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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结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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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羽年在永泉局一无所获,关山这边自然不用多说。梁司砚只能携一干人等出城,等到了驿馆,她让小莱换上自己的装束继续前行,她和羽年乔装后又折返镜州。
梁司砚看着林榷犹疑了几秒,林榷乖巧地地点点头,她才放心的离开。林榷会自觉地待在这里,不会成为她的拖累。
不出所料,不过半日永泉局附近就多了一批人行动。梁司砚和羽年趴在房顶上,这批人抬着一箱箱的铜钱进了铸造厂,他们的制作工艺与先前不尽相同。而是先把高纯度的官钱重新熔铸,加入铅铁铜,加工成合金,再倒进相应的模具。
两人直接杀进去,把他们围堵个正着。
“陛下下达了禁铜令,你们如此有违国法,现在停手,既往不咎。”
这群人不为所动,也没人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梁司砚。
这些工人虽然没习过武,但人数众多,甚至试图将刚融化的装在砂模的高温铜水泼在两人身上,局势对两人十分不利。
“都停下!镜州知府在此,谁敢造次!”
程舟带着镜州知府,还有府衙众人赶到。这群工人还是一言不发,他们竟然全部被人割了舌头。
突然屋顶有响动,瞬间万箭齐发。梁司砚和羽年赶紧将程舟和知府保护起来,工人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羽箭射穿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好像还是聋子。”
仅剩一个工人尚存一息,最后看了眼天上,又朝梁司砚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箭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还不快去追!”衙役们醒悟过来,朝射箭之人的方向从四面追了出去。
程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躲在梁司砚身后,“小砚砚,吓死我了!你怎么能孤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好让人担心!”
梁司砚不理会他的造作,捡起地上的羽箭,惊讶地说,“这是白尾海雕的羽毛,只有二皇兄才用这种箭羽。”
程舟:“二皇子?他竟想要谋杀亲妹?小砚砚,你一定要上奏陛下,这可不是小事。”
梁司砚稳定心神,举起将军令牌,义正词严:“吾乃瑛光将军,关于私铸钱一案,现在人证物证具在。永泉局上下务必彻查,涉案人等还请知府下令羁押。沈府知情不报,一并调查。”
镜州知府哪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陪着笑脸,“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沈桓像是早就料到了这般,从容地站在府里等待梁司砚的到来。
“殿下,可要说到做到啊。”
梁司砚没有理他,站在他的身旁,护送了一路,直到云都。
那伙射箭之人终究是没有捉到,身份也不得而知。梁司砚将一切细数上报给皇上。沈桓当即下了大狱。
皇子梁连渡立刻被召,“父皇,儿臣绝对不可能害司砚啊,她可是臣的亲妹妹!”
皇帝勃然大怒,“你还知道她是你妹妹!朕多次下达禁铜令,你身为皇子,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事,你折损的是皇家的颜面。众皇子中数你最年长,你这是要气死朕吗?”
梁连渡内心惶恐,“儿臣,儿臣只贪了那么一点,一切都是五弟的主意。儿臣屡次拒绝,是五弟,对,就是五弟,一直怂恿儿臣和他一起干的,请父皇明鉴!”
“燕王,确有此事?是你的主意?”
梁连津当即掉了两滴泪,扑通跪在地上:“绝无此事,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二哥为何害长姐不够,还想加害于儿臣!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还请父皇明鉴!”
