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敌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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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半月过后。
晏哲钰正率领众将，在校场之上巡视士兵们的训练情况。
忽见苏婉婉从远处的树荫下缓缓走过，他当即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去。
近些日子以来，苏婉婉仿佛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未踏入过他的视线范围。
此刻，他终于寻得机会与她搭话，开口赞道：“你先前讲解的兵法，如今在晏家军中已见成效，大军实力大增，可谓是如虎添翼。”
苏婉婉此时，只当与晏家军众人保持距离方为上策。
于是目光不曾离开脚下的路，只是清冷地淡淡回应：“既然如此，那便好。将军若无其他要事相商，我便先行告退了。”
晏哲钰泛起一阵酸楚，只觉心中万分不是滋味。
这本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心生妄念，似是想要留下什么，却又容不得自己放纵。
想到自己或许仅有短短数日能与她共处，晏哲钰压下心底的感觉，状似不经意间提议：“听闻后山桃花盛开，你在离开之前，想不想一同去看看？”
“不必了”，苏婉婉果断回绝，她本不是个遇事不决，拖拖沓沓之人，既然作了决定便不会轻易动摇。
更何况，她也不愿在将来得知晏哲钰遭遇不测时，还能忆起这二人共同赏花时的场景......
想着就令人痛心。
说罢，她微微行礼，转身便走。
晏哲钰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怔怔地站在原地。
看着一向以高傲自持的将军，短短时间内竟是遭遇了两次惨痛的拒绝，萧腾摇扇，在心底默默叹息：将军这追妻之路还真是道阻且长啊......
阎羽在一旁睁圆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定是将军做了些什么令苏姑娘十分恼怒的事情……这才让一向好脾气的苏姑娘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将军。
更何况将军看起来也未曾流露出丝毫的怒意或是不满。
更是让他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晏哲钰对他们的想法那是浑然不知，他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事情似乎正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
主帐之中，晏哲钰揉着额头，面上似有一抹难忍之色闪过。
萧滕知道，自家将军的头疾这是又犯了。
京城之中，诸多名医皆已束手无策，此番好不容易请来了落霞谷那从不世出的洛神医，可他家将军却还不急着诊治。
每每都还用那战况紧急，无暇分心的缘由不断推脱。
萧腾饮了口茶，“那日她竟是说了那番话，若不是确信她绝非燕国之敌，恐怕真要错将她当作宁国奸细了。”
他虽如此说，但确是欣赏她这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敢想敢做的真性情。
眼见晏哲钰再次面露痛苦之色，他忍不住抬高音量，气愤道：“不过我看苏姑娘说的没错，也不知那小皇帝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头疾发作也要为他这般拼命。”
“你如此作为，晏家军也如此作为，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是换来了小皇帝那一心的防备？还是换来了那众将士塞满了草屑的棉衣？”
晏哲钰攥紧拳头：“我并非为了他。”
之后又默了片刻：“如今这种形势，咱们晏家军退不得。”
他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问道萧腾：“你可曾听闻过长公主的传闻？”
萧腾稍作回忆，便道：“佛子预言之事确实略有耳闻。”
当年，先皇后怀有身孕之际，正巧先皇南下偶遇一位佛子作出预言，预言声称：紫微一出，新帝当立，推翻旧制，天下一统。
此预言惹得先皇龙颜大怒，当即萌生杀意，欲立即将先皇后腹中胎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然而那时，先皇后已有孕七月有余，若即刻处置恐危及皇后性命。
先皇后的母家安氏一族全力相护，这才拖延至了公主诞生之时。
众人这才发现，先皇后诞下的并非皇子，而是公主，确与佛子测算并不相符。
先皇则暗自揣测或是这紫微星并不出自于宫中，而公主这才侥幸留得一命。
但先皇后却是因着此事失了圣宠，安氏一族也随之没落。
晏哲钰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桌沿，缓缓道：“先皇后薨逝之际，宫中曾有人目睹先皇后的脖子上有着一条极深的勒痕，绝非先皇对外宣称的病重而亡。”
思及此事，萧腾神色一紧，连忙追问：“什么？先皇后可是安国公最疼爱的独女，当年安家尚且掌握着南方的财政大权，宫中有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向先皇后下手？”
晏哲钰点头：“正是如此，连先皇尚且不敢做的事情，宫中还有谁人敢对先皇后下手？”
“祖父在世之时，曾与安家来往甚密。那日，我偶然听闻祖父与安国公谈及先皇后之事，当天夜里，祖父便急着进宫，声称要向当今太后魏氏陈情一事。”
晏哲钰讲到此处，声音愈发深沉：“可这事的具体内容我未曾得知，我只知，祖父本身体硬朗，可自出宫后不过数日便病重难愈，想来定与那日之事有着极大的关系。”
