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营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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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京市下了场雪。
温酎结束大四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坐上节目组专车去酒店，准备《风云场》第三季的录制。
他偏头看着窗外雪景，微分刘海搭上车窗，昏黄的路灯在他双眸投下阴影，只露出挺直的鼻梁。
狭小的车内空间因太过安静而压抑，司机想搭句话，又被预料到的沉默劝退。
他接送温酎录节目一年了，还是不熟，听其他嘉宾表示，温酎慢热，需要不间断接触很久，才能说些正事外的废话。
不过温酎童星出道，半路又回校安心读书，人生轨迹与常人不同，有点个性可以理解，他还是不要打扰温酎的安静了。
温酎不知司机复杂的心理活动，还在思考这季节目，他与寒色远要不要避嫌。
后天录制，现在节目组还没通知，不符合常理。
温酎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想要确认是否漏了消息，却看到消息推送有个不可能的词条。
[#寒温cp复婚#爆]
复婚？
他与寒色远？
温酎点进热搜，最上面是一条视频。
视频是今晚跨年晚会的直播切片，寒色远玩你演我猜的游戏，屏幕滚动关键词，停在了“温酎”上。
寒色远仿佛收到远方故人的来信，望着名字微微瞪大双眼，随即如冰雪初融般掀唇，垂眸掩藏神色时，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每一帧的表情都很好品。
现场很多cp粉的鼓掌起哄掩盖了寒色远的沉默。
接着，在寒色远毫无发言的情况下，猜词的嘉宾顾重字正腔圆地答：“温酎！”
更高的欢呼声中，寒色远放下手麦，笑着垂头。
明明赢了游戏，却好像被人看破游戏大败。
弹幕飞速滚动。
[所有人都知道，让寒色远沉默的只有温酎。]
[有课代表吗？不认识，但好帅。]
[真人秀《风云场》的嘉宾，都是小糊咖演员，寒色远出道两年，温酎影视专业还没毕业，今年大四。]
[《风云场》第一季特别好磕，正主喂饭到cp粉嘴里，舞出圈的那种。]
[第二季毒唯闹得厉害，他们就断崖式避嫌了，整季节目没说过话，一直到现在都没联系。]
[难怪cp粉疯了一样。]
[前排宣传：第三季于后天（1月2日）录制！]
温酎单手捏着手机，简单扫了一遍。
玄学缘分，空降热一。
这不是巧合，一定有节目组的推波助澜。
可是节目组为什么不让他们避嫌了？
手机振动两声，微信来了消息。
《风云场》共五位嘉宾，大家私下建了群聊，发消息的是刚刚超大声猜词的顾重。
[顾重]：哥哥们，坏消息，导演带着团队跑路了，原定后天录制的第一期可能推迟。
[顾重]：还有刚才直播上场，后台跟我说关键词是“温酎”，让我只管猜，好像因为第一期录制受阻，又让你们寒温营业贡献热度了。
[寒色远]：不营。
[寒色远]：不熟。
群聊顿时安静了。
寒色远与台上表现完全不同。
温酎对着聊天框删删改改，最终什么都没发。
好友申请弹出，他切换了页面。
[秦导]：你好温同学，我是《风云场》第四季导演秦盈，到酒店了来二楼会议室哦。
果然换导演了。
温酎回了收到，随即放下手机，继续看窗外思考。
轻微的动作蹭过坐垫，发出摩擦声。
刚放弃搭话的司机被声音激发出灵感，突然想到其他嘉宾还提过一个例外：寒色远。
确认话题，司机勇敢开口，“小温啊，你那个朋友寒色远，是不是也去酒店了？听说你们关系特别好，连cp名都有哈。”
“别信了。”温酎声音没有少年的青涩，更低沉清润，语调平缓，“cp粉是最傻的。”
要不是他与司机不熟，真想给司机看看群聊记录。
司机一次勇敢换来一路的内向。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温酎，镜中少年修长的双腿微分，头仰在颈枕上，介于青春与成熟间的气质。
第一次接温酎时，他就听节目组说温酎帅得十分客观，他想着能有多客观，见到才发现，那张脸出现在小糊剧里真是暴殄天物。
温酎从小到大都在公众视野，他搜索时还看到了温酎的幼时照片，每张照片下面都有人评价从小帅到大，甚至与早年的三金影帝对比，说他们长相、气质相似。
当然，影帝粉表示登月碰瓷，甚至连累温酎被骂了。
胡思乱想着，车辆抵达酒店。
温酎回房间放下行李箱，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中，导演秦盈坐在主位，是个年轻的女生，寒色远坐在她左手边。
温酎去了她右边坐下，猝不及防与寒色远四目相对。
很久没与寒色远这么近了，第二季避嫌时，他们站在队伍两边，坐在桌子对角，用尽一切办法显得不认识。
这么面对面，还有对视，像是上辈子的事。
寒色远应该刚从跨年直播过来，带着热搜里的妆发，单薄的黑色大衣里面是蓝丝绸衬衫，精致得与会议室不在一个图层。
触到温酎目光时，寒色远怔愣片刻，朝着他微微扬起下巴，牵了下嘴角，“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不打算来了。”
和群聊一样的攻击性。
温酎拉椅子的动作停滞，“没有。”
寒色远面色稍霁。
温酎补充，“不知道你在。”
“……”
寒色远气笑了，“现在走也行，我猜秦导找我们商量营业，你可以单、方、面拒绝。”
他将“单方面”咬得很紧。
第二季录制前夕，温酎接到了前导演的消息，因为种种负面影响，让他们避嫌。
温酎认为这个提议并不影响私下关系，只是录节目的时候保持距离。
他当即答应了导演的安排，没想到寒色远强烈不满，从那时他们关系一落千丈。
“算了。”寒色远靠向椅背，姿态舒展，“秦导，我猜对了吗？”
秦盈从震撼中回神。
想当年她也嗑过这对cp，并且坚定地认为他们只是避嫌，私下依旧亲密。
