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秃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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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翊没想到贺知澜能这么顺利地进入冥想状态。
不知何时，穹庐上的乌云散开了，人造月的光芒没有感情地洒落大地，将黑发Omega瓷白的皮肤映衬得干净透亮，让他比之平常的秾艳娇气，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圣洁美感。
沈乔翊闻到了从鸢尾花香中挣脱而出清新橙香。
这是他并不讨厌的味道。
可是，也说不上喜欢。
看着单纯没有防备的少年，沈乔翊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向裤腿，从暗袋里摸出尖刃。
在来之前，沈乔翊想尽办法查阅了各种资料，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解除绑定的线索。斯图亚特家族的传承本就是秘辛，更别提如传说一般的精神体和源海共享。
沈乔翊知道，对于大多数斯图亚特家族的alpha来说，“狂化”二字始终是高悬于他们头颅上的利剑，所以，他们倾其一生都在寻找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沈乔翊却不这样想。
比起失去理智疯狂而死，他更憎恶受制于人。
眼前这个贺家少爷，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只要他存在一日，他就像被栓了绳子的狗，不得自由。
这次，沈乔翊将杀意收敛得很好。
他抬起手，在月光下挥刀向贺知澜而去，没有任何犹疑，冷静得像一台为杀人而生的机器。
涔着寒光的刀锋划开橙香味的气浪，以锐不可当之势直逼黑发omega的心口。
然后，又突兀地在距离衣服只有一毫米的地方停住。
夜风吹拂，灰眸青年握着刀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冷汗自沈乔翊后背渗出，他咬着牙，试图将刀刃向前推去，可在几乎湮灭灵魂的剧痛面前，他的坚韧和执着是如此的不起眼——承载了他所有精神力的天赋空间不允许他伤害眼前这个少年。
沈乔翊天生反骨，即便顶着这样的剧痛，他也要想办法继续杀人。
那一瞬，无数计划涌上他的脑海。
是将贺家少爷扔进异兽堆里等死，还是让小七从高空将他抛下？又或者，去黑市上雇佣几个杀手……
【不、不可以……伤害……妈妈……】
【保护——妈妈！】
稚嫩的童声在他脑海中尖叫着，掀起一阵地崩海啸般的巨浪。
好痛、好痛！
沈乔翊感觉有千万把利剑插进了他的心口，这种痛楚逐渐从灵魂蔓延至了□□，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掌再也握不住刀，只能仍由武器掉落在了草地上。
在杀死贺知澜之前，他好像会先死……
意识恍惚之间，沈乔翊闷哼一声，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沈乔翊知道，如果他再不放弃，接下来他吐出去的，可能就是破碎的内脏。
蜷缩着身子，沈乔翊癫狂而嘶哑地笑了起来。
好一个终身绑定，好一个至死不渝！
如果不是还有要做的事情，他和他一起去死又何妨！
可沈乔翊终究还是不能允许自己去死。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身子被汗湿透的灰眸青年放弃了挣扎，无力地趴在了草地之上。
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在低空盘旋，等待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类死去。
沈乔翊耻辱地喘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内的力气正在慢慢恢复，他的手指攀上刀柄，突然翻身暴起，将利刃掷向天空。
数秒后，秃鹫的尸体飞速坠落在了地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只见伤口处，不偏不倚，一刀穿心。
……
贺知澜被巨响惊醒。
他从玄而又玄的入定状态中脱离出来，惊惶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然后，便看见自己正前方的草地上躺着一具因高空坠落而四分五裂的秃鹫尸体，正在往外躺着黑血，味道腥臭刺鼻。
“哕——”
作为城市里长大的小孩，贺知澜连鸡鸭都没见人杀过，哪里经受得住这样血腥的场面，张嘴就是一阵干呕。
沈乔翊见状捏住了贺知澜的后颈，把他滴溜着站了起来。
“尝试用精神力屏蔽五感。”他冷声道。
经过入定，贺知澜对于所谓的精神力已经有所感悟，听见沈乔翊的话，他立刻尝试分出了一部分精神力屏蔽自己的嗅觉，然后惊喜地发现果然有效。
