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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卉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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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傅二叔更是脸色难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怎么会计较。”
时樾十九岁,比傅家最小的傅珣还要小上一岁,若是他和时樾计较,传出去就是他与傅珩舟不对付,连带着对个小孩儿都不能容忍。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傅珩舟的二叔三叔被他俩一唱一和堵得呼吸都开始不顺起来。
这时候,坐在傅三叔旁边的傅清越突然站起身。
时樾好奇地投过去目光。
“爸,饭吃完了,戏也看完了,我们该走了。”
傅清越说话时神色淡然,好似完全不受现场气氛的影响。
时樾因此多看了她两眼。
傅三叔看了眼女儿,眼神又环绕了一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再多说,起身和傅清越相携离去。
二房被那句“看戏”给刺激到,柯月嫣气得浑身发抖,竟是一不留神就晕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了!”
视线不免被吸引过去,傅珩舟在时樾耳边解释道:“没事,她是装的。”
仗着现场混乱,无人关注他们,时樾凑近傅珩舟小声咬耳朵:“你怎么知道?”
耳朵旁传来阵阵热气,傅珩舟努力忽略,把注意力拉回问题上:“柯月嫣这一招用了一辈子,若是你从小见过七八回她晕过去的场面,你也会知道。”
时樾嗤笑出声。
一阵兵荒马乱,在傅朝旭的大喊大叫和傅二叔的满头大汗中,佣人帮忙把柯月嫣抬上车,二房急匆匆地离去。
屋里安静下来,时樾注意到,整场闹剧里,傅珩舟的小姑一直作壁上观,没有参与进他们的争吵中。
而此刻,整张餐桌上,就只剩他、傅珩舟和这位小姑。
时樾猜不透傅珩舟小姑的站队,拉拉傅珩舟的手,眼睛一眨一眨,是在问他怎么办。
傅珩舟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里带着笑:“介绍一下,这是傅卉婉。你叫她小姑就好。”
时樾看向傅卉婉,乖乖地叫人:“小姑。”
眼神清澈,乖巧伶俐,哪还有一点刚才舌战群儒把一群人气得仰倒的样子。
傅卉婉一下子笑开。
“嗯,好孩子。”
然后又看向傅珩舟,笑里多了些打趣的意味。
“傅珩舟,你可真是捡了个大宝贝。”
傅珩舟却是嘴角轻扯,附和着她的话:“嗯,确实。”
傅卉婉眯了眯眼,语出惊人:“好久没看到二房这么吃瘪了,怪怀念的。你家这小朋友比我想的还要有趣,今天这家宴我算是来对了。”
傅卉婉的话出乎时樾的意料,他没想到傅珩舟的小姑竟然站在他这一边。
傅珩舟咳了一声,提醒她:“现在是在老宅。”
言下之意是隔墙有耳,让她说话注意一点。
“那怎么了?”傅卉婉不屑,“就算有人告状,你看老头子敢不敢管我?”
傅珩舟泼她冷水:“爷爷是不敢管你,但爷爷会告诉三叔。”
傅三叔为人古板,最见不得小妹这样肆意妄为的性格,傅卉婉每次被他逮到,都少不了一顿念叨。
傅卉婉不悦地瞪他:“别在我面前提讨厌的人。”
时樾饶有兴味地听着他俩的对话。
傅珩舟显然和傅卉婉关系不错,两个人有说有笑,言语间也不像对二房三房那般疏离。
在旁人看来,比起姑侄,更像是同龄的姐弟。
时樾看在眼里,心底愈发好奇。
原书里极少提到傅卉婉这个人,从始至终傅家争权都围绕在大房、二房和三房。
后来,连三房唯一的女孩儿傅清越都进入了傅氏工作,想分一杯羹,傅珩舟这位最年轻的小姑,却一直都没掺和其中。
傅卉婉甚至在傅氏都没有一个挂名职位,只是按股份每年领着固定的分红,从不参与傅氏的任何决策,傅家二房三房多次拉拢,就连傅珣也动过主意,但傅卉婉一视同仁,没有站在任何人的一边。
今日一见,时樾才略微理解了一些,傅卉婉这样性格的人,恐怕人人争抢的权势,在她心里还比不过一场看得开心的热闹。
*
时间不早,老宅也不是适合聊天的地点。
傅珩舟要回庄园,问傅卉婉:“需要载你一程么?”
“不用,”傅卉婉摆摆手,“又不顺路,不麻烦你多跑一趟。我叫人来接我了。”
傅珩舟听到这话则皱起了眉:“谁接你?你不会又谈……”
顾及到身边不知情的时樾,傅珩舟及时打住,只给了傅卉婉一个不太赞同的眼神。
傅卉婉看了一眼时樾,毫不在意地戳破傅珩舟要说的话:“我不会又谈了个小男朋友?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不偷不抢,光明正大谈的。”
傅珩舟一脸不赞同:“我怕你带坏小孩儿。”
总是被叫小孩儿的时樾:……
傅卉婉笑笑,走到傅珩舟身边,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现在小孩儿知道的多了去了,你怎么比老头子还封建。”
傅珩舟嘴角扯了扯。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离傅珩舟的车不远的地方,一辆骚包的玫红色保时捷停下,打了两下双闪。
傅卉婉扬起下巴,示意,“喏,接我的人来了,你亲自看一眼?”
