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游鱼飞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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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水雾笼罩，海洋如青宝石般碧蓝，海水拍上岸，白浪卷起沙砾退回。
海风也吹来了巨大的飞鸟，虎视眈眈看向岸上的生物，却因为高等雌虫的威慑而不敢接近。
现在是星际月十月，但与绿雨星不同，尔普里星暖和到有些炎热，海水倒是清凉。
斯特认真活动身体，顺便活动尾巴，卡斯帕低头盯着沙滩，没敢多看一眼他白皙的皮肤。
斯特压腿，尾巴跟着缠腿上，痒得很，他一把挥开。卡斯帕的触角斜分开压在头发上，在风中晃动，他正努力忽略雄虫的动静，却忽然嗅闻到微微的酒香——斯特刚度过成年期，还不能很好控制信息素，况且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散发香味，吃饱喝足高兴后，信息素会稍微溢出，酒香中带着主人满足的幸福感——卡斯帕饭后加大了抑制剂注射剂量才能冷静下来。
斯特换条腿压，卡斯帕挪动步子，远离他几步，试图避开信息素，但无济于事，酒香微醺，若有若无勾着他的神经。卡斯帕熟练运用物理压制，先按住腺体，指尖刺破皮肤，血珠滑下，他不受控制看向斯特，得到一个疑惑的眼神，于是立刻收回，粗暴用手心抹去血，握拳背在身后，站得笔直，看起来像棵松树。
斯特自觉活动开了，招呼卡斯帕：“要一起去游一圈吗？”
卡斯帕点完头才意识到或许应该拒绝，僵在原地，斯特走过来：“你会游吗？啊我不应该问的，你肯定会。”雌虫嘛，当运动全能就好。
卡斯帕点头：“我已经驱赶了五十公里内有威胁的生物，如果您有任何不适，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斯特扫一眼卡斯帕的军服：“你真的不换一套衣服？”
卡斯帕面不改色：“第一军军服防水贴身，不会妨碍行动，为翅翼留出的空隙紧合，不会进水，下水而已。”更重要的是，如果信息素爆发，精神失控，这套衣服会强制雌虫远离最近的雄虫，除非雄虫放出精神力解除束缚——他本身对斯特就是威胁。
斯特耸肩，好吧，其实他是想欣赏一下卡斯帕的肌肉的，海边游泳啊，谁穿这么严实，连脖子都不露。
斯特反思自己，是他想当然了，就算卡斯帕对他有意思，但看这内敛样子，怎么也不会穿些暴露衣物，更何况身材只是对方不值一提的小优点，金手指可是十分有钱有实力且真诚大方。
来吧，当一天游戏陪玩，完美实现金主的要求就是他今天的目标：“那我们下水？”
卡斯帕终于看过来：“您已经准备好开始了吗？”
“啊？什么？哦，准备好了。”是问他热身好了吧。
卡斯帕再次确认：“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还需要心理准备吗？斯特挠挠头发，有点跟不上这对话逻辑，但还是点头，心理准备现在做就行。
卡斯帕忽然贴近，将什么东西扣上他脖颈上，斯特喉结下意识滑动，有些不适应，卡斯帕目光在他喉结上一顿，然后移开，在抑制环上按了下，细微刺痛传来，斯特嘶了口气，摸上颈环，茫然：“什么东西？”
他注意到卡斯帕脖子上同样的颈环，之前一直以为是装饰，原来还能扎针，是注射了什么？
卡斯帕解释道：“您的抑制环或许丢失了，我向圣殿申请了雄虫专用的抑制剂，您才进入成年，或许没有亲虫教授，不能很好掌握如何控制信息素，因此我也为您申请了阁下为期一月的教导，在这期间，只能委屈您用特制抑制剂了。”
“可能会痛，但注射型抑制环比口服的更加方便，也能根据您本身情况自动注射，使信息素水平更加稳定。”
听起来挺有用的，还有，卡斯帕给他申请的不会是伏尔珀斯吧？
斯特还没想出个答案，就听面前的雌虫说一句“冒犯了”，而后被拦腰抱起，斯特双脚腾空，一惊，下意识扶上卡斯帕的肩膀，紧抓他肩上配饰。
卡斯帕等他冷静下来才展开翅翼，斯特扭头看去，卡斯帕只展开前翅，每一只翅膀都有两米多长，翅翼革质，浅青色从上覆盖往下，颜色渐变消失，后半部分透明，在光中若隐若现，绿色斑纹与翅翼脉络一同延展铺开，令人想起初春的嫩叶。
