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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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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落在街道上，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穿过稀疏的树梢，带动叶枝微微翻动。
柳抚青专注地在旁边刷英语单词，一个又一个单词从手机跳出，掩盖住风的声音。
秦琰回首看去，隔着灯光下隐约的人影还能看见不远处热闹的夜市，时间越长，空气中弥漫的饭香愈加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泥土和花香。
两人到家时，客厅里漆黑一片，柳抚青小心翼翼的推开主卧看了眼，回头以口型道：“睡了。”
秦琰点头，将鸡排放入冰箱后，两人蹑手蹑脚的回到卧室。
柳抚青从衣柜里拿出两人的睡衣和毛巾，“九点了，一起洗吧，洗完再写作业。”
秦琰点头，“行，内裤在阳台吧，我去收。”
“不用，我妈早给我们收了。”柳抚青又从衣柜左下角抽屉里拿出两条内裤，一黑一白，“看看这黑的，是不是你的？”
自柳抚青有记忆起，卢女士给他买东西都是买两套，不管秦琰用不用得到，小时候是同样的奥特曼书包，星空笔袋，蓝色牛仔背带裤等，初中后两人由于分辨不出哪件衣服是对方的，柳抚青提出抗议，卢女士才变成同款不同色。
秦琰：“是吧...”
他也看不出来。
算了，反正都一样。
进了浴室，两人这才发觉往常绰绰有余的浴室此刻竟然有些拥挤，其实浴室是足够容纳的，只不过冲水，挤沐浴露不免产生肢体接触，这才下意识认为浴室拥挤。
柳抚青还在挤沐浴乳，秦琰已经进入冲洗环节。
柳抚青：“等一下，我来帮你搓背。”
秦琰面不改色地冲洗掉身上的泡沫，“哦，行。”
浴室里弥漫着水蒸气，水珠从秦琰的背脊上滑落，柳抚青一手拿着搓布，一手按住肩膀，左手猛地向上一用力。
“啊！！！”
事实证明，人在极端生气时真的会笑。
就比如现在，柳抚青被按在瓷砖上，任他怎么求饶，身后人没松一点力，脸上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手下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重。
“错了！真错了！！！”
“嗷！！！”
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把熟睡中的卢女士吵醒了，柳抚青从浴室里出来时，看见亮堂堂的客厅，吓了一跳，猛地往后窜了下。
秦琰猝不及防被踩了一脚，当场惨叫。
卢桐手拿鸡排，嘴里嚼着乐呵呵地从厨房冲出来，一副看戏的姿态，“咋了咋了！”
“妈！刷过牙后别吃东西！还有，大晚上的别吃这么油！快点去睡觉！”柳抚青拦腰抱住正单脚乱跳的秦琰，对着卢桐咆哮道。
对此卢女士的回应是嘿嘿一笑。
睡觉是不可能睡的，卢女士醒后跑到客厅去偷偷摸摸，就是防止打扰第二天还要上班的柳父，就连嘴上嘟囔着养生的柳抚青也没睡，他在自己的学习桌上刷习题。
高考生一般分为两类，一是紧张急迫型，一是没有真实感还在半拖拉型，柳抚青属于前者，秦琰属于后者。
同一个房间，好像被隔成了两块，柳抚青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秦琰在床上闲散翻书。
干得起劲的柳抚青回头一看，险些被秦琰拉进他的无我境界，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嘲讽道：“你还挺享受？”
这高考还剩几天了！能不能鼓起点劲。
秦琰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一般。”
柳抚青撅嘴，“你不学能不能先把作业做了，我都写好半小时了，你倒是抄啊。”
抄多少也能记着点吧。
秦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头翻起了书。
柳抚青看不见秦琰的脸，只能隐约听到秦琰好像轻笑了一声，接着他听到秦琰说：“不抄了，以后我自己写。”
此刻的心情该怎么说呢，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变得乖巧懂事时那种欣慰的自豪感。
“你终于，长大了！”柳抚青眼冒星星，双手合十扭捏的往旁边坐了坐，“快来，咱一起写呀！让爸爸好好教教你！”
作为从小到大都有在努力学习的柳抚青，自觉要付出点代价让秦琰好好提升提升他的成绩，内心如大海般波涛汹涌，激荡着壮志雄心的波澜，企图在秦琰面前一展宏图。
下一秒
秦琰：“不用，我在学校就写好了。”
柳抚青就好像那充气的皮球，秦琰一扎，咻咻的，雄心壮志，宏图大业跟随着那些气慢慢的，散开了。
