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冷静期⑤ ...
-
谢怀没想到时安会说考虑一下,还以为会被时安直接拒绝,他看向时安,眼前这个心软的漂亮男人。
时安又觉得自己占了下风似的心生烦闷,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他被谢怀这样盯着看,也觉得谢怀的眼光好像在剖析他。
他跟谢怀对视,以为会发现谢怀的蛛丝马迹,例如眼神里藏着祸心、看他像看玩物,但都没有,谢怀只是认真地看他,蓝眼睛灼亮灼亮的。
“考虑的结果还不一定呢。”时安说。
谢怀忍不住把时安捞到怀里来,于他唇畔印上滚烫的吻,时安推不动他就踩了他的脚,他把时安放开一点儿,说:“你要考虑多久?冷静期也才一个月。”
“起码一个星期吧。”时安推开了他,后退半步,肩上的包带滑落下去,他迈一步提了包带,时安的黑眼瞳向上移了看他,像一只懵懂小鹿。
谢怀笑道:“取下来吧,菜都要凉了。”
时安赶蚊子般拍走他的手,把包取下来,再一转身搁到椅上。
谢怀从他身后走,要绕一圈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把他全方位看了遍,他的眼睛清凌凌的,灯下头发覆上光尘,他不知在想什么,似是入定。
“怎么了?”谢怀问。
时安忐忑,觉得自己的命运因为自己冲动的一个决定会分叉,到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谢怀落座,若有所思看着时安,似乎通过这件事完全明白,谢意看时安的那种欣赏眼光是如何产生。
时安与谢怀对视,他在这段关系里总是喜欢权衡利弊,可谢怀模样实在英俊,这并不代表他只是个看外表的人,很无奈的是,谢怀的那种气质,一举一动一个眼光,都吸引着他,让他想无限靠近,与谢怀共探隐秘。
“想什么呢?”谢怀问。
“你说你喜欢我,真的?”时安坐下来,故作冷漠看着谢怀。
“真的。”谢怀说。
“我不信。”时安的言外之意是他说的太少,没有信服力。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谢怀说。
时安垂眼捏了筷子,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盯向谢怀说:“你是因为哥哥才喜欢我的吧?因为我跟哥哥的脸一模一样。”
谢怀浅叹气扶了额,似是在叹:又来了又来了。
时安因为他的反应,语气昂扬道:“因为哥哥不在了,所以你只能这样了,那像你这种动不动就移情别恋的人,还有什么可信度?”
“你这脾气我还移。”谢怀不再继续说,眼看时安好像要发飙了,果然时安放下筷子站起身。
谢怀也起身,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跑走了,但他却闷着声说:“你不知道吧,其实我脾气还行,只不过是遇上了你这种人。”
“是我说错了。”谢怀说。
时安腾地坐了下来,他开始吃饭,吃完饭还要回杂志社上下午的班呢。
他意识到谢怀开始看他的眼色说话,又很郁闷,谢怀在适当时候向他服软当然很好,可他又不想谢怀过于违背自身,或许时安是个受虐狂吧,连之前那样的谢怀也是喜欢的。
谢怀送时安回杂志社的路上,也一直在看时安的脸色,时安薄薄一张白皙的脸,要被看红了,却压了嗓子故作冷淡地问:“你真的喜欢我?”
“我真的喜欢你。”谢怀说。
“从什么时候,你对哥哥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的?”时安问。
谢怀沉着解释:“不是对他的感情转移到你身上,是喜欢你。”
“你不是说我脾气不好吗?”
“挺可爱的。”谢怀说。
时安嘴上说:“我不会再相信你。”可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快摩擦破了。
谢怀还想说点什么让时安相信他,但感觉有点燥热,把车窗降了下来,十月的冷风灌入,时安疑惑:“你干什么?”
谢怀又使车窗合上,眼角余光闪躲了一回。时安用看透他的语气说:“你又想让我冷。”
“不是。”谢怀说,“我有点热。”
时安更加疑惑了:“现在是冬天,你在大衣里只穿了件长袖吧,穿这么少还热。”
“你不会是在关心我?”谢怀问。
“没有。”时安看窗外,“你快点开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谢怀听时安的快点开,称得上是飙车了,他第三次超别人车的时候,时安没忍住说:“也不要开这么快吧,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你到底是不是在关心我?”谢怀又问。
“没有啊。”时安说,“我不想因为你开车太快出事。”
谢怀沉口气,眼光黯了些。
“你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吧?”时安问。
“我看你就算喜欢世界上的所有男人,也不会喜欢我。”谢怀语气里有暗搓搓的阴阳怪气。
时安说:“我说考虑一下搬回去,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赎罪的。”
“当真要我抱着你的大腿哭着求你原谅?”谢怀嗓音不屑,却在内心思考这方法的可行度。
“这就不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时安嘲笑了一声,“你到时候肯定又是淡着一张脸说几句看似退让了的话。”
谢怀觉得时安的猜疑不无道理,要在之前,谢怀确实是这样的人,但现在不同了,谢怀觉得他在时安面前的头还可以再低。
“你想要我怎么样?”谢怀问。
“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我原谅你。”时安笑道。
谢怀觉得他竟然笑了,多看他两眼,说:“我考虑下。”
时安挠了挠耳后,目不斜视没说话。
“你还有钱花吗?”谢怀把皮夹给他。
“又开始肮脏了。”时安刚说完,谢怀就把皮夹丢到了后座去,时安看他一眼,他没事人一样单手转着方向盘。
不多久快到杂志社了,谢怀逐渐减速开得慢了些,时安没察觉,问他:“你怎么那么有空?”
