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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殿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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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叶如意静坐不语。她为薛鸳难过,大好青春年华却一腔错付。
她摇头叹了一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不懂。
因着夜里辗转反侧,到第二天早朝时。叶如意还是睡眼朦胧中。
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乃是所有学子最盛大,最渴望的事——殿试。
一入龙门,就在今朝了。
殿下站在一大片贡生,作为科举中的佼佼者,他们母庸质各怀本事。
李深榜上排名不是最高的。在他前面有一老者,堪六十了,今朝夺了个会元。
他身子看起来不大健朗,一直轻微的颤抖着。
叶如意一叹,等殿试的卷子放到她面前,她提笔给那个老会元圈了个“榜眼”。这般年纪也是了无大用了,随便给他封个闲官吧。
又给李深圈了个“状元”,毕竟只有一甲才有资格直接任命,不用去翰林苦学。
但这探花吧,叶如意犯了难。说实在的,这些试卷她不太能看懂。
抓耳捞腮之际,她突然明了。大臣中的徐启之她印象很深,就是这丫子反对她做春闱主考。
如今这般田地,她笑意吟吟地招来侍官:“把卷子都递与徐启之大人看看。”
大臣中一时喧哗,都在心里琢磨着:莫非陛下要重用徐启之?
徐启之也是吃了一惊,胡子一翘一翘的,隐晦地看了眼萧无痕。
见萧无痕没有出声说话,他这才拿起试卷仔细查阅起来。
不得不说,这届的贡生质量比往届高上不少。
“爱卿以为这探花,该赐予谁?”
徐启之一拱手:“浙江徐茂,或可以担之。”
“准!”
徐启之一愣,他没想到陛下如此信任他。一时泪眼婆,心里极为愧疚。
叹了句:是个明君啊。
这边一甲三人上到殿前,那个老榜眼大概是喜气冲入头脑,一时欢喜至极竟一后仰,轰然倒地。
眼看范进中举的局面即将发生,说时迟那时快,徐茂第一时间冲上去。他不知从头上哪里寻到细针,只见他给老榜眼扎了几针,人终于悠悠转醒。
倒是不曾想,徐茂不但文章做得棒,竟还有这一手。
事情往后发展就很顺利了,叶如意赐李深为大理寺少卿,又给老榜眼赐了个江州知县。到了徐茂时,她卡住了。
这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才能在何处也不知......不对,他医术绝佳啊。
叶如意开始斟酌起来。
是放他为官,还是招入宫中行医?
一番思量,索性直接问道:“徐茂,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何位?”
这真是天底下头一遭。
岂料那徐茂也敢答:“臣就在江州做个师爷就好。”
这倒是奇闻。一个探花,自己请命去做师爷?
见大家都哗然,那老榜眼道:“徐茂乃是老朽之孙,他素来孝顺。”
大家这才恍惚过来,却又见徐茂坦然道:“若不是为了陪爷爷,这什么劳子春闱我是不愿下场的。”
好气哦,凡尔赛。
叶如意心中嘀咕:我看这些文章犹如天文,你到好,信手拈来还是无意。
就该将肖钱带上殿来,让他好好听听。
叶如意本着惜才的念头,到底不会放任一个年纪轻轻的探花,去做什么师爷。
她朱笔一挥,赏了他为京兆尹。
萧无痕看在眼里,一时有了醋意。
莫不是看这徐茂一表人才?
殿试结束,叶如意回到延禧宫。正准备将这徐茂,好好说与肖钱听。让他自行惭愧,生出愧疚之心。
结果路过御花园时,却见萧铮在此。
“他怎么在这?”
冯公公也是惊异:“陛下不是恩赐萧将军,随意出入宫中?”
这可真是隆宠啊。
可惜她不是裳如意。
“撤了吧。”
冯公公一惊,立时应下:“是。”
萧铮等着叶如意来自己身边,结果她看了自己一眼,另找了条道。
吃了这个隐性闭门羹,萧铮火气四胀的回到萧府。只见裳如烟正洗手做羹汤,笑意吟吟地看他。
只可惜萧铮近来诸事不顺,这等小女子的讨好不甚作用。
他一把掐住裳如烟的脖颈,欣赏她快要窒息的表情。忽的一放开,裳如烟大口喘气。
“没用的东西。”
这句话扇了裳如烟自尊心一个嘴巴子。她眼里渐渐含恨。
为什么同为王女,裳如意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而自己却成了攀附他人的菟丝花?
她不甘,这种不甘渐渐衍生成一股恨意。
裳如意,我要你不得好死。
夜还是如平日里一般,无甚不同。宸宫里正要熄火时,来了个不速客。
“明安公主怎么来寻在下?”
