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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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光影摇晃，花草叶子随之舞动，发出飒飒声响。
几乎是在景凭生说出要她协助查案之时，沈付雪就明悟了他的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们在失魂案上得到的线索也不少，但依旧久久未能查到幕后凶手，便是被困在了所有被害者的失踪都极为诡异这一点上。
倘若这一点无法突破，对幕后凶手的追查也无法进行下去。
相应的，要想知道这些被害者都是怎样失踪的……又有什么比亲自做一回“被害者”更能明晰这一点呢？
故而，在听到少卿大人给她安排的任务时，沈付雪丝毫也不意外。
“根据现有的线索，我已安排人去把会在三日后及笈的女子名单整理出来，待锁定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便由云娘子假扮那女子，而后亲手将幕后凶手缉拿归案。”
“当然，这只是最为理想的状态。”
说着，景凭生换了个姿势，倚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他是真的很喜欢靠着点什么东西。
就连送给她的木雕娃娃，都是背靠着大树的模样。
注意到景凭生这个小动作的沈付雪思路稍稍跑偏，如此想道。
而另一边的少卿大人没注意到她的走神，正继续讲：“怎样顺利将凶手缉拿归案先不说，现下最为棘手的问题是，如何从几百名即将在三日后及笈的女子中，确定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云娘子，可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
沈付雪自是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她连此案的卷宗还没看，不知晓细节，更无所说起怎么去锁定目标了。
于是，沈付雪委婉开口：“大人，是否能让民女先看一下案件记录，再回答您的问题呢？”
景凭生笑道：“自然。”
言罢，他盯着沈付雪，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了句：“此案事关重大，云娘子……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闻言，沈付雪心脏忽地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人含笑的眼眸。
景凭生这话……好似已经知道了她在打什么算盘。
既如此……沈付雪斟酌了下，倏然笑了起来。
她弯着眉眼对那人说：“雪笙既和大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大人交代的事，雪笙自是要好好完成的。大人放心就是了。”
言下之意便是，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景凭生既将她一手提拔了起来，往后也少不了继续帮衬她。
两人打谜语似的对话，把一旁的阿泽绕得脑子乱糟糟的，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自家大人忽地睨他一眼，吩咐他将云娘子带去卷宗放置之地。
阿泽下意识地应声，转眼便将心中的疑惑抛之脑后。
*
时间紧迫，以景凭生为首的几十人无一不在对着卷宗埋首分析。
但从太阳升起又落下的时间里，众人依据目标群体信息及地理位置等方向来回研究了几遍，却也仅仅是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范围从几百人缩减到了一百来人，此后便再无进展。
月光渐显。
沈付雪揉揉酸痛的肩膀，思索良久后向景凭生请示：“少卿大人，这么查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去趟受害者的家里，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其他线索，您看……”
顾及着周边全是景凭生下属，沈付雪特意将话说得柔和又柔和。
闻言，景凭生眼皮一掀看过来，“允”字正欲说出口，却被底下忽地传来的一道讽刺声音打断：“还有这么多卷宗没看，怎么到她的嘴里就不是办法了，被破格提拔却只有如此见识，当真是好笑。”
满室寂静。
就连方才还在瞌睡的几名差役都瞬间清醒，悄悄地竖起耳朵听戏。
这话除了讽刺沈付雪以外，多少也有点儿指桑骂愧的意思。
如此胆色……众人无一不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蜡。
而后，在一片沉寂中，性子最为活跃的阿泽首先做出反应。
他皱起眉，看起来很是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冷声道：“前些日子的私盐走私一案，莫不是你便是那个盐贩子？管那么……”
“宽”字还未说出口，胳膊便被旁边的人拐了一下。
沈付雪打断他，被针对了也不恼，只笑着对那人道：“原是如此……今日一见刘大人我才明白，少卿大人向我提起您的时候，为何那般说……”
言罢，沈付雪故意叹口气的同时，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没料到她如此行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各异。
一旁的阿泽：？您这比起我要说的话也好不上哪去啊……
远处的刘大人：……？
脸上的嘲讽瞬间消失，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向少卿大人，面色慌乱而惊恐。
