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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备婚日记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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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时安没回家。躺到天光大亮时安爬起来给袁友打电话让他帮忙请假。时安到浴室清洗自己,果然脖子上全是掐痕。
他特地选了中午时间回家,祖母会雷打不动午睡,这样就碰不到。他一进门,林梧枝跑了过来,将要问他,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气得一口气哽在嗓子眼。
“我现在报警。”林梧枝转身。
“妈。”时安无奈喊了声,说:“以后我躲着点他就是了。”
“你躲得了吗?”林梧枝回头,眼睛蓄满心疼的泪,哑声道:“让你服软。”
时安低头换鞋,闷闷地说:“他软硬不吃。”
“你服软没有?”林梧枝胡乱抽了纸巾擦眼尾,动作像是零碎的树枝拼凑在了一起。
时安往里走,说:“没怎么服。”
“你真是不该在他面前硬气。”林梧枝征询道:“这么严重,难道不跟谢意说吗?”
时安从裤袋里抽出黑卡,俯身搁在茶几上,他脖子一圈的触目惊心被放大在林梧枝眼前,林梧枝又落下心酸的泪。
时安回到房间,趴到床上,想起昨晚那些窒息时刻,他想象哥哥在湖底溺亡时,会不会也是那种感觉。
时安睡醒,林梧枝在敲他的房门,他一说话嗓子沙嘎,顿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火烧,这应该又是谢怀留给他的后遗症了。
“我进来了。”林梧枝推门走进,神色阴晦地关门又锁门。
时安坐起身,看着她手里的盒子,她来床边坐下,打开粉饼盖子灵巧取出粉扑,时安仰起头配合,问:“祖母醒了?”
林梧枝轻轻地帮时安遮盖脖子上的红痕,仿佛面对的是什么酷刑似的,眼神疼痛,用气音说:“醒了,宝珠商场的陈星昂来了。”
时安一愣怔,嗓音更是沙哑,“他怎么,”说到一半也用气音说:“是找我有事吗?”
“说你们买婚戒的时候碰上过,带了礼物来恭喜你。”林梧枝说。
时安小声说:“不要他的礼物。”
林梧枝领时安去客厅,还没出走廊没见到人,便笑道:“时安着凉感冒了,嗓子疼呢,我才把他叫醒。”
“那应该让他多睡会儿。”陈星昂的声音传过来,时安把他的声音跟自己的一对比,他的是天籁,时安的是鸭子。
“好好的怎么感冒了?”祖母说,“昨天拍照太累了,我看他都没空喝水。”
林梧枝去柜边给时安倒温水,时安在祖母的招手下,走到沙发上坐下,祖母把他的一只手捏过去搁在膝上。
陈星昂就坐在时安对面,语气熟络地问:“昨天拍照怎么样?”
“挺好的。”时安只得低声说话。
“嗓子疼吧?”祖母捏捏时安的手心。
林梧枝过来把杯子递给时安,时安接过一股脑地喝了。
陈星昂问:“钻戒都合适吧?”
时安点点头。
陈星昂也点头,他到窗边晃了圈,双手插在细窄的腰身上,回来时说:“我先去杂志社找的你,听说你请假了,就来这儿了,我也觉得有些冒昧。”
“都是朋友,冒昧什么。”林梧枝说,“你坐。”
“我是想和时安做朋友呢。”陈星昂看着林梧枝说。
“妈,我带您下去散散步。”林梧枝起了身。
“顺便买点嗓子疼的药。”祖母说。
她们一走,客厅安静孤独,时安清了清嗓子,陈星昂坐回沙发跷了腿,那副公子哥的模样完全显露出来了。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我自己的喜好给你挑了点东西。”陈星昂自嘲笑了一声,“说是为恭喜你结婚的礼物,但是我做不到恭喜你。”
时安的手指捏着喉结那儿,以此表示自己不说话的原因。
“我倒是会一直关注你跟谢怀的,必要时刻我还会把谢怀抢过来。”陈星昂思索着说:“想起有句话叫做,如果你喜欢的人有另一半了你就不喜欢了,那就不叫做喜欢啊。”
时安蓦地想起哥哥,除了哥哥,这是第二个跟他谈论喜欢的人了。
“显然你不赞同这个观念吧?就算你介意,只要我还喜欢谢怀,我就不会停止。”
时安说:“我介意也没有用吧?”
