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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生、杀狼 ...

  •   好疼… …
      谁来?谁来救我?
      潮水一样的记忆涌来,在脑子里横冲直撞!顾尘拂醒不过来,快要溺死在这潮水里。
      可突然有声音响起,是谁?

      “啊!”顾尘拂终于从噩梦里挣脱,发间全是冷汗。
      “小姐你醒了!吓死我了,现在觉得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叽叽喳喳,好像是顾瑾。
      顾瑾?!

      顾尘拂愕然,可仔细看不就是她!顾瑾也死了?不对啊,这丫头声音洪亮,面色红润,还有体温……
      难道,我也是个活人?顾尘拂只觉得天方夜谭,可痛感太强烈,如果这才是梦她早该醒了。

      可她不是跳下城楼了吗?这又是哪?
      “这是哪儿?”
      “小姐,您在东宫啊。”
      东宫!?
      顾尘拂手撑着榻想起身,疼得她浑身发抖,一翻,直接滚下床!

      “小姐!”顾瑾想扶她。
      顾尘拂问:“顾瑾,现在是什么时候。”
      “刚申时。”
      “我不是问这个。现今是北辰元授几年几月?”
      顾瑾虽疑惑,但照实说:“北辰元授十六年正月。”

      元授十六年正月,顾尘拂十五岁。

      请了太医。
      顾尘拂受楚嫣公主之邀小住宫中,更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在东宫晕倒已经引得储君大怒,被陛下唤走前三令五申再有不妥小心尔等项上人头。太医诊了脉说无碍,东宫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疼痛渐渐退去,顾尘拂裹了狐裘,只让顾瑾跟着出了东宫。
      顾瑾说,今天是楚嫣公主的生辰,早就吵着要见她,索性借这个由头五日前邀她来宫里小住。今天太子相邀棋局,正下半截儿她就晕倒了。

      正下着细雪,当头一股冷风。
      若现在才是真实,那些画面又算什么呢?
      是梦?梦太轻,承载不起刻骨的记忆和痛彻的感觉。

      如果是重新,那她这次想活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阿拂!终于找到你了!”迎面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是楚嫣。
      “下午才晕倒就跑出来吹风!我和皇兄回东宫没见你,急死了!”楚渊、楚嫣和顾尘拂从小一起长大,楚嫣很是依赖顾尘拂。

      楚渊一行自东宫而来,月悬天幕,数十人的排场齐齐拿着宫灯,暖黄的灯光照着雪光,楚嫣亲昵抱着顾尘拂,俏生生一张脸蹭在她肩上,两人身上毛裘偎在一起,像幅画。
      前朝千头万绪,楚渊此刻尽忘。

      东宫开宴,贺公主楚嫣生辰之喜。楚嫣早求了皇上皇后,午膳皇家自个儿吃,到了晚上东宫关起门来自己摆一桌,不许人管。

      “阿拂,今晚咱们出宫去!还去看舞火龙好不好!还要吃臭豆腐炒米粉!”
      楚渊瞧她一脸馋样儿,“你这晚膳还没吃到肚子里呢就想着夜宵了?”
      “要你管!你负责当好你的护卫就得了!小心点儿,阿拂可是越长越美,别哪天你一个没看住阿拂就被别人抢走了!”

      楚渊眉峰一挑,“是么?”看向顾尘拂的眼里透着势在必得。顾尘拂只当自己是个傻子无知无觉,笑看楚嫣兴致满满期待今夜之行。
      多少年了,一直都是他们三个,只有他们三个。可命运的轨迹向来难以预料,算不出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金陵正月里花灯如海。街衢两侧游人如织,各色叫卖在雪夜里蒸腾起浓浓白雾,朦胧间整条长夜宛如云团星河。
      宝马雕车香满路。楚嫣率先撩了车帘子跑下来奔向糖摊。楚渊看顾尘拂始终淡淡的,问她:“还是不舒服吗?看你兴致不高。”
      顾尘拂摇了摇头,面上不显疏离,故作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其他好玩的,有意避开楚渊的视线,瞧见一群一群的人都往一个方向跑。