于是，他如法炮制，再尝试着用精神力屏蔽了视觉、听觉等，都一一成功了。
“哇！”贺知澜感受到了使用精神力的乐趣，他眼球滴溜一转，悄咪咪地用精神力笼住了沈乔翊的眼睛。
“虽然很高兴你能举一反三，但是你的手法未免也太粗糙了些。”
沈乔翊弹指挥去眼前的阴翳，和尴尬的黑发Omega对视。
“今天的课先上到这里，你自己回去练习吧。”
初步掌握精神力用法的贺知澜敏锐地察觉到了沈乔翊身上的异常。
人血的味道……
不同于秃鹫的恶臭，是一种微涩的铁锈味。
贺知澜的目光从秃鹫伤口处露出的刀柄上扫过，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危险。
秃鹫只吃死尸腐肉，却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在刚刚他入定的时候，沈乔翊受伤了？
而且，还是重伤到濒死的程度。
不应该啊，他记得在小鸢尾星上主角攻的一切都很顺利，难道说，又是因为他产生了什么变数？
一边猜测着，贺知澜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精神力，避免把自己的想法同步给沈乔翊。
就这样，他胡思乱想了许久，也没见沈乔翊的脸上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
看来是成功了。
贺知澜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在心里说话了，憋死他了都。
“咳咳……那只死鸟，是怎么回事啊？”他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朝沈乔翊问道。
沈乔翊垂下眼，睫毛遮住眼睑。
“不该你知道的，少问。”
“……”
贺知澜被沈乔翊这一句话堵得够呛。
他暗中瘪了瘪嘴，心想，不问就不问！谁稀得管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等他彻底掌握了精神力和源海的用法，就安心开着外挂在小鸢尾星上当咸鱼，让主角攻自己跑剧情打怪升级去。
他走他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
两不相干最好。
沈乔翊长睫微颤，他抬头望向天际，看见巨兽展翅俯冲而来。
翼驰兽不知刚刚去哪里打滚玩耍了，沾着一身冰凉水汽和枯叶落在了二人面前。
“小七，送他回去。”沈乔翊摸了摸翼驰兽的头，命令道。
“咕！”
巨兽朝贺知澜昂起尖喙，似乎是在邀请他上来。
贺知澜看着翼驰兽足有人高的背脊，尬在了原地。
“那个……”他转头看向沈乔翊。
“怎么，要我抱你上去？”灰眸青年冷笑。
“不、不是，你能让它蹲下来点吗？”
贺知澜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轻盈地腾空而起，沈乔翊一只手把他拎起来，甩在了翼驰兽的背上。
“啊啊啊——”
翼驰兽旱地拔葱般起飞，直冲高空而去，劲风将贺知澜的尖叫声剪成碎片，传到沈乔翊的耳中。
身体素质未免也太差了点。
沈乔翊不自觉地想道，然后发现，他的脑海中竟然没再响起贺知澜的心声。
学东西的速度，倒是不算慢。
他走到秃鹫身前，从尸体中拔出自己的短刀，用草茎将上面的血迹粗粗擦去。
既然不能杀，也暂时无法解绑，那就只能……
迎着月光，气质阴鸷的英俊青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在草浪之间寂速奔跑起来。
……
茫无际的草原之上，风浪翻滚。
天光乍破，将明未明的穹庐之上泛着鱼肚皮的白，远处的山头飘来灰色的积雨云，带着饱满的水汽直奔大地。
在被狂风吹得俯跌的草茎间，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向前疾奔。
前方，体格健硕的猎豹正在领地上进行最后的巡逻，它略微懒散地耷拉着眼皮，正准备结束夜晚的捕猎，回到树干上休息。
刹那间，沈乔翊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它的身后，用沾染着血迹的利刃划开了它的咽喉。
猎豹那具健硕的躯体在濒死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试图将沈乔翊掀翻在地。
沈乔翊死死地扼住猎豹的背脊，将刀刃一寸寸深入，然后顺着骨骼和肌肉向下划开。
细雨落下。
滴答、滴答……
随着猎豹的生命逐渐消亡，雨点变得越来越密集急促。
最后，在如同银河倒泻的磅礴骤雨间，猎豹咽了气。
而那个灰眸青年骑在如小山般的尸体上，仰起头，迎着大雨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吼叫。
他的声音掠过草地不远，还没来得及飘至山岗，就被雨声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秃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