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婚 ...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府中侍女便进门来为谢绾莞梳妆。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辗转，谢绾莞在半梦半醒间终究还是熬到了时辰。因睡得不安，再加上心情不佳，精神难免会有些不济。
梳妆期间，谢莞莞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像个木偶一般任侍女摆布。等再回过神来，她已在侍女的服侍下化好妆面、梳好发髻、戴好头冠、换好婚服了。
也许是见她气色不佳，为了掩盖疲态，妆面被画得格外浓，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风格，但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谢绾莞如今已是碧玉年华，脸上仍旧有些脱不去的稚气，平日里论样貌也只和可爱、俏皮一类形容豆蔻少女的词搭边。
她的长相其实不算惊艳，但今日的妆面竟让她显出了几分媚感。
“小姐今日美的很是不同。”
阿幺向来不善言辞，见谢绾莞提不起神，本想说几句话逗她开心，但诸多词藻在口中滚过了一圈，还是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最后只吐出来这么一句，不禁有些懊恼。
今日原本应该是女子一生中十分重要的一日，可谢绾莞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听到阿幺如此说，她知道是想安慰自己，见她懊恼，谢绾莞勉强才挤出一丝笑意示意阿幺安心。
南昭习俗，女子出嫁是要由族内兄弟背着出门送嫁的，但谢家近些年日渐衰落，族内人丁也愈发稀薄，谢绾莞家中只有一驻守边关无法回京的长兄。
所以今日她是要自己走出门的，在南昭人眼里这是不吉利的象征。好在谢家思想一向开放，从不拘泥于这些既定的习俗传统，也不会觉得此举对娘家不利。
阿幺将盖头盖在谢绾莞头上，领着谢绾莞去正厅行出阁礼。
因父兄不在，婚事又办的仓促，谢家这边便免去了很多复杂的仪式，只在礼生的主持下行了净手沃盥、焚香告祖之礼。
迎亲的队伍早已停在将军府的门外。
在谢绾莞给母亲敬完茶，又听完母亲的训诫后，喜婆便领着她出了府门，将她送入了喜轿。
轿子外锣鼓喧天、礼乐齐鸣、热闹非凡，轿子里的谢绾莞却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在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迎亲队伍终于将她抬到了王府门前，她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大婚事宜。
原本谢绾莞以为大婚只是走个过场，毕竟上官烨诸多政务缠身，她又是皇帝硬塞过来，以“替身”的身份嫁进王府的，她的家族也于上官烨夺权无什么利益，他定是不会把这门婚事放在心上的。
如此想着，自己或许入了门便会省去那些繁杂的流程，被直接送入已经安排好的房间，日后两人见或不见都另当别论。
可不料谢绾莞刚被喜婆扶着下了轿，手里便被塞进了绾有“同心结”的红绸，这是行牵巾礼的红绸。
红绸的另一端想必就是上官烨了。
但头上的盖头遮住了谢绾莞大半的视线，她也只能看到盖头下的方寸之地，是以无法看清身边人的神情。
谢绾莞就这么被牵着跨入了府门。
周围十分嘈杂，礼乐生混杂着各种宾客的言谈，强行灌入谢绾莞的脑子里，刺得本就困倦的她有些头疼。毕竟上官烨的身份摆在那里，今日应是来了不少宾客的。
再往前走几步便是火盆，谢绾莞小心提起下摆跨了过去，耳边是礼生的祝辞。
接着便是跨马鞍。
谢绾莞在礼生的主持下，一路听着祝辞，被拉着行各种婚嫁仪式。
终于迈入正堂，接下来便是三拜之礼了。
因上官烨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二人高堂之礼拜的是牌位。
拜过天地、高堂，又行过对拜之礼后，谢绾莞终于如愿以偿的被送入了婚房。
好算周围没有那么吵闹，她终于能松口气了。
送她入婚房后，上官烨便把身边一行人都屏退，只留下阿幺陪在谢绾莞身边。
随后他便也离开了房间，两人全程都未曾有过交流。
婚床上铺满了干果，谢绾莞坐在上面只觉得有些硌。
见人终于都走了，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惹得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
谢绾莞在房中踱了几步，见到了桌子上摆的沃盥用的铜盆已，合卺酒以及行同牢礼所用的吃食。上官烨和自己拜了天地后既没有掀她盖头，也没有同她行合卺礼，更不用提后面的一系列婚仪了。
前面的流程行得完整，估么着也就是做给外面在场的官员们看的。毕竟是皇帝赐婚，就算上官烨不看重，该做的样子还是照做了。
“阿幺，有人来了便唤我，我有些乏了，先眯一会儿。”
刚刚一套流程下来把她累得不轻，昨天夜里本就没睡够，谢绾莞是真的困的不行。
阿幺应下。
婚床上还铺着各类干果，肯定是睡不成的。谢绾莞干脆趴在桌子上睡，她本就不是什么矫情的闺阁小姐，什么环境都能适应的过来。