陈星昂转而苦恼道:“可我还没想出什么好计策呢,总不能问你吧。”
时安起身去倒水喝,陈星昂看着他的背影,说:“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时安没回头。
陈星昂走了没多久,林梧枝推着祖母回来了,她把喉片递给时安,问:“你跟陈星昂是朋友了?”
时安戳着喉片的包装袋说:“他喜欢谢怀。”
林梧枝跟祖母对视了一眼,笑道:“你看你乖孙,只知道窝里横。”
当天晚上时安独自在客厅看书打盹,祖母因要看医生回去了,她住在她年轻时候跟祖父一块买的小公寓里。林梧枝在书房里跟谁打电话,时安刚才佯装路过听了听,不是顾辉。
门铃响了,时安也清醒了,放下书来开门,心里希望是顾辉上门来跟林梧枝好好谈谈。虽然林梧枝没有表现出来,时安知道她每天都在等顾辉。
看见谢怀时,时安第一反应就是后退,经过昨晚的窒息时刻,时安有点怕谢怀,想躲着谢怀不说,骄傲的他竟也因谢怀阴冷的眼神开始考虑林梧枝的话,那就是要不要在谢怀面前服软。
谢怀看着他脖子说:“弱得要命。”
“谢先生来干什么?”时安说话间又往后退了半步。
“你说我来干什么?”谢怀说。
“我妈在家。”
“去酒店。”
“我还不想被玩死了。”时安轻声说。
“你死了吗。”
“昨天差点就死了。”
“差点而已。”
时安觉得自己说不过谢怀,可现在他又不想妥协,服软的话太丢面子,一时闷头不语,就这样跟谢怀僵持。
“时安。”谢怀又用这种威胁性的语气喊了他。
“谢怀来了?”林梧枝的声音像是救命稻草,时安“诶”一声看向林梧枝,说:“是的。”
林梧枝抽了口烟说:“进来坐啊,站门口干什么?”
谢怀走进来,时安后退着到客厅里,说:“我去给你泡茶。”
林梧枝往沙发上一坐,颇有些想兴师问罪的意思,但暂时忍着,所以抽烟很凶。
时安递茶给谢怀,谢怀不接,时安就放在了茶几上。
“阿姨。”谢怀说,“南区商业街空出一间。”
林梧枝还为谢怀喊的这声“阿姨”感到嫌恶,皱着眉把时安看了眼。
谢怀用指尖点点沙发扶手上的小毯子,这是林梧枝织的,他道:“开间这种店怎么样?”
时安连忙看林梧枝,林梧枝把烟掐了,眼睛在谢怀脸上打转,明显是动心了。
“你凭什么这样?”林梧枝问。
“一家人,应该的。”谢怀笑道。
林梧枝犹豫着,谢怀说:“能跟时安出去散散步吗?”
“散步?”林梧枝警惕地问。
谢怀勾唇笑着,略一点头。
“快点回来,不然我找你爸去逮你。”林梧枝说。
时安看向别处沉了口气。
谢怀起身到时安面前来,握住时安软绵绵的手腕拉起了时安。
谢怀将时安拉出门那刻,时安说:“谢先生,钱是万能的吗?”