      奇事一件。
      顾尘拂拦下一位,“敢问兄台,你们这是赶去哪里?”
      “这你都不知道?外地来的吧!”那人语气十分惊诧,更引起顾尘拂难得的好奇心。“今天斗奴场压轴的斗奴上场!赌坊开盘口一赔一万,价码还在往上涨!有钱的凑钱的热闹,有闲的凑人的热闹!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闻讯赶去了!谁还在这儿逛大街啊!”说完就赶紧跑着离开了。

      斗奴场… …
      江衍就是出身斗奴场!北辰开国百年,唯一一个以奴隶之身位极人臣。在朝运筹帷幄,在疆决胜千里,北辰万里河山尽握于手。

      可印象中,江衍在斗奴场崭露头角不是元授十六年才发生的事情啊。
      或许是巧合?是她庸人自扰,提起斗奴场就想到江衍。
      顾尘拂有无数理由说服自己,可脚却不听使唤朝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

      “阿拂!”手臂被人向后扯,楚渊拥着她双臂环绕紧紧扣住,载着满车麻袋的牛车从身后直撞过去。
      “瞧着些路,你要吓死我!”楚渊后怕,呼吸都急促。两人挨得太近,顾尘拂只觉得百般不适,身上直发冷。

      “阿拂!阿兄!”楚嫣举着两手的糖人凑过来,把顾尘拂上下都看了一遍放下心,
      “阿拂,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回去吧,我不玩了。”

      “不。”顾尘拂脱口而出,收了收心神,脱离楚渊,对楚嫣说:“我刚才听人讲,前面好像有新鲜事,无论贫富贵贱都去凑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说有热闹可看楚嫣焉有二话,牵着顾尘拂就跑!楚渊摇了摇头跟上。
      隐匿在人群中的皇室护卫迅速靠拢,先行在斗奴场开展布置。

      偌大的金陵城,四处都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斗奴场身在其中,亦是雕梁画栋,明灯错落。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什么诗情画意的逍遥场。

      可一进来,土味、汗味、血腥味,还有看台上飞溅的唾沫星子,瞪大的一双双眼和狰狞的一张张脸。
      “杀——”
      “弄他——”
      “打啊上——”
      “哎我去你刚才让他活了——”

      楚渊环视一圈兴味盎然,楚嫣真的是长这么大圈在宫里头一次见这等世面,顾尘拂径直看向斗场目光闪烁。
      “呦,客儿几个是就这么些人呢还是另外再有啊?场子可坐满了,要不开个上等包间?”

      楚渊身边侍从说:“叫你们这儿大管事的来。”楚渊看着这儿人多,鱼龙混杂,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有钱可使鬼推磨!场子最中央,居高临下视角极佳,开着窗也不闻半点血气反而沉香渺渺。
      顾尘拂坐在窗边,一直看着斗场。

      顾尘拂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人言不足信。压轴的没看见,打打杀杀看多了实在伤眼。明明不是战场,非得成修罗地。但能满足有钱人的恶趣味,穷苦人的暴富梦,所以门庭若市经久不衰。

      “好——”
      叫好声几乎掀翻屋顶!放眼斗场,不知何时上了乐者击鼓。
      咚、咚、咚。
      踩着鼓点,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被十来个个壮汉抬上场,里面东西的皮毛在烛火照耀下泛着黑色的光!
      是狼。

      几乎等同一个富庶人家杂物间大小的铁笼子,狼卧伏其上,能看到硕大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顾尘拂把桌上搁着的热茶握在手里,想汲取一些温暖。

      又有人踩着鼓点来了。
      衣裳已经破了口子,手上戴着枷锁,头发梳得整齐干净。剑眉星目,眼瞳黑得极深,神色淡淡。抬笼子的放下笼子用跑的离场,这位要赴死的闲庭信步优哉游哉。
      不像马上和狼拼命的,像要去见心上人的。

      这张脸,顾尘拂最后一次见到是在兵临城下的金陵,端的是风仪如神,凛然不可冒犯。现在的他走进笼子,就像一块随便被扔进去的肉。
      他甚至没有任何武器可以自保!

