顾不上嫌弃,草草穿上出了房间,一瞅侧边的门牌号。
302。
果然是走错了。周复缓缓闭上眼睛,有种一股子起气无处泄的感觉。
不过走错门也不是那混小子强他的理由,他今天非把人揪出来不可。
此时的一楼大厅基本没人,前台小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剪着指甲,周复走过去,屈起手指点点桌面,开口声音喑哑:“302住着什么人?”
前台觑他一眼。周复形象爽朗明亮,但此刻沉着脸,眼神满满都是戾气,怎么看都像是来寻仇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们正规酒店不透露客人隐私。”前台一脸防备,开口想打发人。
周复总不能说那人把自己干了吧,梗了梗,才道:“昨天进错房间在302睡了一晚上,没见有人来,所以问问是不是空房间,房费我就不给了,我可是在你们这儿定了两晚上的。”
此话一出,前台眼光一凛,立即啪啪打电脑:“302没人住,不过房费你也得给,这算你预定了两个房间。”
“什么?”周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台不耐烦地重复道:“没人住!但你还是要多交一晚上房费。”
周复站在原地,只觉得荒唐,憋了一早上的火气终于爆发了,“没人住你他妈不上锁,什么正规酒店,哪有酒店门一推就能进的?!”
他面部轮廓深,吼人时显出一股狠劲,前台瑟缩了一下,吓得二郎腿都掉了。一旁的经理及时赶来,了解细节后便表示不用补交房费。
周复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这儿,骂了声“滚蛋!”,上楼拿完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来平阳县主要为了解决货物问题,昨天已经全部沟通完毕,今天只用拎着行李赶火车。
昨晚的几个兄弟听他要走,约了个餐馆给他送行。
周复也有事要问,应下后到了地方,一看桌上的菜就黑了脸,“怎么全他妈是川菜?”
翟语莫名其妙,“你不是就爱吃辣的吗?哎,你嗓子咋了,昨晚抽烟把烟盒也抽了啊?”
“别给我提昨晚。”周复粗声粗气地说。
他忘了自己屁股“抱恙”,哐当坐下,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半个身子都快趴桌子上了。
其余兄弟面面相觑,秦方天坐他旁边,给人倒了杯茶,“不是你怎么了,一晚上痔疮犯了?”
“别给我扯淡。”周复心情极差,他喝了口茶,扫视了剩下的四个人,“昨晚谁在酒里下东西了?”
“下啥?”有人问道。
然而没人回答,也没人承认。
周复一拍桌子,“不是你们还能是那几个小姑娘啊,都是自己人别他妈瞒来瞒去的,大不了被抽一顿。”
话音一落,最靠边的瘦个子刘气“噗通”给跪下了,哭丧个脸道:“复哥,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好好好。你他妈还真敢站出来啊。”周复被气笑了,操起桌上的碟子就要冲过去。
“哎哎、复哥!复哥冷静!”其余人顿时脸色一变,七手八脚去拦。
周复身体还没恢复,踹了他几脚反而疼的是自己,只好坐下来,愤愤地泼了他一脸热茶,“说!你娘的搁酒里放这玩意儿干嘛!”
刘气缩成鹌鹑状,眼皮沾了茶叶沫也不敢擦,“我和苏月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她老是端着架子不答应,所以我就想在酒里放点开心的,之后就去了趟厕所,出来才知道酒被你喝了。”
这话一出,其他兄弟也纷纷反应过来,愣了一瞬再次选队,开始对刘气一顿拳打脚踢,“你个煞笔玩意儿,谁教你这么追姑娘的?”
刘气在地上缩成一团,委屈地叫嚷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是真喜欢她啊!”
“你还给委屈上了,现在倒好,还害了复哥……”秦方天话说一半,踢出去地脚生生滞住,好半天回头,呐呐道:“所以复哥你昨晚……”
周复不语,埋头找了根烟掏出来狠狠吸了一口,试图装老成,“昨晚进错房间,不知道和谁滚了。”
周复向来不是别扭的人,对着自己兄弟也不想瞒着,然而这话题实在有点羞耻,说完他一阵脸热,拿烟的手也稳不住有些抖。
气氛沉寂得跟死了人似的。半晌,翟语一指刘气,“哥,我帮你抽死他吧。”
拳头雨点似地砸下来,刘气惨痛哀嚎,周复看得解了气,摆摆手及时叫停:“行了,一会儿门外店员听见该报警了,出了股气就行。”
兄弟们默默坐下,秦方天小声道:“那……哥,那人找到没?”