一片寂静中，门外响起敲门声，秦琰前去开门，是卢女士。
卢桐刚吃完鸡排，正刷着牙，嘴里的泡沫几乎要溢出，手上递过来部正在通话的手机，界面显示臭宝，“牠哒乌鲁来，你劫下。”
秦琰刚接过手机，卢桐立刻仰头跑去厕所。
“喂，妈。”
阳台的风略微有，吹来不冷不热，秦琰手撑着栏杆，电话那头响起轻柔的女声。
“小琰，晚饭吃了吧，我听桐桐说了，晚饭吃了烤鸭对吧，但我估计她自己又一个人把腿吃光了，等这个项目忙完，我带你们去吃自助餐。”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他和柳抚青。
“好。”想到柳抚青一听到去吃自助餐的欢快样，秦琰不自觉带上点笑，“妈，你今天给老师打电话了吗？”
“今天？没有啊。”电话那头的女声带了些疑惑，而后肯定道：“礼拜六打了一次，当时你不就在我旁边吃饭吗？”
秦琰顿了下，回想了下那天，他当时正在房间里刷过去高考卷政治题里常见的陷阱题，他妈突然端着一锅黑炭进来让他尝尝。
他尝了一口后就失去了记忆，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秦妍还质问他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秦琰：…
“怎么了？是不是又有老师为难你？”
秦琰：“没有，今天我换了新同桌，老师说学习上有问题的可以问他。”
“既然是老师安排的，那这个同学人应该不错吧。”
秦琰想了想，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自来熟的脸，“还没怎么接触，但人应该是好的。”
同桌的事说完，就轮到其他事了，秦琰絮絮叨叨地说起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其他事情。
秦琰：“老妈，我成绩那么差，还不好学，是不是很不听话？很不懂事。”
秦妍原先舒展的眉头忽的一皱，两三步跑去楼梯间，“小琰，你怎么了？是不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突然，秦妍想到了什么，她大学毕业，经熟人介绍，早年成婚，却没想到怀孕时那人毫不留情揭下假面，和各种女人在外面玩，后面被他的朋友带去赌博，输光存款丢掉工作后，又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好在她及时报警，申请安全员介入，生下孩子后，她迫不及待的和那人离婚，经由法院判决，孩子因为没成年，交由两人轮流扶养。
可她刚回到职场，实在太忙，一次公司突然安排她出差，她只能匆忙将孩子送到那边，等她出差完回到出租屋，见到的就是缩在角落里的小身影。
一开始，她甚至没认出是自己孩子，因为那孩子身上实在是太脏乱了，小小的脸上全是泥巴，衣服上也全是洞，看上去像是被杂草勾出来的。
就在她打电话给警察时，孩子出声叫了两声妈妈，那声音实在太轻，她差点没听见。
在她终于认出孩子的那个瞬间，巨大的愧疚感和心疼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在其中，到后面去医院的时候，她开车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也是那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让那人就这样快活的活在世界上，孩童保护调查员的速度很快，她的前夫喜提二十年牢狱之灾。
这让秦妍放松的同时，心里有了些快意，待孩子病好后，她带孩子去改了名字：秦琰。
秦是她的姓，琰代表生生不息，他的未来光明璀璨，前程似锦。
却没想到，改完名字后迎来的第一件事就如此膈应，自家孩子有了恶习不知道管，入狱也不知道看，现在她孩子改个名字，那家人犹如蝗虫入境，对着她指指点点。
什么他家的种！孩子是她生的，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姓什么名什么，从一开始就应该她来决定！
想到那些家伙，秦妍语气猛然变得尖锐，“是不是他们来找你了！”
秦琰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妈～不是，他们没有来找我，自从你上次警告过他们，他们哪里敢来找我，只是我今天想到我成绩那么差，你还来给我开家长会，会不会很丢人？”
“丢毛啊！是不是你们老师和你说什么了？我只是让他多关注关注你有没有被欺负，怎么还说起你来了！”
“欺负？”秦琰不明所以，他平常哪里有被欺负过的痕迹？
“我有哪里不对吗？”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秦妍一僵，默默在心里吐槽了自己几句，“没有，我说的是欺，祈福啦！我想让你们老师平常多为你祈祷的。”
秦琰单手扶额，他妈是怎么和柳抚青一样，这么不擅长解释的。
又是一声长叹。
“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