阳光撒在翅翼上，那双美丽的翅膀抖了抖，如晃过了一片青绿的雾，之前带着他飞时是夜里，他只记得这双翅膀割开空气时的锋利，如今看去，却觉得脆弱得一碰就碎。
斯特看得入迷，许久才反应过来还被抱着，遗憾收回视线：“为什么要忽然抱我？”
卡斯帕回答得很快：“要入海了。”他翅翼一抖，轻巧跃起，斯特抓住他肩膀，那片脆弱的青绿色飞出残影，从雾变成狂风骤雨，卡斯帕脚下划过海面，分开水流。
水珠滴上皮肤，带来凉意，咸湿的气息涌进鼻腔，斯特心跳一瞬间拔高，咚咚咚敲击在耳边，肾上腺素飙升，惊讶与刺激转化为快乐，他喜欢这种感觉。
卡斯帕低头看一眼，见他察觉到乐趣，双目晶亮，不像难受的样子，于是一手护住他尾勾，忽然压低身子，落入海中。
清旷的天空和蒙成一片的青色骤然被碧蓝的海水吞噬，风声、海浪和飞鸟都隔开一层膜，随着他下沉变得遥远，咫尺处，海面折开粼光，晃动在眼底，他好像变成了羽毛，漂浮在空中，轻盈得不得了。
颈环在入海的一瞬间便弹出透明薄膜，贴上全身，为他隔绝海水，提供氧气，卡斯帕短发和触角在海水中轻柔飘着，斯特这才发现，他的触角至少有半米多长，平时都紧贴皮肤，现在才放出来，像两条白色长带拖在卡斯帕脑后。
斯特心跳很快，兴奋不已，不知怎么想的，忽然玩心大起，伸手去触碰触角，它们躲避了下，又主动塞进他手中，缠上手腕，卡斯帕专注看向他。
海水中只有些鱼虾，穿梭于珊瑚之中，阳光和他们一同躲入绚丽又奇幻的海底，明亮干净，安静又喧闹。
斯特隔着水对上卡斯帕的眼神，手上把玩触角的动作一顿。
他好像听到了抱着自己的雌虫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隔着两副胸膛撞上他的心脏，雌虫身上如火炉般，在清凉的海水中不断传递温暖，他逐渐感觉不到海水的凉意——卡斯帕身周的海水都被他暖热了。
好离谱，但放到雌虫身上毫不令人感到意外。
斯特放开手，卡斯帕扇动翅翼，在水下它们又柔软起来，如鱼鳍般游动推着他们前进。
水陆空三用，不愧是雌虫。
斯特避开他的视线，去看四周。
他还以为是游泳，结果来潜水了。
珊瑚五光十色，鱼虾穿梭其中，水草柔软，海水清透，细软白沙如能发光般明亮，卡斯帕带着他慢慢游览，有鱼碰到抑制环的膜，颜色红如宝石，鳞片闪着漂亮的光泽。
他们一路看过风光，大饱眼福，斯特刚开始被他带着往前，玩久了自己游来游去逗鱼捉虾，多亏了抑制环，他能几乎零距离接触这里。
偶尔翻身仰望海面，总能看到卡斯帕在上方安静注视着他，身后长翅在水光和阳光中柔软漂浮，如青色墨水打翻在水中，散开一团，朦胧得像一场梦。
他会对着那双翅翼怔愣。
卡斯帕算着时间，在他累时带着他钻出海面，浮在水上：“您玩得还尽兴吗？”他双目被洗过一般干净，依旧是浅淡的颜色，斯特却一眼看出他的期待。
“很漂亮，”他顿了下，“也很惊喜。”
怪不得一开始要问他准备好没。
“我吓到您了吗？”卡斯帕敏锐察觉他的迟疑。
斯特摇头：“很好玩，我只是没想到，但是这种惊喜也不错。”他展开笑容：“我还没试过潜水呢。”
他们距离很近，卡斯帕身上热意源源不断，翅翼还没收起，听到这话，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又听斯特说：“我想试试你的翅翼。”
卡斯帕惊讶：“您确定？”
“当然，它很漂亮，”斯特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下，那双翅翼害羞般收拢贴紧，他眼中不自觉也带了笑意，“不过，可别再把我颠到差点吐出来。”
卡斯帕心虚：“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他抱紧斯特，身后翅翼振动，一跃而出，浑身一点水也没沾，只有头发和触角湿哒哒，被风吹得往后贴。
斯特喜欢飞起来的感觉，自由舒畅，无拘无束。卡斯帕稳稳当当，他们钻入雾气中，掀起一阵青色的风，时而拂过海面，时而惊散一堆海鸟，飞远了还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叫声。
斯特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放声大笑。
卡斯帕低头看他，被他笑得也传染了开心，眼睛和唇角一起弯起。
等他们玩够了，卡斯帕将斯特放下，热源一离开，微凉的风打在身上，斯特竟觉得有些不习惯，然后又在心中叹气，金主把他哄得很开心，自己啥也没干。