“找不到,他也进错房间了。”
“那,好歹记得是啥样子吧?帅吗?”
周复一阵死亡凝视,继续回道:“没看清,灯暗,他还戴了口罩,我又被下了药。”
后面倒是摘口罩了,但他已经晕过去了。
周复不可抑制地回忆起昨晚的场景,他视线模糊,但细节感知格外地强,那人略凉的体温,粗重的喘·息,耳热的水声,甚至……
他蓦地回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周复突然有种当众看小片被逮住的窘迫感。
不过其余人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翟语问:“那你有什么其他线索吗?不然报警吧。”
“不成,这事说出来还牵扯到刘气,咱自己就不是啥好东西……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我如果再见到他,应该能认出来。”
众人点点头。
酒店里的大多不会是当地人,来自天南海北,有可能一辈子就见着一次。不过没人在这时候说这些扫兴的话,怕给周复打击。
“先坐下来吃饭吧,吃饱了再接着想办法。”秦方天张罗各位。
众人重新落座,看见满桌火辣辣,又陷入了沉默。
“要不……”翟语咳了咳,小心翼翼地提议:“我们再点几个菜吧?”
周复:“……”
*
吃完饭同兄弟们告了别,忍着身体不适坐了两个小时火车到了宿安,刚一到家,还没来得及歇一会儿,蒲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老爷子,你们到了?”周复问。
“快到站啦,你来接一下小蒲吧,他第一次来,不识路。”蒲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说。
“成,你们在出站口等着就行。”
周复和蒲老爷子的儿子蒲鹤川是老交情了,在桐镇时经常去他家蹭饭。前几年蒲鹤川意外身亡,周复基本没再去桐镇。
两个月前蒲老爷子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自己的孙子蒲声行考上了中大,希望能在他家寄宿几个月。
周复不喜欢接这种麻烦活,但想到蒲老爷子老年丧妻丧子,孤家寡人一个,再加上他和蒲鹤川的交情,也就没忍心拒绝。
“但愿是个好相处的,别来个叛逆期正盛的兔崽子。”周复一边开车一边叹息似的喃喃自语。
出站口人很多,周复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到那爷孙俩。
距他去桐镇已过去了两年,蒲老爷子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一个担子挑着俩大袋行李,虽然瘦弱,步伐却稳当。
周复忙过去接下,发现其中一袋满满是特产,瞬间有些歉疚,“您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这些吃的宿安可没有,你两年不来,我带给你尝尝味道。”
“那确实有点想念。”周复笑道。
正说着,他感觉侧面似乎有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转头看过去,顿时愣了一下。
跟在蒲老爷子身后的是个青年,此人个子很高,身材瘦而有肉,利落的短发,面部轮廓锋利但不显刻薄,配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山林中的野狼。
平静,但危险。
周复看着看着,还看出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蒲声行。就是鹤川的儿子。”蒲老爷子介绍道。
“噢,好像没机会好好见过,不过看着眼熟。”周复见蒲鹤川同样也是大包小包,便不再闲聊,领着两人将行李放在了自己的车里,打算先带他们去吃饭。
他替蒲老爷子抬完行李袋,打算帮蒲声行一把,结果对方直接将行李拉远了一些,避开他自力更生地抬了上去。
蒲老爷子见状不爽地哼出一声,训斥道:“养的什么狗脾气,没个礼貌!”
周复安抚地笑笑,没打算吃力不讨好,站在一旁看着蒲声行独自忙活的身影。
蒲声行年纪虽小,但肩膀宽阔厚实,弯腰提行李时臂间显出绷紧的肌肉,额前黑发垂落,遮住了那双锐利的眼睛。
周复脑袋“嗡——”地一下,眉头不自觉皱起。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蒲声行已经放好行李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隐隐有些不耐。
“噢,走了会儿神,不好意思。”周复礼貌地收回视线,“那走吧,先带你们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