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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热 ...

  •   纪叔笑笑,重新拿出一张毯子给傅珩舟盖在腿上,湿了的交给佣人去洗,推着傅珩舟上了二楼。
      “时小先生怎么弄了一身的水?我看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就没问。”
      傅珩舟给他讲了宴会上发生的事。
      纪叔一边听,一边附和,将傅珩舟安置在床上后,从床头柜拿出一个深色小瓶。
      傅珩舟看着纪叔的动作,藏在被子下面的手默默攥紧。
      “……今天不用按摩了。”
      纪叔动作一点都没停顿,神色如常地把准备工作做好,倒出药水在手心搓热。
      “不行,要按。先生,医生都说了要坚持每天按摩,您要是不遵医嘱,我就告诉李医生了。”
      傅珩舟听完纪叔明目张胆的威胁,默了默,伸手把被子掀开。
      两条满是狰狞疤痕的腿露了出来。
      车祸后医生竭尽全力才保住他的腿没有截肢,但疤痕没办法去除,长时间不能动弹的双腿已经有了肌肉萎缩的趋势,即使每天按摩上一个小时也没办法阻止他的双腿变得难看。
      傅珩舟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废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心已经被掐出血痕。
      纪叔动作轻缓地拍打按揉,一丝不苟地做完一整套按摩,即便知道傅珩舟没有知觉,纪叔仍旧小心翼翼地注意力道,生怕手劲大了。
      傅珩舟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无法拒绝,只能看着纪叔给他按摩完又收拾好东西,最后贴心地帮他盖上被子防止着凉。
      “好了,您休息吧,我去看看佣人给时小先生送过姜汤了没有。”纪叔说道。
      门打开又关上,纪叔出去了,卧室里剩下傅珩舟一个人。
      时间刚过十点,还远远没到傅珩舟的睡眠时间。
      但或许是灯光刺眼,又或许是今天参加宴会精力不济,疲惫感如潮水般汹涌而上,傅珩舟关掉所有灯光,在黑暗里摸索着躺下,一只手盖住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意识陷进遥远的梦里,傅珩舟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事那天。
      ……
      “傅总!傅总!”
      “哥!哥你别睡,我马上救你出来!”
      汽车侧翻,他的双腿被卡在了座椅下面,傅珣和司机在的那一侧朝上,两个人打开变形的车门跳了出去,他用力地想拔出自己的腿,却稍微一动就传来刺骨的疼痛。
      和自己的车相撞的另一辆车已经自燃了,冲天火光映在傅珩舟的瞳孔,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想对傅珣说别怕,嘴唇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再醒来便是在医院,医生告诉他,他的双腿伤的太重,即使没有截肢,也很难再有站起来的机会,后半辈子也许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傅珩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医生的意思,直到傅珣的哭声穿透耳膜,双臂抱着他不停抽泣,他才明白。
      原来他的腿废了。
      他傅珩舟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
      梦外的傅珩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他依旧怒不可遏。
      父母去世后,他和傅珣在偌大的傅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磋磨,自己才终于坐上了掌权人的位置,有了能力保护自己和傅珣,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竟然夺去了他的双腿,让他成了一个废人。
      骄傲如傅珩舟,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傅家人蠢蠢欲动,想把他从高位上拉下来,傅珣被他送去了国外,只有从小照顾他长大的纪叔陪在身边,知道他掩饰的外表下是多么不甘的心。
      怎么会刚好在他和傅珣共乘一车的时候出现车祸,肇事司机又怎么那么凑巧地刹车失灵撞上了他的车,死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中死无对证?
      杂乱的思绪充斥脑海,傅珩舟感觉自己被困在一片不能呼吸的虚空中,身边的氧气正被一点点夺走。
      嗬——
      傅珩舟骤然惊醒,伸出手捞过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砰砰。”
      敲门声响起,纪叔在门外问:“先生,您醒了吗?”
      傅珩舟深呼吸几次,缓和了剧烈的心跳,开口让纪叔进来。
      纪叔担忧地问:“先生今天怎么起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珩舟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没听到闹钟响。”
      纪叔松了口气,又说:“那先生今天还是在二楼用餐吗?”
      之前不下楼一是因为不方便,二是想避开和时樾见面,后者是主要原因,但昨天已经见过了,傅珩舟意外地并不排斥青年。
      傅珩舟想了想,道:“下楼吧,以后三餐都在餐厅用。”
      “好的,先生。”
      傅珩舟洗漱完,换了一身柔软舒适的居家服,由纪叔推着下楼。
      餐厅里,佣人将早餐一一摆上餐桌,纪叔看了看时间,问:“时小先生还没起床吗?”