      狼一点点变换姿势,四肢站起前身低拱,头颅微微后撤前腿紧紧抓地,口涎滴答拉成线,把尖锐的狼牙洗得干干净净。
      狼只是站在那里,体型的巨大悬殊和全身上下的兽性就显露彻底!
      一人一兽,谁都不动。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一个一击致命的时机。

      笼子里在等,整个场子也在等,顾尘拂也在等。

      狼动了,当先跃起扑出!那人右腿迅速后撤把手上的镣铐横在身前,只听刺啦抖动发出声响,人被狠狠撞在笼子栏杆上!顾尘拂几乎看不见人的身影,狼身完全覆盖一方角落,吼叫声听得人心乱如麻,场子里已经有人不忍再看蒙眼捂耳。
      顾尘拂还在看,死死盯着那里!

      叮!
      一声清脆,有什么东西瞬间断裂。半截的铁链突然甩出,接着是黑狼吃痛的怒号,四肢并用连连后退,一只眼被血浸透!
      场子里有人惊呼,那人手上的镣铐竟就这样断了!可他肩膀也红了一片,鲜血沾满了整片肩膀的衣料甚至蔓延到了胸口!破了口子的右臂几道血滴落在地。

      可野兽见血,兽性更被激发!吼叫着再冲上来,狼影逼近,那人手握住笼子栏杆,借力腾起,狼头把整个笼子都撞得震了一震!趁它自己把自己撞得昏沉,那人将沾了血的镣铐揽回,复又踩着它的头向上,配合两手抓着笼杆,飞走腾挪贴身攀在了笼顶之上!

      鼓声越发急促,咚咚咚咚扣人心弦。
      右肩疼得厉害,江衍想,该弄死它了。手上运劲,五指紧紧握住链子。下方狼眼血红,冲着笼顶咆哮,一时间笼子里全是血腥气、狼嘴里腥臭和愤怒的嘶吼!

      都是强弩之末,就看谁先杀死谁!

      江衍沉默,他的沉默让狼嚎变本加厉,畜生就是畜生,无意义的损耗只会让它死得更快!越来越累,越来越虚弱,它的吼声渐低。
      就是现在!

      江衍一脚勾着笼杆,一脚缓慢平移将身子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出击,一击即中!
      场上谁都没能看清,模糊的迅速的像一支突如其来的箭!滑到它身后,本为锁绑江衍的,如今用在了狼的身上!
      动作利索,绕着它的脖颈,一圈一圈,缠缚得越来越紧!手底下挣扎越来越弱,它的嘴里再也吐不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狼头彻底垂下去,再无生息。

      江衍抬起头长出一口气,笑得惊心动魄!
      顾尘拂看着那人,破衣烂衫血迹斑斑,在满场死寂灯光摇曳里,技惊四座、艳惊四座!
      不知是谁的眼光先寻到对方,交汇胶着,一眼万年。

      场终人散,顾尘拂急着问那人姓名,小跑着往楼下,楚渊楚嫣的唤声也不理会,偏偏总有不长眼的往跟前凑!
      “这不是顾小姐么,也喜欢斗奴?”文国公之子文怀,靠着他爹混着日子,饱食终日斗鸡走狗。

      顾尘拂懒得纠缠,想侧身走人。

      “顾小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长得美是有资本,但是也别太傲了否则…”
      “否则什么?”打死文怀都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当朝储君。
      “见过殿下!”趾高气扬到跪地求饶,转眼而已。

      顾尘拂越发不耐。楚嫣看着他哥一脸护食,笑眯眯上来打圆场。
      人走了,楚嫣搂着顾尘拂感叹:“哎哥,这就是你以后要用的栋梁之才?要我说,阿拂若是男子,论貌论才论处事论风度必是你左膀右臂。”

      顾尘拂面色不虞,难道身为女子只能被人评以皮相?
      她若入朝为官,定当比这种酒囊饭袋强出万倍!

      “阿拂,你刚才匆匆忙忙要去哪儿啊?”
      想起正事,顾尘拂撇下楚渊他们,可只剩一座空台。有侍者经过:“小姐可是有事?”
      “请问,刚才斗兽的那位是谁?”
      侍者神色有异:“那是我们斗奴场压轴,江衍。”

      那人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顾尘拂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重生、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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