“啊……”秦盈组织了下语言，“有这个打算，问下你们的意见。”
“我不同意。”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酎直直看向寒色远，可能为了舞台表演，寒色远戴了深蓝色的美瞳，像只炸毛的布偶猫。
他晓之以理地试图顺毛，“节目要开天窗了，这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们的关系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寒色远说完有些后悔，他越急躁，越像只知道闹脾气，不处理问题。
可他就是不想妥协。
温酎诚恳道，“我对当时的擅作主张十分抱歉，我们的关系不是手段，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听到确切的朋友两字，寒色远又是一阵烦躁。
这次烦躁的原因他自己都说不出一二，索性偏过头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秦盈插话，“原导演离开时带走了本季所有台本，原定后天的录制，到现在还没内容。”
一记重锤砸下。
温酎和寒色远顾不上争论，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盈。
秦盈望着他们受伤的神情，“他走得突然，我初到台里，不了解内幕，不过别担心，这个节目的核心不是导演，不是剧本，是你们五个，我们把节目做好，才有询问真相的权力。”
温酎垂头，明明是一起从籍籍无名走过的人，却在半路面目全非。
“秦导，那我们后天的录制你有什么计划？”寒色远好似不受影响。
秦盈没想到重感情的寒色远轻易接受了现实，对问题平静理智的温酎却沉默。
时间紧迫，她只得先把事情安顿下去，“我打算明天直播预热宣传，我们没有台本的技巧策略，至少可以做到真诚。”
“问你们是否避嫌，是想了解你们的相处方式，设计互动环节，不过你们在营业与避嫌中选择了针锋相对，也可以。”秦盈说得有些勉强，但还是尊重他们的决定。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秦盈去办公室加班，温酎和寒色远同路回房间。
寒色远在电梯间按下24，随着他的动作，逼仄的空间里满是浮木与琥珀交织的香气。
温酎眨了下眼，这个味道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那时寒色远话少但不尖锐，现在话多却句句带刺。
寒色远不知道他在闷头想什么，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头发，看上去像是被原导演抛弃的失魂落魄。
“喂。”寒色远抱臂倚在旁边，“去做一件看上去利益更高的事，很正常不是吗？”
他在安慰他。
温酎意识到。
“这样你也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吗？”温酎抬眸望向他。
“可能因为知道原因了，就觉得可以接受。”寒色远给出理由。
温酎没再说话。
寒色远从上到下打量温酎，见不得他失意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其实，我可以答应营业。”
温酎面露疑惑。
“求我。”
寒色远轻飘飘撂下两字。
温酎只觉得布偶猫的尾巴已经朝向天了，既然寒色远主动安慰他，他也表现下诚意。
“好，求你。”
毫无成就感的寒色远：“……”
电梯到达，寒色远的声音近乎掩盖在开门声中，“行。”
秦导将他们房间安排成隔壁，温酎进入房间后点开微博。
原导演跑路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粉丝们后知后觉猜词游戏的意图，从拥护到抵制不过半小时。
[节目播出好的时候让寒温避嫌，节目遇到问题又让他们站出来，寒温只是你们赚钱的工具。]
[拒绝营销！cp粉喜欢的是他们天然的氛围，不是工业糖精！]
[原导演临近节目录制跑路，带着剧本投奔敌台，大家记得举报抵制。]
在众多粉丝吵在一起时，《风云场》官方微博发了消息。
[@风云场：明晚七点，《风云场》第三季先导直播不见不散！本条微博下方由大家评论点赞选出直播内容，截止明晚六点哦~]
顺着热搜话题，这条微博评论飞涨。
[那我提议寒温亲嘴，姐妹们送我第一！工业糖精甜到这个程度，我可以！]
[这不是工业糖精，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糖！]
[我提议寒温现场结婚。]
评论区逐渐失控，官博立刻补了说明。
[@风云场：能过审的，谢谢理解。]
温酎继续翻着，这回正式了很多，提到好多聚会游戏，他正要提前搜搜游戏规则，通话页面弹了出来。
振动声挑战着他的神经，温酎按了静音，等电话自动挂断。
反复三次，不依不饶。
温酎接通按下录音。
毒唯怒骂着：“跟你说了多少遍听不懂吗？和小远保持距离，第三季马上录制，你要么想理由退出，要么就像第二季一样。”
那声音因为过于尖锐而失真，传到耳中，刺痛每一根神经。
温酎淡淡重复了句：“退出？”
毒唯听他平静的语调，更是气急败坏，“也是，你巴不得黏着小远有热度，怎么可能退出，就算退出还会委屈地抱怨是我逼你的吧。”
“……”
“把你和小远的名字放在一起说真让人恶心，温酎，这么差男人去卖啊！寒色远不想继承家产才来娱乐圈，你攀不上的，趁着现在年轻还有点名气，赶紧找个人吧，那才是你该有的出路，温酎，你就该在淤泥里，别想爬出来。”
房间很安静，毒唯的咒骂无孔不入地充斥每一个角落。
温酎捏紧手机，手指的骨节突出白皙。
真想不是公众人物啊，他就能骂回去了。
录音的按键下，计时器不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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