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回来倒追我了》长夜一灯明

5、野炊

　　商场里播放着耳熟能详的流行曲，长廊里人来人往，硕大的透明落地窗上反射着光，恰好倒映在摆放彩色糖果的橱窗里。

　　少女两手放在推车的把手上，车轮子碾过地板，发出咿呀的声响，她扭过头，带笑调侃了句∶“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街了呀？”

　　宋安然知道这人是故意挑逗自己呢，于是并不接话，边走两眼边直勾勾地往橱窗里看去。

　　许岁愉顺着她的视线，在尽头的方向看见了一只个头足足有半个人高的棕色毛绒熊。

　　“你喜欢呀？”

　　宋安然见她也在看，便收回了视线，语速飞快地扔下一句∶“幼稚。”

　　两人就这么推着推车转了小半个商场，广播里传来滋啦的声音，切到了下一首歌曲，稚嫩的童声顿时回荡在偌大的商场之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本只有不到两分钟时长的歌曲，却在商场内回放了两遍。

　　“还真巧，有两人的生日撞到同一天去了。”宋安然嘀咕了句。

　　可不巧么？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啊……

　　在这听两遍别人的生日歌，就当自己也过过生日了吧。

　　“不巧呀，”许岁愉推着小车往前走，顺嘴答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记得啦？”

　　宋安然一愣，手上刚拿起的海苔卷又放了回去，神色有些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要我想知道，当然就能知道了，”许岁愉踮脚伸手把那包海苔卷丢进了车里，看向她时眉眼带笑∶“我本来呢，是想点三首的，又怕你听多了觉得腻，两首刚刚好啦。”

　　刚刚放的那两首生日歌，是许岁愉为她点的？

　　‘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她倒是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可你为什么要点两首相同的歌呢？”

　　“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来呀，”许岁愉耸耸肩，脸上绽出一个得意的笑∶“你看，这不就刚刚好么？”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宋安然迅速转头扎进零食堆里，不让一旁的人注意到自己悄悄涨红的脸颊。

　　她们买好东西去到约定的地点时，其余人已经摆放好带来的工具了，搭了一半的帐篷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几个女孩子冲着她们招手，笑着嗔怪道∶“怎么来得这么慢？我们连帐篷都搭好了，又偷懒。”

　　许岁愉笑了笑，拎着零食袋跨过草丛走了过去，把袋子甩到帐篷里∶“辛苦大家了，这些我请。”

　　她说完，这才注意到旁边少了一人，回头一看，那人正和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瞧着，却不走过来。

　　许岁愉小跑过去，按着她的肩膀，在对方茫然的注视下把人推了过去。

　　“这是安然，你们见过的，”少女站在另一个少女面前，笑容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在教学楼前面的光荣榜上。”

　　众人噫了一声，随后一个眼尖的女生认出她来，惊讶地捂住嘴，道∶“我记得你，你是月考666的那个空降大神吧？”

　　“原来是你，”听女孩这么一说，其余人也纷纷反应过来，看向宋安然的眼里多了几分崇拜∶“你也太厉害了，一来就把我们可儿姐第一的宝座给抢走了。”

　　这话要是让当事人得多不好？

　　宋安然接受着众人的注视，视线匆忙地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扫过，也不知哪个才是林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皱眉，不自在地在身后伸手悄悄扯了扯许岁愉的衣角。

　　“放心，林可今天不在，”等几人散开后，许岁愉用手掩着嘴，附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她生了病，来不了了。”

　　太阳渐渐从山头落下，一抹墨蓝从天边晕开，众人把烧烤架子一搭，食物的香味便随着腾腾热气弥漫在空气中。

　　几人围着架子坐下，还没吃上几口，便有人提议要做游戏。

　　“不如就玩最近很火的真心话怎么样？”

　　有人提了一嘴，其余人便纷纷附和说好。

　　“来来，谁要做第一个？”

　　一个名叫陈栀的女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杯子倒扣在地，又搜出两个分别有指甲盖大小的骰子，扔在凉席上随意滚动。

　　“一圈下来，摇到点数最大的向点数最小的问一个问题，只能回答真话啊。”

　　骰子滚了一圈，最后在碰到宋安然圈起来的膝盖时停了下来。

　　“天意呀，”陈栀率先拍掌叫好，怂恿她∶“安然你看，骰子都选中你了，那可就没办法咯。”

　　宋安然抿抿唇，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慢吞吞拾起两枚骰子，放在杯子里咣当咣当地晃了一阵，最后倒扣在地上，缓缓移开杯子。

