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骄阳》园如意

22、暗点

　　自从蔡医生回到科室以后，郁思嘉可是轻松了不少，甚至近来都能按时吃上一日三餐了。

　　这天下午早早结束了门诊，唐瑶和季东晨提议晚上出去吃火锅。

　　要是在平时，郁思嘉肯定积极响应，只不过今天她已经有了安排，所以只能婉拒了他们。

　　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意外碰到了黎深，他同几位本院心外科的医生正从会议室里出来。

　　黎深也看见了她，微微点头致意。

　　心外科的都医生于是笑：“是了，黎主任跟我们的郁医生也认识呢，之前就听大家说了，你们小时候是邻居？”

　　医院真是世界上最八卦的地方。

　　郁思嘉笑了笑，大方承认：“是的，我们以前的确是邻居。”

　　“多巧呀，现在都是医生。”都医生呵呵笑着，话锋一转，“对了，听说黎主任也还单身来着……”

　　“你是不是很闲？”心外科主任金医生伸手拎住了都医生的后脖领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有空多去学习。”

　　都医生被金医生拎着走，还不忘回头冲郁思嘉和黎深笑着挥了挥手，又转过去同金医生嘀咕：“男未婚女未嫁，多般配呀，我也希望郁医生能够幸福嘛。”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就不幸福？”金医生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都医生不满：“别给我拍傻了。”

　　“那正好，到时候让郁医生给你看看。”

　　那师徒俩越行越远，郁思嘉无奈地笑了笑，这才同黎深说道：“走吧，请你喝杯东西去。”

　　黎深也没拒绝，跟着郁思嘉下了楼。

　　这个点，食堂里还没什么人，郁思嘉给他点了杯咖啡，看见边上的奶茶店上新了鲜榨甘蔗马蹄汁，于是过去刷了一杯，又问黎深要不要。

　　黎深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咖啡，又看了正在削甘蔗的店员。

　　不用他再开口，郁思嘉又递了卡进去，示意道：“两杯。”

　　说着她又转头看了黎深：“果然你对甜食还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还不忘打趣，“怎么样，要不要再去点份蛋糕？”

　　黎深终于笑了：“这倒不必了。”

　　拿到甘蔗马蹄汁，他们在窗前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看他今天西装革履的，郁思嘉很好奇：“你现在开会都穿成这样了？”

　　黎深饮一口果汁，又看向她：“盛律师家的晚宴，难道你不去吗？”

　　“去，当然要去了。”郁思嘉说着，靠到了椅背上，“你还真是一劳永逸啊。”

　　“省得来回跑了。”黎深简略道，又看向郁思嘉，“另外，今天我还要蹭下你的车。”

　　郁思嘉挑了下眉：“你车呢？”

　　“出了点小毛病，送去维修了。”黎深也靠到了椅背上，闲着无聊，折起了吸管纸。

　　郁思嘉想起之前喻文静的话：“听说上一次你的车还半路抛锚了，这么快就又出了毛病？是不是该考虑换辆车了？”

　　黎深将打了个漂亮结的吸管纸放到桌上：“我还没那么奢侈。”

　　“以你的收入待遇，完全可以奢侈一把。”

　　“没那个必要。”他倒是拒绝得干脆，“不过，”他微微挑起眼，“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抛锚过？”

　　郁思嘉并不打算供出喻文静，只模棱两可说：“医院里什么八卦听不到？”

　　“这种事也会传？”黎深显然是不相信的。

　　“好吧，”郁思嘉瞬间就放弃了，“乔蕊跟文静说的。”

　　黎深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郁思嘉没打算与他继续探讨这个话题，站了起来：“你先去车上等我吧，”她在手机上给车解了锁，“我回办公室换了衣服就下来。”

　　黎深点了点头，拿起没喝完的饮料，捡了桌面垃圾，完美得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等郁思嘉收拾完来到停车场，就看见黎深已经自觉地坐在了驾驶位上。

　　“不错，如今越来越有眼力见了。”郁思嘉坐进副驾后夸赞道。

　　黎深瞥了她一眼。

　　郁思嘉知道他是欲言又止，于是鼓励他说：“想说什么就说吧，你如今都这么大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欺负你了。”

　　大概是她这话勾起了黎深某些想要遗忘掉的古早回忆，发动车子的同时，他来了句：“打扮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郁思嘉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了：“你懂什么？老人家就喜欢年轻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趁他再开口前，郁思嘉制止住了他：“哎，就算我年纪比你大，在盛老太太眼里，我也还是年轻人。”

　　“我没要说你老。”黎深驾车拐过弯，往上行通道去。

　　“……”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能把头发编成这样，也不愧是你。”

　　为报刚才的仇，郁思嘉故意逗他：“怎么，喜欢啊？小时候我不也给你编过辫子？做姐姐的，对你们几个弟弟妹妹还是一视同仁的。”

　　虽然他努力装作面无表情，可郁思嘉知道，要是能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百分百不会跟自己同行了。