萧腾站起身来，震惊道：“怎会如此？”
晏老将军乃是当朝开国大将，当年朝中风气尚未完全败坏，出殡之时，京城内外，从皇宫到市井，从贵族到平民，无不痛心疾首，自发地涌上街头，为晏老将军送行。
可谓是举国哀悼，百姓纷纷沿街百里相送。
当年晏老将军但凡振臂一呼，怕是都能轻易改朝换代，怎会悄无声息地被人暗害致死？
因着思虑过多，晏哲钰头疾发作的是愈发厉害，他强忍着：“自那时起，我便怀疑这两件事定有蹊跷。这些年来，我暗自寻了不少宫中之人，倒是找到了些许线索。”
看着晏哲钰痛苦难当的模样，萧腾忍不住再次劝道：“这病万不能再拖了，上次从落霞谷请来的神医如今已在禹城等候，您打算何时召他来看？”
“再等等”，晏哲钰紧咬牙关。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敌袭的号角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紧接着，一名近卫匆匆来报：“报，后营之中似是起火，有敌兵已经潜入营地。”
晏哲钰的状态已然十分糟糕，却强撑着站起身来：“她还在后营，我不放心。我亲自去查看情况。”
萧滕连忙上前阻拦：“现在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这就派阎羽过去......”话还未说完，晏哲钰已提起佩剑：“这里你来主持大局，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冲了出去。
萧腾口中的“万万不可”就这么卡在了喉间，不上不下。
看着晏哲钰留下的残影，他摇了摇头，暗道：将军怕是用情至深还不自知呐。
***
此刻，外面雨势滂沱如注，混乱的战场上喊杀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不断传来兵器的碰撞声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苏婉婉紧随周遭的士兵躲避着敌人的追杀，不禁起了疑：眼下这楚国已是元气大伤，其援军也未曾赶到，究竟还有哪方势力能在此刻发起偷袭？
分神慌乱之际，她不慎失足摔倒，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脚踝处已隐隐泛起了青紫。
此时，晏哲钰急匆匆地赶来，一眼便注意到了她那不自然的步子，急切地问道：“还能继续走吗？”
苏婉婉点头：“没事的，只是小伤，我能走。”
见将军亲自赶来，苏婉婉只以为是后营的粮草出了什么大问题，于是连忙问道：“将军，军中粮草可是出事了？”
此刻，头疾带来的疼痛如附骨之蛆一般，不断冲击着晏哲钰的意识，他未曾听见苏婉婉的问话。
他的心中只余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
苏婉婉见晏哲钰未曾答话，也意识到他的状态似是十分不好。
只见他虽极力稳住身形，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那愈发急促的呼吸声确是出卖了他。
晏哲钰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右手不停地挥舞着长剑，那剑身在雨幕中闪烁着寒光，似是要将她内心的不安也一一击散。
苏婉婉大声问道：“将军，您可还好吗？”
晏哲钰在与敌人周旋之时，恍惚听到苏婉婉的声音，立刻回应：“无碍，莫要害怕。”
苏婉婉心下一颤，只觉得此刻正在被人全身心保护着。虽然担忧却也不敢再问，生怕令他再次分心，于是只一心寻觅着能让二人逃脱的契机。
在一片混乱之中，她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马匹，急忙引着晏哲钰走去，“将军！快看那边，那边有一匹马！咱们往那边走！”
随着敌军的数量越来越多，晏哲钰因着既要应对敌人的攻击，又要护着苏婉婉，而头疾带来的眩晕感也越发严重，每一步走得都是异常艰难。
二人终于准备跃上马之时，一个敌军突然策马从侧面冲了过来，直逼苏婉婉。
晏哲钰眸中寒光乍现，在这生死瞬间，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不假思索地将苏婉婉一把拉到自己的另一侧，用身躯挡住了冰冷的剑尖。
苏婉婉看着那把利刃直直地刺入了晏哲钰的腹部。
晏哲钰的身体猛地一颤，但他护着苏婉婉的姿势却坚定如初，仿佛要将她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即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未曾挪动分毫。
苏婉婉的心猛地一揪，她从未想过，晏哲钰竟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剑。
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与愧疚，用尽全身力气拉着晏哲钰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跳上马背。
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嘶鸣一声，朝着营外飞奔而去，留下一串串飞溅的泥点和逐渐远去的敌军呼喊声。
随着马儿的奋力奔腾，两人被甩在宽阔的马背上，颠簸中，晏哲钰依然紧紧地抱着苏婉婉，帮她阻隔后方敌军射来的箭矢。
甩掉敌军后，晏哲钰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终是坚持不住，从马上直挺挺地摔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
苏婉婉见状，急忙跳下马来，焦急地呼喊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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