裳如烟开门见山道:“萧相爷一代人杰,却做了男宠。心中必定是不甘吧?”
萧无痕挑眉:“公主此话何意?”
“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裳如烟笑了一声:“匡扶天下的能臣却成了面首,何其可惜?若是......”
裳如烟幽幽一句:“若是你我联手,我准你做摄政王。”
“公主这话可笑。若我要反,大可自立旗帜,要公主何用?”
萧无痕这话直接,令裳如烟一惊。她琢磨着语言,又道:“反臣贼子和从龙之功,两者差别可大着。萧相爷不在乎自己那千载名声吗?”
好笑,说什么名声?萧无痕暗自摇头,这位公主还童稚的很。比不上裳如意半分。
不然怎么身份差如天堑一般?
至于里间熟睡的叶如意?她更是命好,抱对了大腿。
自己会帮她一生无忧。
就是可惜面前这位明安公主,既没有政治头脑,又抱不对大腿。她不可怜谁可怜?
“公主难得跑一趟,容臣思考思考。”
“不急,本宫等萧相爷的好消息。”
等裳如烟走运,叶如意缩在被窝里装熟睡。不得了!自己怎么听见了这些!
怕是小命不保!
萧无痕回到里间给叶如意压被子时,瞅见叶如意轻抖的眼皮。
他心里好笑,便故意道:“可惜啊,啧啧......”
至于可惜什么,啧啧什么,就由叶如意的大脑自由发挥了。
翌日一早,叶如意连忙跑至延禧宫,将昨夜听见的说与肖钱听。可肖钱在指挥宫人放葡萄架子,从容得很。
“慢点慢点。”
“肖钱!”叶如意怒了,小命都不保了,还有如此雅兴!
见叶如意真生气了,他才不情不愿的坐下,押了口茶:“瞎操心。”
“这怎么能叫瞎操心!”叶如意急得团团转:“萧无痕和裳如烟联手,对我们大不利啊!”
“你之前是不是喝酒了?”
“是啊。”
“断片了?”
“嗯呐。”
怪不得。肖钱点头,没头没尾地道了句:“你呀,还得多喝酒。”
“你这里有酒?”叶如意眼睛噌亮。
肖钱连忙摆手,火烧屁股般的逃离:“我再去看看葡萄。”
玩物散志!叶如意气鼓鼓。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来人啊,召见李深!”
来到叶如意面前时,他刚刚沐浴更衣。当然,是故意的。
可是叶如意看多了萧无痕那张俏脸,对李深的颜值不甚感冒。甚至打趣起李深:“哟,爱卿弄这么干净,莫不是......”
恋爱了?可这话古语怎么说?叶如意一时抓耳捞腮。
李深红着张脸,等她想下文。却见叶如意又提起另一事:“肖家的案子,查得如何?”
谈起正事,李深立时正经起来:“可以说,毫无眉目。”
这就怪了,难不成此人有通天的本领?
而在大周朝,如此权势的人,只有三个,裳如意,萧无痕,还有萧铮。
萧铮的威望一来自他的战绩,二来自裳如意的隆宠。
可一个失了圣恩的臣子,再大的功绩,也是一江流水,枉自流。
“你派人四处散播一个消息,就说......”叶如意附耳一语,李深登时笑了。
他一拱手:“不愧是陛下。”
随着日子慢慢过去,民间渐渐升起了这道声音。
“听说了吗?萧将军为了明安公主,顶撞圣上!”
百姓们是八卦最好的发酵剂,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下,弄得人尽皆知。
而大臣们听到此语,观望了一阵后,才了然道:萧铮失了圣心。
从那日起,参萧铮的折子从没有到日渐增多。肖家的案子,渐渐的有了一些风声。
这日李深又来向叶如意回禀进展,十分“凑巧”的逢到萧无痕。
他粲然一笑:“萧师弟。”
萧无痕心里直哼哼,面上仍是笑道:“师兄刚从陛下那里出来?”
李深点头,依旧笑如春风。
“昨个晚上,我还和陛下玩笑。师兄这般人物,该配怎样的女子?你猜陛下怎么说?”
李深竖起耳朵,心里紧张着。
“陛下说,该配皇室。”
!李深一喜。
但这份喜悦没有存留半刻.。
因为萧无痕又道:“比如......明安公主。”
李深不知道怎么走出宫殿的,只是浑浑噩噩。
萧无痕见了他那萧索的背影直摇头。
李深是个大才,可也是个锯嘴葫芦。这事放在一般人身上,大体都会问问。以辩真假。
可他从来不会。
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是知道陛下不喜欢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