他虽然指责了少卿，但那也只是暗暗的、隐晦的，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口的那种。他对少卿不满是一回事儿，但若是少卿对他不满……那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如此想着，刘大人心中愈发忐忑。
然而被“利用”了的景凭生，却只是放下手中卷宗，好整以暇地朝他身旁女子投去不轻不重的一瞥。
不过，被盯着看的沈付雪却是面色如常，假借了人家名义的她自知理亏，索性就不去看他。
于是，在刘大人哑口无言之际，沈付雪在沉默中等来少卿大人对她的应答和对刘大人的不理会。
但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此次出行从她一个人，变成了她和阿泽和景凭生三人……
沈付雪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随他们去了。
如此一来，几人仿佛又回到调查拐卖案那会儿，同样的三人出行，希望也同样的有所收获吧。
……
不同于上次的马车出行，京城人多地方又大，为节省时间，三人各骑了一匹马出发，按距离先后探访失魂案的受害者。
沈付雪本来是想提议三人分头行动的，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三人一同查探会更仔细，且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便放弃了此想法。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们来到第一个目的地。
这家的受害者是国子监录事尹平的女儿，也是这十几个受害者里面唯一一个不是平民出身的。
但国子监录事也只是从九品……如此说来，这幕后凶手挑选目标，会不会也和女子的出身有关呢。
沈付雪落后两人几步，边走边想。
前面阿泽已经走到门口，也就是这时沈付雪才看到一旁还有位等候已久的太医，在沈付雪看过去的这几秒里，太医已然走到景凭生身前，同他攀谈起来。
沈付雪脑子稍稍一转，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虽然他们来探视受害者的目的众所周知，但官场嘛，最讲究一个面子，有太医同行，不仅他们面上光亮，尹录事那边心里也会更舒坦一些。
这便是她儿时经常听到的，管家李阿叔经常挂在嘴边的“做足面子好办事儿”吧……
思绪稍稍走偏，再一回神的时候，阿泽已经同两名守卫说明来意，并让他们看了眼令牌。
而后，守卫匆匆去府里边报信，不一会儿，尹录事便一路小跑着飞速赶来，“诶呦，不知少卿大人要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
“不必多礼。”
景凭生抬手打断尹平的客套话，言简意赅：“此次前来，主要是协太医一同来看看令爱的情况，不知尹录事这边，可还方便？”
虽是问句，但尹平哪敢真的不同意，当即后退两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当然当然，几位大人能惦记着小女，是小女的福气……”
官场上最不缺的还有这场面话，沈付雪听了两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对四周的观察上。
国子监录事的职位并不算高，每月俸禄也没多少，所以她眼前的庭院也就比她全款买下的那个小院多几间房，一眼望去规整有序，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如此想着，沈付雪眼睛转了转，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几名仆役，见他们神色如常，并无什么可疑之处，便也就悻悻地收回了视线，随着录事走进内院。
紧接着，几人一同来到尹录事之女尹熙的闺房内，虽此次前来是为正事，但终究男女有别，故而几人走进屋子后便在尹熙床前的屏风外站定，只透过屏风看到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气氛有一瞬的沉默。
一种名为“压抑”的感受涌上众人心头。
“唉。”尹录事叹口气，浓重的悲伤从他眼里透出来：“小女自回来以后，便一直是这个样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的时候怎么喊也喊不醒，偶尔醒了，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无论同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我们呐，什么方法都试了，也知道结果，如今也就不报什么期待……各位大人过来的目的我都清楚，不知道小女如今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帮上各位大人，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各位大人能查出幕后凶手，还我们熙熙一个公道……”
手掌贴在屏风之上，尹录事又哭又笑，似是在透过屏风上的影子抚摸自己宝贝女儿的脸颊，明明很是伤心，却又强迫自己在女儿的面前表现出快乐的一面。
见此，几人无不唏嘘。
尹录事是老来得女，妻子身体不好，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孩子，眼看着女儿就要长大成人，不料却遇上这种事……
阿泽拍拍尹录事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片沉默中，太医自觉地走上前，站在屏风外给尹家小娘子悬丝诊脉。
纵使已经知道结果，但众人心中也难免升起期待。
但……
诊断完的太医摇摇头，简单叙述了下尹小娘子的情况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尹录事苦笑一声，正欲说点儿什么，却见那一直站在少卿大人身后的女子倏然站出来，面色平静地对着他道：
“尹录事，可否让我走进屏风内，替尹小娘子看上一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