保时捷上下来一个人,时樾定睛一看。
啊,好像知道傅珩舟为什么那副表情了。
下来的是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说是男孩也不为过,见到傅卉婉眼睛一亮,小跑过来。
“姐姐,我来接你了。”
傅卉婉伸手和他旁若无人地抱了一下,然后扭头对着时樾二人挑眉。
“怎么样,我的小男朋友,帅么?”
傅珩舟像是被什么刺到,移开视线。
时樾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平时懒懒半睁的眼都瞪大了一点。
那男孩才看到还有另外两个人,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脸瞬间红透了:“姐姐,这两位是?”
傅卉婉靠在他身上,闻言笑道:“一个姓傅,一个姓时,他俩是一家的。”
傅珩舟挪回视线,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男孩惊讶地看了两人一眼,像是没想到他们是这种关系,不过还是礼貌地问好:“傅先生,时先生。”
傅珩舟冷淡地点了下头,倒是时樾颇感兴趣:“嗯,你好,不过……冒昧问一句,你几岁了?”
“……还差两个月满十九岁。”
时樾:0v0
时樾:……没想到比我还小一点。
“咳。”
时樾尴尬地看了傅卉婉一眼,发现她也脸色不太对。
傅珩舟咬牙切齿地瞪了傅卉婉一眼,第一次当着时樾的面直呼大名:“……傅卉婉,时樾也才十九岁。”
言下之意,你刚才还叫时樾小孩儿,转头就搞上了个比时樾还小的。
脸呢?
傅卉婉确实是尴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眯眯的眼神看上去不怀好意。
“成年人你情我愿的,我又没犯法。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性、冷、淡。”
时樾竖起耳朵,眼睛瞪得更大。
傅珩舟脸黑得吓人,转身吩咐司机推他上车,是拒绝和傅卉婉交流的态度。
见时樾迟迟不跟上,傅珩舟催促他:“时樾,上车,我们走了。”
“……啊?哦。”时樾反应慢半拍,“再见小姑,我们先走了。”
冲着两人挥了挥手,时樾赶紧上车。
……再慢,他怕傅珩舟会把他扔在这里自己走。
傅卉婉挽着他小男友的手,看傅珩舟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男孩微微低头,把她耳边的一缕乱发拨到后面。
“小时樾。”傅卉婉往前走了两步,时樾旁边的车窗还没关,听到她的声音探出头来,“你和傅珩舟都结婚了,有没有试过他到底行不行?我是真的怀疑他性冷淡。”
“人呢,不能讳疾忌医,我不好意思问,你是他合法丈夫,你帮我问问,他需要的话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嗯?”
时樾脸一红,没想到傅卉婉会和他说这种话。
说是不好意思,但傅卉婉声音一点不小,傅珩舟就坐在时樾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他沉声道:“开车。”
司机不敢耽搁,立马启动车辆。
傅卉婉的笑声被渐渐落在车后。
*
车上,后排与前排之间的挡板升起,时樾轻咳一声,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傅珩舟向后靠着椅背,双眼紧闭,实际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握成拳。
方才傅卉婉说的话虽然是调侃,但到底被人听进了心里。
时樾眼神放空,心想原书中也没提到过傅珩舟行不行,但是双腿和那个地方离得那么近,或许真的受到了影响……
“时樾。”
傅珩舟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正在游神的时樾吓得一激灵。
“嗯?”
“你刚刚看……算了。”
傅珩舟捏了捏眉心,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
时樾不明所以地低头,眼神一瞥,忽然顿住。
他刚才走神得太专注,竟然一直盯着傅珩舟双腿中间看了好一会儿。
……
“……抱歉,我不是……”
说出口忽觉不对,又猛然止住。
时樾尴尬地将脸转过去冲着窗户,心不在焉地看外面的风景。
但他的心里,却慢慢描摹出傅珩舟的身影。
傅珩舟的身材很好,可见车祸之后也没有疏于锻炼,宽肩窄腰,放在轮椅上显得逼仄的一双长腿,衣服永远穿得齐整,看文件时爱在鼻梁上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笑时带着弧度的嘴角,态度认真时不自觉压低的眉眼,以及握住他时宽大有力、指节细长的手……
时樾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把傅珩舟在记忆里刻画得如此清晰。
车渐渐驶入市区,窗外道路两边灯火闪烁,车厢里,不知何时氤氲起暧昧的氛围。
两个人各自面朝窗外,没有丝毫交流,却有丝丝缕缕的线,将两个人的心绪交缠在一起。
时樾听见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他伸手抚摸心脏的位置。
在那一片荒原上,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