“不是。”谢怀说。
时安对谢怀的回答感到意外,谢怀拉着他往车走,他收起意外,换为面无表情,问:“为什么不是万能的。”
“托你们的福,时平回不来了。”谢怀说。
这话把时安的心钝痛一击,他上车后,谢怀漠眼瞧着他。对两人之间的这种事,时安大概摸清了,颤着手去解谢怀的皮带,谢怀很看不上他似的“啧”了声。
时安帮谢怀用嘴发泄完,下车站在风中,看谢怀的车迅速驶离,他擦了好几遍嘴唇,才转身进屋。
林梧枝见了他就说:“其实现在开店也不划算,能挣多少钱呢?新闻说荒体很快会来城市,不过你先生是猎人也算有保障……现在开店的话,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又在繁华的南区商业街……”
“开吧。”时安说完回房间去,留眼光闪闪的林梧枝独自在客厅站着。
到半夜林梧枝又换了个人,流着泪敲时安的房门,在时安开门后抱住时安哭,时安知道她又做了关于哥哥的噩梦,她又是一口一个“平儿”令时安有些烦闷,时安不该烦闷,但就是烦闷。
次日,疲倦的时安打算上班去,开了门见到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男人等候多时了,转过身来颔首微笑,右手提着医药箱。
“时先生?”男人说,“我是新康医院的医生,宋垣。”
“谢先生安排的?”时安轻轻地说话,因为林梧枝还在睡。
宋垣笑道:“正是。以后时先生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我就好。”
时安当即心想,这宋垣就是谢怀派来掩盖他恶趣味痕迹的人,他们是一伙人,是可恶的人,时安说:“就不请宋先生进屋坐了。”
“时先生脖子上是怎——”
时安有些气恼地打断他:“宋先生难道连□□都要看吗?”
宋垣全然没想到眼前俊秀的年轻男人,顶着柔软皮囊说这样的话,稍稍红了脸说:“当然不是这样,时先生可以理解成家庭医生或是营养师,我也有营养师资格证的。”
时安窘迫地红了脸,看来宋垣是被谢怀蒙在鼓里的。宋垣见到时安红扑扑的脸,觉得两人都是脸红着看对方,竟然生出一种是恋人的错觉。
“时先生是要去上班吧?不如我送时先生一程,正好在车上聊一聊。”宋垣说。
“那麻烦宋先生了。”时安说。
宋垣跟时安有了第一次见面的“针锋相对”后,相处起来意外融洽。他通常是晚上到时安家里去,也跟林梧枝相处得不错。他也常常顺便到杂志社接了下班的时安再一起去时安家里。
“宋先生,再看这张照片。”时安把湖心岛的照片递给宋垣看。
“我好像见过,是一座岛。”宋垣说。
林梧枝笑道:“那可不就是一座岛么。”
“是呀。”宋垣说,“好像已经成交了,被卖掉了。”
“被卖掉了么?”时安着急地问。
宋垣笑着点头,说:“看来时先生也喜欢这座岛,那真是可惜。”
林梧枝打趣道:“某人倒是要躲在被窝里悄悄抹眼泪了。”
“我才不会。”时安反驳道。
宋垣心想氛围挺好,但有些话确实也是该说,问:“时先生晚上会做一些锻炼吗?”
“怎么这样问?”时安目光有些闪躲。
“也是好奇,就比如你现在身上好好的,等到我第二天这个时候再看,就不知是哪里来的磕碰成青。”宋垣说。
林梧枝说着“宋先生好眼力”走了。
时安说:“宋先生再喝一杯茶吧。”
对于时安的挽留,宋垣倒是有些面红耳赤。
不出二十分钟门铃响了,宋垣站起身道:“说是只喝一杯茶,结果不知不觉喝了好多杯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正好送你到门口吧。”时安说。
是宋垣拉开的门,见到谢怀他有些狐疑,他恭敬唤了声:“谢先生。”
“才走?”谢怀冷漠地问。
见宋垣不知怎么回,时安好心解释:“我留宋先生喝了茶。”
别看谢怀现在笑了声,一会儿在床上的时候就把时安撞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