　　月光下，两枚刻着6个点的骰子静静躺着。

　　“哇塞，然然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许岁愉手心搭在她的手背上，笑得脸颊两侧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大学霸把好运气借我用用呗，让我也摇个六。”

　　“得了吧你，”坐在对面的陈栀笑骂了一声，“该你了，赶紧的。”

　　许岁愉接过杯子，用手掌捂着杯盖，另一只手捏着杯身轻轻晃了晃，随后拍到地面上，一脸神秘地挪开手。

　　……两个大红点就这么出现在众人满怀期待的注视下。

　　“还以为能摇到多大点呢，”陈栀不屑地切了一声，朝对面的宋安然扬了扬下巴∶“干脆我们三个也甭摇了，宋大学霸直接问吧。”

　　“你……”

　　宋安然转头和对方对视着，张了张口，半晌只蹦出一个字来，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个问题，她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小然然嘴下留情呀，”许岁愉拉了拉她的手指，撒娇似的蹦出一句∶“可别问出我不好回答的话哟。”

　　宋安然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一句未经思索的话问出∶“你有喜欢的人么？”

　　这话一出，围着坐在一起的几人顿时噤了声，气氛霎时陷入一种尴尬的寂静之中。

　　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安然简直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咬着下唇，满脸窘迫地想要找补，却又说了句让自己恨不能当场咬掉舌头的话∶“这个……你好回答么？”

　　“不好回答的话，我换一个也是没关系的……”

　　“然然问的是哪种喜欢？”

　　少女清亮的声音响起，宋安然悬着地心方才放下了一半，刚想解释两句，对方却抢先回答了∶

　　“如果是我想的那种，那暂时还没有。”

　　宋安然抬眼时，看见对方眼里带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温热的指腹在她手心摩挲，像是在安抚。

　　这个回答一出，其余几人也立刻放松下来，气氛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欢乐。骰子又叮当作响地轮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宋安然手上。

　　宋安然心思几乎全没了，一直想着刚刚那件尴尬事，只随意摇了两下便掀开盖子，这一回，她和许岁愉的点数倒是反过来了。

　　“呀，你们同桌俩这是干嘛呢？”陈栀见状，看热闹也不嫌事大，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她俩之间来回跳动∶“合着把我们三个当观众了呗。”

　　许岁愉懒得理会她，径自看向宋安然，仰着头想了一想，在对方略带紧张的注视下开口问道∶“小然然，做什么事能让你开心一些呀？”

　　嗯？许岁愉居然就问这个？

　　宋安然愣了愣，自己刚刚问了那么个问题，还以为对方也要反过来刁难她一下子，没想到就问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

　　不过，似乎也不太简单……

　　开心的事……宋安然偏头想了一阵，脑子里却是空空如也，她好像对任何一件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今天在商场听见了你为我点的那两首生日歌，那时我就挺开心的。”

　　宋安然脸颊慢慢浮起一圈淡淡的红晕，她纠结了半晌，对方却在自己答完这话后，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开了。

　　她一时有些茫然，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不用理她，”陈栀忙打了个圆场，伸手又把骰子丢出，催促道∶“我们继续啊。”

　　陈栀旁边的一个女生皱起脸，凑到她旁边∶“岁愉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她说话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这话还是飘进了宋安然耳朵里。

　　“怎么会？”陈栀不在意地晃动骰子，碰撞声险些盖过了她自己的声音∶“她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怎么可能为这种事情生气？”

　　宋安然抿唇不语，垂下头去不听她们的对话，又玩了几局，这回她的运气都不大好，许岁愉不在，其余人也不好问她过分的问题，便都只说了些中规中矩的话，她也心不在焉地应着，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胳膊碰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奇怪地扭头，被许岁愉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宋安然反手扶住她，才发觉对方的手指凉得可怕。

　　“我有些难受……”许岁愉语气虚弱，“然然，这附近有个诊所，你陪我去好不好？”

　　宋安然连忙点头，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便扶着她离开了。

　　“你说的诊所在哪儿呢？”走了约莫有十分钟，却连个诊所的影子都没瞧见，反倒路边经过的全是些小孩，宋安然狐疑道∶“你带我来公园做什么？”

　　跟前的人不答话，宋安然便只好老老实实紧跟着她，两人绕到一尊硕大的雕像后，隔不远处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油香。

　　宋安然懵了一瞬，只见眼前是一个极小的帐篷，小得只能刚好站下两个人，却又布置得漂亮，装饰了各式各样的小灯泡和玩具。

　　中间的那张小圆桌上，放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奶油蛋糕。

　　许岁愉转过身来，笑弯了眼，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她清脆的嗓音在矮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动人∶

　　“生日快乐啊，小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