　　盛家别墅大门敞开，豪车一辆接一辆，沿着环形车道，缓缓驶到正门前停下。

　　就有戴着白手套的服务生过来拉开车门，衣着光鲜的宾客下车，自有人代为泊车。

　　郁思嘉站在原地，等黎深走到自己身边，他很绅士地抬起胳膊让她搭上。

　　“瞧瞧，这是哪家的俊男美女呀？”站在门口迎宾的盛颖远远就打趣道。

　　她的堂兄盛知珩就站在一边，看向郁思嘉的眼神欣喜而又克制。

　　“你让我穿旗袍真是对了，今天我奶奶和几个老辈子的姑姨婆们见了，都夸我选得好呢。”盛颖一边让人过来登记礼物，一边同郁思嘉唠叨着，“不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要是再高一点，也能穿出你这身气质吧。”

　　郁思嘉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要不接骨，要不踩高跷吧。”

　　“呸！”盛颖毫不客气地啐道，“别以为有大长腿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敢不敢。”郁思嘉笑道，“我再怎么厉害，也比不得你盛大律师呼风唤雨来得强。”

　　这话盛颖爱听：“你知道就好。”她得意。

　　结束了寒暄，郁思嘉同黎深先进去拜会盛老太太。

　　盛知珩目送郁思嘉走，盛颖注意到他的失神，于是轻咳一声：“得了，人都已经进去了，还看什么？”

　　盛知珩的小心思当场被拆穿，颇有些不好意思。

　　盛颖见状，不免叹气：“醒醒吧，你不适合她。不然不至于这么多年，你连那层窗户纸都不敢去捅破。”

　　盛知珩张了张嘴，试图为自己辩驳几句，可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盛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奶奶，恭贺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正厅内，郁思嘉同黎深一道给盛老太太拜了寿。

　　见了他们，盛老太太很是高兴：“好，好，乖。”

　　她一手一个牵了郁思嘉和黎深：“这一年到头也难见你们一面，知道你们俩工作都忙，今天倒是一起来了。”

　　“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不来呢？我们也来沾沾喜气嘛。”郁思嘉笑。

　　盛老太太听了更是高兴了：“等一下开席，你们俩也坐我那桌去，这次可不许偷偷溜了啊。”

　　郁思嘉和黎深对视一眼，想起去年也是盛老太太过生辰，两人都接到急诊，不得不半途离席，结果就被老人家给记到了现在。

　　“咦，这不是郁医生吗？”

　　李太太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挤到郁思嘉身边：“郁医生是跟知珩一起来的？我就说那小子骗人呢，郁医生这样的女朋友他会不要？”她笑得一脸狭促。

　　盛老太太却是清楚：“原来你讲的要给知珩说媒，就是郁医生啊……”她老人家摇头，“这要是能成，我还用等到现在？真是机灵死你了，还神神秘秘瞒着呢。”

　　“啊？”李太太看看她母亲，又看看郁思嘉，见她依旧微笑着，李太太疑惑，“真的不是？”

　　郁思嘉摇了摇头：“真的不是。”

　　“哎哟，那，”她的视线落在郁思嘉身后的男人身上，“难道这一位才是？”

　　“我说你多少年不在国内了，一回来谁都认不清。”盛老太太没好气，“这位是黎医生，之前给我动手术的就是他。”

　　“啊，原来是黎医生啊。”李太太这下可是十分尴尬了。

　　不过她很快就又来了精神：“郁医生，你连我们知珩都看不上，那不如干脆来相相我儿子，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老鼠，两个人还就看对眼了呢。”

　　盛老太太的眉都皱了起来：“你要是不会说中国话，你就闭嘴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老人家转向郁思嘉：“思嘉，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呀，打小就被我给宠坏了，年纪轻轻就出去读书，结婚生子后更是很少回来。今年我那女婿把总部迁了回来，他们一家子这才回国的。”

　　“妈，知珩是你的好孙子，那明翌也是你的好外孙啊，郁医生这么好的对象，你也替我们明翌考虑考虑嘛。”李太太跟她母亲撒娇。

　　“你还提他呢，”盛老太太睨了她一眼，“他人呢？”

　　“是哦，刚刚还跟着我呢，这一眨眼的工夫又跑去哪里了？”李太太东张西望。

　　“外婆，我来了。”

　　伴随着这响亮的一声，一个长得与盛知珩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牵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旁人倒也罢了，李太太一见那女孩儿，率先拉下脸来：“李明翌，谁许你把她带来的？你忘了昨天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了？”

　　郁思嘉当即明了，恐怕这女孩儿就是令那位李大公子神魂颠倒，并为之与家里闹翻，使李先生突发脑溢血的女主角了。

　　该说不说，这明星跟素人就是不一样，长得的确好看，肤白貌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比她脖子上那串硕大的钻石项链都要水灵。

　　郁思嘉欣赏完女明星的美貌，便后退一步，扯了扯黎深：“咱们走吧。”她小声说。只怕这里会有一场家庭风波，她可不想被波及。

　　然而还没等他们俩转身，李太太就抓住了她儿子的胳膊，也不管他手里还牵着那个女明星呢，就将她儿子往郁思嘉面前一送：“来，明翌，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郁医生。”

　　呜呼哀哉！郁思嘉心中悲鸣，这关她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