困意袭来，没一会儿她就沉入了梦中。
等她再次醒来时，是阿幺唤的她。
彼时天色已暗，屋内烛火明灭闪烁。
“小姐，醒醒，王爷寻你。”
谢绾莞一抬头，便见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上官烨坐在桌子旁边，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烛光本就昏暗，愈发衬得他的神情喜怒难辨。
这下谢绾莞彻底清醒了，反应过来的她立马站了起来。
她虽然从小没规矩惯了，但这种时候还是分得清主次的。该忍的时候必须忍，话本子里权势滔天的人都是阴晴不定的，得罪不起。
毕竟面前这人可是一手遮天的摄政王，自己这样实在不合礼数，说不准哪里惹他一个不高兴，他就随便找个理由把谢家端了。
谢绾莞赶忙向他行礼赔罪，道：“王爷恕罪，是绾莞失礼了。”
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抬眼示意她免礼。似乎是看出她的疲惫，接着又问道：“很累？”
没生气就好，谢绾莞松了一口气。
只是问题又来了，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糊弄，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昨夜看话本子睡得晚没睡够吧。
上官烨本也没想为难她，见她一脸无法言说之状，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本王知你不愿嫁，圣上旨意下的匆忙，此次赐婚非我本意。这几日本王未在京中，昨日突然收到圣上急诏，今晨才归京。原以为是与政务有关，未曾想到是要成婚。”
谢绾莞没想到这人会同自己解释，也就是说他是今日早上一赶回来就突然被告知要成婚的？这婚事也是圣上那边私自定下的？
谢绾莞得出一个结论——如此说来上官烨还挺忙的。在外处理要务，收到皇帝急诏后匆忙赶回来，却发现突然多了个王妃，还要抽空成个亲，
看吧，真正的喜欢是不需要替身的，就算她长得再像那姜卿，也终究成为不了姜倾。也不知圣上到底怎么想的，竟要给上官烨寻个替身，还把自己和谢家拉下了水。
谢绾莞在这边头脑风暴，那边上官烨继续说着未说完的话。
“等过了这段时日，你若想走，随时来找本王，本王会同你和离。”
听到可以和离，也就是自己今后能够重回自由身，谢绾莞喜上眉梢，脸上不自觉便染上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看来这上官烨也并非传言中不近人情。
生怕他反悔，谢绾莞赶忙应下道谢：“绾莞多谢王爷！”
上官烨见她开心，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本王平日里都歇在书房，日后你便睡在这里吧，日常起居也不会有什么不便之处。”说完没等谢绾莞再次道谢，便拂袖离开了。
大婚的婚房应该是上官烨的卧房，谢绾莞原本还担心过自己睡哪，总不会和上官烨同房，他说的那些话想来是让自己安心的。
送走了上官烨，谢绾莞低声询问阿幺：“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立刻将我唤醒？”
谢绾莞待下人没有那么苛刻，平日里也是把阿幺当姐妹来对待的，再加上阿幺在外人面前向来懂礼数，她问这句话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有些好奇。
阿幺正在为谢绾莞收拾床上的干果，听到谢绾莞询问，便开口回到：“小姐醒来时王爷已经来了一刻钟了。是王爷进来时见你睡着，命奴婢不要唤醒你的。”
谢绾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问道：“那后来怎么又唤醒我了？”
“奴婢见王爷一直在等，担心他等得不耐了会责怪小姐不知礼数，便将小姐唤醒了。”
放松下来的谢绾莞才突然发觉现在已经是酉时了，自今日被送来之后便没有进食过，阿幺想必也已经跟着饿了很久了。
桌上行同牢礼用的吃食也不能当晚膳用。
“阿幺，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问问可有什么吃食。”
阿幺领了命正要前去，刚一开门便撞上了一想要敲门的女子，一时间两人都受了一惊。
阿幺反应过来后向屋内喊道：“小姐，有人找。”
那人听到阿幺这么说，便出口提醒：“你们家小姐啊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以后在外面莫要叫错了，以免叫人拿了话柄去。”
谢莞莞闻言抬起头来打量眼前的女子。此人容貌佚丽却身着朴素，但那衣服的料子却不似表面，是上好的锦缎。进门后便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让身后的丫鬟退了出去。
摄政王府中能有如此地位、穿得了如此名贵布料的女眷恐怕只有那侧妃蒋氏了。
出于礼貌，谢谢绾莞还是问了句：“不知姐姐是？”
那人言简意赅：“蒋夕遥。”
果然。
蒋夕遥身为侧妃，在正妃新婚当日来找她，还顺带开口“教训”她的丫鬟礼数不周。
谢绾莞暗道不妙，此人不会如此急着找自己的麻烦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