“休假。”谢怀说。
车缓缓地停下,时安那句冒在嗓子眼的话吐出来:“你真的喜欢我?”
谢怀笃定道:“真的,是你,不是时平。”
“不信。”时安松了安全带要下车。谢怀看着他的后脑勺问:“你呢?”
“我还没有喜欢你。”时安头也不回下了车。谢怀目送他,他走得不快不慢,似乎有大风吹在他身上,把他斜挎包上的装饰绳子晃得轻盈。
时安回到部门。还有几分钟午休时间才结束,时安轻轻地走,怕吵醒了躺椅上的楚休辞。
其实楚休辞根本没睡着,他悄悄地看时安,从时安脸上看出一丝轻快,楚休辞觉得难过,认为自己应该是机会渺小。
但无论结果如何,楚休辞还是要坚持到最后。下班后,楚休辞跟着时安一起走出杂志社,为在时安面前多刷存在感。
可是谢怀来接时安了,楚休辞看向谢怀,他靠在车边,瞧着自己跟时安。他就站在那儿,轻而易举吸走时安的目光。
“时安?”楚休辞再唤一遍。
“嗯?你刚才说什么?”时安问。
“我说明天见,我先走了。”楚休辞转身便走。时安说:“明天见。”
楚休辞离开后,时安走到谢怀面前,谢怀不急着立身,而是盯着时安的脸,时安说:“我还没考虑好。”
谢怀眯起眼睛看时安,很不爽似的。
“我先走了。”时安还没转身,谢怀逮住他胳膊,说:“上车。”
“你送我回去吗?”时安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你以后未必做得到。”
谢怀瞥来,时安解释说:“我意思是你对你的下一任,你对你的下一任应该——”谢怀捂了时安的嘴,说:“闭嘴。”
上车后过了会儿时安发现路线不对,问谢怀:“到底是去哪儿?”
谢怀看时安一眼,淡声:“家宴。”
“你还没告诉叔叔我们离婚的事?”时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谢意对此一句话都没说呢。
“我们真的会离婚吗?”谢怀问。
“真的。”时安执拗地说。
“那你搬回来是为了什么?”谢怀语气沉沉地问。
“为了看你赎罪。”时安说。
“那今晚就搬过来吧。”谢怀说。
“不行。”时安说。
“冷静期到了之后呢?”谢怀问。
“就离婚啊。”时安轻描淡写道。
谢怀不吭声了,时安解释给自己听:“其实也并不是远离了就能断干净。”
谢怀还是不吭声,时安说:“你以后对你的下一任就不要冷暴力了。”
“没有。”谢怀说,“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我还心情不好呢。”时安还要继续说,谢怀的声音闯了来:“没有安全感,想发飙。”
时安盯着谢怀的侧脸看,“冲我发飙啊?”
“那不好说。”谢怀说。
“我妈去吃饭吗?”时安换了话题。
“她不去,忙。”谢怀说。
谢意这次叫时安跟谢怀来吃饭,是想看看他们最近磨合得怎么样了,估摸他们快到了,谢意就到门口来等时安。
他看见谢怀这回跟在时安后面慢慢地走,以往都是把时安甩在老后边,正露出舒心的微笑,又见时安变了脸色。
时安觉得谢怀没把他们处于离婚冷静期的事告诉谢意是不好的,他看见全然不知的谢意站在门口等他们,心里有点愧疚。
“真离了再说不一样?”谢怀跟时安的意见不同。
“那今晚在叔叔面前装吗?你觉得好吗?”时安说。
“你之前没——”谢怀紧急刹车不再说了。时安气得轻笑,帮他补全他的话:“你觉得我之前很装是吧?”
谢怀指的是时安之前帮他跟谢意打圆场的事,因为时安不喜欢自己,还要来打圆场,像是良好品德促使的,并不是时安自愿。
时安误会了,且有些生气,谢怀说:“我说错了。”但没用,时安步伐加快远离了谢怀。
时安虽然生谢怀的气,但面对谢意还是笑得没事人一样,谢意问:“你们吵架了?”
