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俊骨英雄志》黎小暮

4、消愁的方式

　　都城的消息传得飞快，第二日，宋甜黎和顾以铮二人的婚事便满城皆知。
　　那日酒楼里发生的事，也被在场的百姓们纷纷乐道。
　　边疆女魔头和都城小少爷的这场戏，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
　　圣旨很快便下到宋家，宋志明带着妻儿跪在刘公公面前，听他抑扬顿挫地念完圣旨，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有劳公公了。”他勉强地笑道。
　　“陛下这婚赐得突然，不过宋将军放心，镇北王这两日就会将聘礼送来。”刘公公笑着道。
　　“不急，不急。”宋志明连忙道。
　　待刘公公走后，宋志明脸色阴郁了下来，他拿着圣旨在手上敲了敲，对宋甜黎冷然地道：“来书房，为父有话问你。”
　　柳氏立刻担心地看向宋甜黎，担心她刚回来便同父亲起冲突。
　　宋甜黎对上母亲和妹妹担心的眼睛，勾了勾唇角，道：“我去去就回。”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希望得到父亲认可的孩子了。
　　如今，不论她的父亲再说什么，都不能再将她击垮。
　　宋甜黎来到父亲的书房，轻轻叩了叩门。
　　“进。”宋志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父亲。”宋甜黎规规矩矩地站定在他的书案前。
　　宋志明猛地将圣旨摔在桌子上，怒声道：“当初让你嫁给丞相的儿子！你非不肯，跑去偷偷参加武举！现在好了，要嫁给那个都城纨绔，人人都在等着看我们宋家的笑话！”
　　宋甜黎沉默。
　　她不敢开口，因为，宋志明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很想骂回去。
　　“怎么？哑巴了？”宋志明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一个女子，跑到边疆建功立业，陛下就能高看你一眼？！可笑至极！”
　　“我告没告诉过你，你长得这么高大健壮，本就很难嫁出去！力气还大！吃得又多！你就应该恪守本分，隐瞒你的缺陷！早点听为父的话，嫁给丞相儿子！”
　　“现在你认清现实了？你拼死拼活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我问你！！”宋志明用力拍打着桌面，桌案上的毛笔都跟着一阵阵颤抖。
　　“一纸婚书！还是嫁给一个废物！”他怒声道。
　　宋甜黎微微一笑：“父亲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如今我已经将自己嫁出去了，父亲还担心什么？”
　　“你说什么？”宋志明瞪圆了眼睛，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你以为我们这样的人家，嫁女儿是那么简单的事？这里面牵扯多少利益纠葛，你不知道？”
　　“原来如此。儿子就是继承衣钵的人选，女儿就是利益交换的棋子。”宋甜黎的眼眸渐渐冷了下去。
　　宋志明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现在，想办法同那个废物退婚，这事你擅长！”
　　这话里外里，还带着贬损的意思。
　　被男人抛弃，是父亲口中，她唯一擅长的事情。
　　当初宋志明不止托媒人给她说过一次媒，只是每次只要她暴露自己的力量或食欲，对面的男子就会满眼惊惧，落荒而逃。
　　一而再再而三，她便被父亲要求，不许在男子面前吃太多，也不许展现自己的力量——例如拿院子的假山石丢逃跑的男子。
　　宋甜黎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
　　“父亲怕是忘了，我武举夺得第三那日，兴高采烈回家报喜。可父亲却说……”
　　“‘你这么不听话，出去抛头露面给为父丢人，从今往后，我们断绝父女关系！’”
　　恍惚间，宋甜黎的声音似乎和三年前宋志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宋志明横眉冷对。
　　“我这次回宋府，是为了看望母亲和妹妹。”宋甜黎直视着宋志明的眼睛，“既然父亲已经同我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我会自立门户。”
　　“所以，我今后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与父亲无关。”
　　她说罢，转身要离开。
　　“你！你！你——”
　　“哦对了。”宋甜黎顿住脚步，突然回眸一笑，“听说父亲的外室在郊外的老宅中住着。”
　　宋志明一愣：“你说这个做什么？”
　　宋甜黎上前一步，手搭在宋志明的书案一角，手一用力，就猛地将书案的角掰断。
　　宋志明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听说，父亲的新儿子也要参加武举？我若是得了空，定会去教教他。”
　　“说不定，我还能跟陛下申请去监考呢。”
　　宋甜黎将那破碎的桌角丢下，朝宋志明挥了挥手：“父亲保重。”
　　她大步离开了书房。
　　宋志明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
　　“你——你……你这个逆子！！！你在威胁老子？！你给我滚！！滚！！！”
　　宋志明气得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他暴怒的声音响彻书房。
　　……
　　宋甜黎径直出了宋府。
　　她尝过自由的味道，便在宋府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想找个地方消愁。
　　只是，她许久未回都城，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去哪儿才好。
　　方才同父亲说要自立门户，其实有些勉强。她原本以为这次立功，皇帝多少会赏她个府邸，没想到……
　　“哎，我刚看见啊，那个顾家二公子又往春雪阁去啦。”
　　“啊？他不是要跟宋家的那个女魔头成婚了？还敢去那种地方？我听说宋家那个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不怕未来娘子生气？”
　　“嗨呀，本性难移嘛……”
　　行人的对话就这样落入宋甜黎的耳中。
　　听对方喊自己女魔头，宋甜黎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春雪阁让她燃起了一丝兴趣。
　　春雪阁，是那个最大的青楼？
　　宋甜黎的眼珠转了转。
　　是了，男人消愁是去姑娘，那她为什么不能去找小倌？
　　好巧不巧，春雪阁不但有姑娘，也有小倌。
　　更何况，今日宋甜黎已经换下了一身戎装，去那种地方也不会格外显眼。
　　说不定，她还能比顾以铮早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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