      刚去敲过门的佣人回答:“已经敲过门了,但是时小先生没有应答。”
      时樾每天八点都会准时下楼,但平时爱熬夜打打游戏,睡晚一些也正常,不过叫不醒的情况还是让人担心。
      纪叔道:“我上去看看。”
      傅珩舟闻言,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手,想到昨天晚上青年湿漉漉披着他的毯子的样子,眼神暗了暗,出声说:“我也上去。”
      纪叔惊讶了一下,然后站到傅珩舟身后推动轮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是对时樾避之不及的人,现在竟然主动关心起来,但看到傅珩舟不再消极地躲在二楼,纪叔还是很欣慰。
      三楼卧室门口。
      纪叔敲了两遍门,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声响。
      试图转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上锁了。
      傅珩舟眼神一转,突然出声:“拿钥匙,开门。”
      佣人很快地拿来钥匙,纪叔拿钥匙开了锁后轻轻推开门,只见大床上一个鼓鼓的被子包,时樾只露出个毛绒绒的发顶,脸深埋在枕头里面。
      傅珩舟操纵轮椅到床边,伸手拂开青年遮挡前额的头发,手指触碰到了皮肤,忽然脸色一变。
      “纪叔,叫医生,他发烧了。”
      青年的脸没了头发的遮挡,傅珩舟清楚地看见他脸颊上的两片红晕,一路延伸到脖颈、锁骨,再往下被睡衣盖住看不清晰。
      佣人们忙碌起来,纪叔找出测温计给时樾测量体温,拿下来一看,39.4度,傅珩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温度估计是半夜烧起来的,所以时樾现在才会叫不醒,佣人端来凉水和毛巾,浸湿毛巾后搭在时樾额头上。
      没一会儿,时樾好像是被凉得清醒了一点,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动,又要往被窝里缩。
      佣人不在,纪叔又下楼去了,这里只有傅珩舟在,见时樾马上要整个脑袋缩进去,只好伸手截住。
      大手拖住时樾滚烫的脸,炽热的呼吸喷打在傅珩舟手上,烫得他手指蜷了蜷。
      也许是觉得痒,时樾好看的鼻子皱起来,嘟囔两声,用脑袋把傅珩舟的手整个压在下面,末了还嫌不舒服地蹭了蹭调整位置。
      傅珩舟整个人僵住。
      噗嗤一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是李书言来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不好意思啊。”
      听见声音,傅珩舟触电一般快速把手收回来,瞥他一眼。
      “怎么是你来?我记得叫的是傅家的家庭医生。”
      李书言走到床边,把他的医疗箱打开,边操作边说:“纪叔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在,想到你也该复查了,我就过来了。”
      边说还边往外挤了挤傅珩舟:“你过去点,把床边占满了我不方便给他看。”
      傅珩舟操纵轮椅往一旁让了让。
      “纪叔跟我说了,昨晚上泡冷水加吹风。唔……着凉导致的高热,不算严重,我给他打一针,再物理降温就行了。”
      李书言拿出消毒棉和针管,利落地在时樾胳膊上扎了一针,打针的时候时樾一动不动,只是扎完之后就立马把手缩回了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一点缝不留,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李书言乐了:“这小孩儿,睡着了也挺机灵。”
      傅珩舟见他打完针收拾东西,问:“这就没事了?”
      “再用酒精给他擦擦身体,额头、颈部和四肢都要擦到。”
      傅珩舟点头,刚要叫纪叔过来,就被李书言阻止了。
      李书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这个大活人在这儿,叫别人做什么,你给他擦不就行了。”
      傅珩舟满头问号,一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我?”
      李书言十分肯定:“啊,总不能是我吧?你俩是夫夫,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陌生男人,做这种事不合适啊。”
      “……滚。”傅珩舟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骂他,“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诶呀早晚会是的。”李书言把酒精都给他塞手里了,“快点儿,让你光明正大占便宜的机会,还不抓紧了。”
      傅珩舟无奈,李书言比他大两岁,却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李书言想干的事儿,傅珩舟从来都犟不过他。
      酒精浸湿棉布,轻轻擦过青年的额头,傅珩舟第一回做这种事,拿捏着手劲儿不敢用力。
      擦完额头,换了一张棉布再擦颈部,傅珩舟的视线落在因为高热而泛起粉红的脖颈,挂着几滴薄汗,顺着青年的身体一路滑落到锁骨,在凹出的小窝里聚成一窝清泉。
      傅珩舟呼吸一滞,手指猛然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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