“一点口角,很正常。”时安说。
“快进来,外面风大。”等时安进来后,谢意顺手把门关一半,正好堵了谢怀的路。
用餐时,谢意问时安:“最近谢怀的表现怎么样?”
“叔叔,其实我们。”时安的腿被谢怀的膝盖撞了一下,他看谢怀,后者抛来一个警醒的眼光。
“怎么了?”谢意问。
“其实还行。”时安说。
“那就好。”谢意瞟了谢怀一眼,确实也是觉得谢怀跟之前的态度很不一样,比如现在总算是学会给时安夹菜了。
谢意心情不错,打算喝酒,谢怀说:“我一会儿要开车,让时安陪你喝一杯吧。”
莫名被提及的时安抬头,嘴里还嚼着肉。谢意笑道:“时安不想喝就别喝。”
“你喝一点吗?”谢怀问时安,时安觉得他整张脸都像在散发蛊惑,让人不想拒绝。
一杯酒下肚,时安在微醺的边缘。谢意说:“下次再喝的话就记住,只喝半杯,刚刚好。”
“好的。”时安点点头。谢怀移开看时安的视线,唇边勾了笑。
饭后谢意让时安坐会儿再走,又叫谢怀去弹首曲子给时安听,谢怀起身说:“好久没弹了,手生。”
谢怀坐到钢琴前开盖。如果吸引力是一本书,那他的修长手指算是第一面。时安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子,但度过了美妙的三分钟。
之后时安跟谢怀离开,走到小道上时安才问:“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谢怀洒下眸光,对他说:“我喜欢你。”
时安认为谢怀这样好似作弊,因为时安会因为这句告白心动。他大步向前走,把谢怀甩在后边,却又忍不住回头看,谢怀的目光早已落在他身上。
他便有股冲动,想跑去拥抱谢怀,他甚至不想计较谢怀对他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移情别恋。
“怎么了?”谢怀看见时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外套衣摆。
时安还是矜持的,所以忍住了冲动,一路跑到车边去,微喘着气儿等谢怀过来,谢怀走了来,身上的味道勾着时安的鼻尖,时安说:“你换香水了。”
“你怎么知道我换香水了?”谢怀狐疑问。
时安说:“我最近对香水小有研究。”
“你不是说闻到我的味道让你心烦么。”谢怀十分淡然,帮时安拉开了车门。
时安想解释,谢怀睨他一眼,走了。
“谢怀。”时安喊了声。
谢怀折回他面前,他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怕越描越黑让谢怀猜出他的心意,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意,于是他坐上车,说:“没事。”
谢怀没作声,却在时安要关门的时候出手阻拦,时安看着他,以为他有话要说,他眼中映出时安毛茸茸的发顶。
“能亲一口吗?”谢怀问。
“不行。”时安立即捂嘴,谢怀靠近了捉住他的手腕要拿开,他皱眉,谢怀便说:“就一口。”
“不行啊。”时安撇开脸,微红的耳朵长得很精巧。
谢怀疑问:“这是欲拒还迎吗?”
时安在心中猜想他是真的疑问还是故意这样呢?
但谢怀是真的疑问,怕强吻了时安,时安又会生气,简直是个生气包。
“时安。”谢怀的拇指扳过时安的下巴,使时安跟他四目相对,时安抿了唇又眨眼,谢怀慢慢地贴来,像捉一只忐忑的蜻蜓含住了时安的唇。
谢怀说的亲一口,确实是很深长的一吻,叫时安借着酒意沉沦了,他却猝然拉开距离,语气留恋道:“不能再亲了,还要送你回家。”
“对。”时安忙不迭点头。
“要不。”谢怀顿住了,他又在看时安的脸色,时安抬眼,茫然地:“嗯?”
谢怀转了话题:“明天搬回来吗?”
“我还在考虑呢。”时安低声,“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做吗?”
谢怀被时安说中了,没吭声。
时安认为他默认了,借着酒意时安虽然也想跟谢怀做,但是又不想谢怀只是光跟他做。由此时安的脑子清醒了点,紧皱着眉把白天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谢怀,因为哥哥死了你就不打算再喜欢了,你真是不能从一而终。”
这话问得谢怀哑口无言,不是解释不了的哑口无言,而是觉得时安能想到这方面也是牛。
“你应该为哥哥守寡一辈子,这才叫白月光,这才叫从一而终。”时安哀怨道,“像你这种不能从一而终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谢怀“啧”了声,时安便说:“你不耐烦了?”
“你好煞风景啊。”谢怀俯来,哄诱道:“再亲一口,转换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