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疯时代》风临梦

1、牛奶箱里的笨狗

　　卫羽在一个干打雷不下雨的阴天捡到了粉扑。

　　那天天气不好，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黑云盖满天空，云中一直有阵阵闷鸣的雷声却始终不见雨点。卫羽翻出了秋天的外衣，又披上雨衣，拿上伞才去上学。平时就颇为拥挤的公车站此时更是人满为患。卫羽低低的叹气，艰难的从书包底层找出手机，手机屏幕因为她的触摸而发出光亮，上面清晰的显示着：7:40。

　　“肯定是迟到了。”卫羽要乘的公车在她眼前驶过，上面乌泱泱一片人分明是超载了。公车驶过，溅起一片水花，卫羽灵巧的向后跳，可是不但没有躲开了水花还和后面的人撞个正着。

　　“对不起。”她很快道歉，对方虽然表情不快，不过似乎是赶着上班的上班族，为了满勤奖金无法和卫羽争论，只是低声的嘟囔着，没长眼睛之类的快步走开。

　　卫羽撇撇嘴，她在阴天的时候心情总会沉闷。说不上不愉快，只不过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没兴致，她眨了眨眼，转身往家走，等一下还是给班主任打个电话好了，就说她……肠胃炎吧。

　　回到家，卫羽脱去秋天的外套，将溅到水的雨衣在楼道里抖了抖，和雨伞一起挂在门斗。她搓了搓手，找出冬天用的电暖气，找了几片动画片，热上牛奶，微波上爆米花，然后换上了厚厚的家居服。

　　她从小体质就很奇怪，天气热的时候她怕热，一动就一身汗，恨不得伸出舌头来降温。天气冷的时候她又比谁都怕冷，每年她都是他们班乃至他们学校第一个穿上羽绒服的人。即使别的女同学在冬天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坚持穿着潇洒的长大衣，并且嘲笑她是个老太太，她也不为所动，雷打不动的坚持她羽绒服，保暖裤，绒裤，帽子，围脖，手套和热水袋的造型。

　　所以，现在虽然只不过是夏末降温，她却已经把冬天用的电暖气拿出来了。

　　卫羽准备好一切，躺在自家大的夸张占据了半个客厅的沙发上，清了清嗓子，一副虚弱的样子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喂？李老师吗？是我，卫羽。老师，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去上学了……嗯……病了……肠胃炎……没事，隔壁阿姨一会送我去医院。……谢谢老师关心……嗯……我会尽快上学的，老师再见。”

　　卫羽请假也算是家常便饭了，一开始知道她家情况的老师倒很担心，还上门家访过。毕竟，卫羽只是一个十几岁没有父母的孤儿。可是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这个学生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因为卫羽平时安安静静从不生事，学习成绩也一直很稳定，老师渐渐的放心，对她请假也比较宽松。她心里还是怜悯这样身世的卫羽。

　　卫羽可不知道她现在被人怜悯着，她正被逗的哈哈笑，虽然看过很多遍，可是每次看她都会又哭又笑。渐渐的爆米花见了底，窗外的天更加的阴沉，对面的建筑黑乎乎的仿佛另一个黑暗的世界，只有其中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才说明那里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在阴雨天不得不开灯和她一样挣扎着的人。

　　卫羽一点点滑到沙发里，电视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卫羽艰难的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睡了过去，她伸手向去关电视却在伸手的途中就睡了过去，她的手从空中掉下来落在薄毯上，然后畏缩了一下，自己钻到了毛毯中。

　　。

　　卫羽醒来的时候以为是半夜了。DVD似乎卡住了，电视上一张主人公大笑的脸在不停闪烁，本来是卫羽喜欢的人物，不知道是不是闪烁了太久，在卫羽看来居然有些扭曲。她看了看表，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可是外面的天看起来说是半夜十二点也不为过，她走到窗边向下看，路上空无一人，现在既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下班的高峰期，当然没有人在这种鬼天气出来逛街。

　　卫羽咽了咽吐沫，她嗓子干的难受，一直吹着热风还盖着薄毯让她丧失了不少水分，特别是她还吃了一大桶爆米花。她走到厨房，一口气喝了两杯水，然后收拾茶几。

　　收拾过之后，她蹲在DVD前取出碟片，碟片因为看的次数太多，已经有很多划痕。卫羽决定明天去买超大的移动硬盘，将这部动画下到里面，以后看起来就方便了。

　　无事可做又没有精神的卫羽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拉上窗帘，钻回沙发，闭上眼睛。

　　。

　　卫羽是被噩梦惊醒的。她醒来之后窗外正好打过一道闪电，透过窗帘照亮她的客厅，空间里的黑暗瞬间被驱散，却又马上被黑暗侵蚀。卫羽摸了摸额头，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穿上拖鞋，走到墙边打开灯，打开热水器准备洗澡。在等热水的时间里，她认真的回想刚才的噩梦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刚刚醒来时鲜明的记忆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卫羽决定用一个热水澡冲淡这种感觉。她不饿，等了几分钟水之后忽然想泡澡，翻箱倒柜的找出浴盐，香薰和蜡烛，累了一身的汗。卫羽大大的喘气，本来的乏力感驱散了一些。她倒开始期待泡澡了。散开头发，认真的梳理一遍然后在头顶扎紧。眼看着水温一点点升高，到了可以泡澡的温度，她甚至开始兴奋，跑出去喝了一大杯水。

　　洗澡前喝水对皮肤好。

　　卫羽摸摸涨起来的肚子，开始脱衣服，她才脱了一只袖子就停了下来。

　　她听到了什么声音。

　　等了一会，卫羽继续脱另一支袖子，可是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更加清晰。

　　一种闷闷的呜呜的声音。有点像小狗压着嗓子发出的叫声。

　　卫羽把两个袖子都套上，趴在门上听，那声音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出现而且越来越微弱。她不记得哪家邻居养了小狗，或者别的宠物，倒是二楼的人家养了几只绿色的小鸟。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卫羽确定这是小狗的叫声，她深深的叹气，把还没收起来的外套穿上，披上雨衣走下楼梯。她越往下走，声音越清晰，等她来到楼道口，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缩在牛奶箱里的小狗。那小狗充其量只有拳头大小，一身白色长毛，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只不过够笨的，卫羽看它居然连牛奶箱都跳不出去。

　　小狗看到有人过来，叫的更欢，尾巴也开始摇晃，趴在牛奶箱子上，眼睛在幽暗的楼道里反射着微弱的灯光，就像饿狼一样冒着绿光。

　　饿狼？卫羽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这小狗能不能有狼的一只爪子大都不一定。

　　她蹲下去，和它大眼瞪小眼，“你被人抛弃了？”

　　“呜……”大概是小狗还太小了，还不会汪汪的叫，憋着嗓子也只能呜呜几声。

　　卫羽将它托在手上，它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卫羽注意到它身上很干燥，她小心的用胳膊围住它向外面看，外面还是没下雨，而且开始刮风，街上没什么人，几张宣传单被吹的哗哗作响，卫羽转过身去看牛奶箱，在背面果然看到几个字。

　　大概也就是什么‘请善待它之类的’。卫羽看了看手心上的小狗，眨了眨眼。

　　“啊……好像粉扑。”

---

作者有话要说：　　找不到白色的，粉色的粉扑。毛绒绒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