“你累吗？”他慰问一句。
卡斯帕翅翼收起，摇头：“您很轻。”
斯特倒不好意思起来了：“那要去吃饭吗？”
奇怪，他骗尤里那时候都没不好意思，之前面对卡斯帕也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倒是扭捏了。
斯特把那点别扭扔开：“你喜欢吃些什么，不用只照顾我的口味。”
卡斯帕只说：“食物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那就去尝尝没吃过的吧，有机会也可以试试自己捉些鱼来吃。”
斯特在水下捉到那些鱼虾时就眼馋它们的肥美，不过没有趁手的工具，只好又放走。
卡斯帕问：“您现在想吃吗？”仿佛只要他说一句想自己就立刻回水中给他捉。
螳螂挥舞着镰刀给他捉鱼——有点好笑。
斯特摇摇头：“你不累吗？我们回去吃些东西，晚上还有宴会，你总不能缺席吧？”
卡斯帕跟着他往前走，将外套披在他身上：“我并不累，这点运动量对于雌虫来说不算什么。”
斯特拢住衣服，不像其他男生大冬天也火气旺到能穿短袖，他十分畏寒，除了夏天，其他时候都裹得严实，虽然没真正在海水里过了一遍，但还是有些冷。
太贴心了，他打趣道：“你应该说累的，这样我就会关心你，心疼你。”
卡斯帕语气依旧无波无澜，但十分诚恳：“不，我不想欺骗您，利用您的善意和心软。”
斯特一愣，下意识想说些玩笑话，比如“这又不是骗这叫撒娇”，或者说“军团长可真正经”，也可以说“怪不得你找不到对象”……但最后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沉默半晌，干巴巴道：“是吗。”
他还是第一次跟这样性格的人相处，也是第一次被夸心软。
斯特破天荒有些无措，别开脸盯着脚边沙砾，却瞄见外套肩膀上金属配饰缺失，估计被他不小心拽掉，落在海里了。
斯特心虚收回视线，转移注意力戳系统：［你能看卡斯帕的好感度吗？］
系统被吵醒，慢吞吞上线：［我在。］
它反应了会儿，回答：［抱歉，宿主，本系统并未配备攻略系统功能。］
斯特也没想真知道具体数值，他就是想冷静一下，得不到在意料之中，系统废物又不是才知道，于是有一搭没一搭与系统聊着，脚下踢着石子玩。
卡斯帕没有打扰他，静静走在他身旁。
他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间，过去圣殿和魔花螳螂用尽手段想要操控他、第一军团长久被压制的螳螂种隐隐敌视，三年以来忙于下手拔出魔花螳螂在军团中的根系，之后又是扑面而来的各方压力、蠢蠢欲动想要夺权的势力、对外表面友好的军团想要趁机插手……每天睁眼就是事务，闭眼也睡不安稳——他总不能把所有事都丢给图尔斯。
即使为了某些隐秘的心思而暂时留在绿雨星，他也要一边处理事宜，一边挤出时间去见阁下，听图尔斯的劝去压制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海——为此还被阴了一次，不过也因此遇见了斯温德勒，算好事一桩。
此时的平静也能安抚些他精神海的躁动，若是其他雄虫，只要距离稍近，敏锐的感知便能立刻察觉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不懂那恐惧从何而来，即使竭尽全力使出残忍的手段，说出恶毒的话语，都掩盖不住恐惧的底色。
斯温德勒是不同的，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阁下，很奇怪，并未如其他阁下那般矜贵，但他不害怕他——这很重要，如此独特，如此珍贵。
如果可以，他想多挤出时间与斯温德勒呆在一起。
卡斯帕心情很好想，他现在对着军团里那些刺头也能温和包容地无视而非一脚踢开或是罚他们加练五倍重力场。
不如回去把金尼阁下的刺杀指责压下去，也顺带卖圣殿一个虫情，就算为了斯温德勒，也不能与圣殿交恶。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游鱼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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