皇上被气得头痛,拄着脑袋,累得闭上了眼睛,“司砚,接着查,好好审审沈桓,明日之前务必给我个答案。”
“是。”
梁司砚出了议事殿,只见沈君玉长跪不起。她本就拖着病体,如今更是脸色苍白,一抬眼,满脸泪痕。就是小莱,也于心不忍。
陈春延在旁边心焦的站着,见到梁司砚急忙说,“殿下,您快劝劝君玉,我怎么说她都不肯起来。”
“殿下,我父亲不会的……您知道他的为人,求您救救父亲,求您。”
“君玉,你快起来,你身子弱,可经不起这么折腾。沈大人此案已是板上钉钉,现在只能恳求他说出幕后之人,能减轻些罪责。放心,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沈君玉双眼含泪,郑重地向梁司砚叩首,“只要父亲能活着便好,君玉在此谢过殿下。”
这一下,沈君玉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陈春延一把抱起沈君玉,小莱贴心的把沈君玉的披风帽子给她盖着,生怕她再着了凉。
“小莱,你随陈春延把沈姑娘送回去,另外告诉林榷今夜不用等我回府了。”
梁司砚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天牢。
“沈大人,你可知刚才君玉为了替你求情,在议事殿前一跪不起,已经晕了过去。”
沈桓原本从容不迫的脸上顿时变得慌张可怖,他大喊着:“殿下,您说过不会让君玉有事的!”
“陈春延已经把她送回府了,也请了太医,”梁司砚耐着性子,“沈大人,您若是不想让君玉更加担心,就应该说出那人究竟是谁,这样对你,对君玉都好。”
沈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流下两行清泪,还是没有说。
“究竟是谁,值得你做到这般地步?是秦王,还是燕王?”
“殿下莫要再费心力了,这件事没有把你卷进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君玉的朋友不多,信得过的也就只有殿下了,殿下要好好保重啊。”
“大人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梁司砚不甘心,她实在不愿看到今日之后沈家之罪,“你可知你的一意孤行,可能会导致满门抄斩,抑或是你想要看到君玉被削为奴籍,打入烟花之地!
君玉从小就没了母亲,你现在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父亲去死,她在世上将再无亲人。”
沈桓痛苦的闭上眼睛,跌坐在牢房里,披头散发,像个疯子,“殿下,永泉局一案最初确实是沈某所为,此番下狱罪有应得,沈某自己选的路,绝不后悔。更何况以殿下的聪慧,何尝猜不到此事的主谋,何必苦苦相逼?”
“我自是知道,没有证据,又能奈何?”梁司砚更加坚定幕后主使是燕王。
“我欠他一个人情,不得不还。”
“据我所知,您当初来镜州是为了给君玉治病,最开始私铸钱是为了弥补治病花销上的亏空。后来听说镜州有个神医治好了君玉,这个神医……”
林榷披了厚厚的狐裘把自己裹得跟个团子似的,走了过来,“这个神医是燕王殿下找来的。燕王救了沈姑娘的命,要用大人您的命来还,是否?”
“殿下想治燕王殿下的罪也不是不能,沈府,在大人您的床榻之下有一间暗格,里面放的是还没能运往燕王府的赃款。您的管家已经松口了。”
沈桓叹了口气,“其余的沈某无力回天,我坚持我的道,殿下不必再为难。此事已成定局,殿下还是多想想自己吧,今日之后,就算您无心,也会不可避免的被卷进夺嫡之争。”
林榷又紧了紧狐裘,朝手心里哈气,“殿下,容我单独和沈大人讲两句。”
梁司砚不明所以,还是放他进去了。林榷在沈桓耳边低语几句,沈桓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榷。林榷微微一笑,不知往沈桓袖口塞了什么东西。
“殿下,拿纸笔。”
沈桓将自己的罪状以及燕王的所作所为悉数写下,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一张宣纸。沈桓像是累极了,“殿下,这下可以去交差了。”接着,他背对着梁司砚吃力地躺在草席上,不再多言。
梁司砚心里五味杂陈,她攥紧了证词,赶往议事殿。外面的天蒙蒙亮,薄雾氤氲,空气中又湿又寒。
她把自己的披风围在林榷身上,满腹狐疑,“你和沈大人说了些什么?”
林榷两只手互相揣在交错的袖子,“总归对殿下无害。”他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殿下,在下困极了,就不陪您了。”
梁司砚看着林榷乘马车远去的身影,这个人她愈发看不透了。
皇帝在仔细看了沈桓的证词,怒火中烧,恨不得要将燕王揍一顿。燕王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声称证词中账册之事子虚乌有。经过查证,果然在沈府上下,连同永泉局都没有发现这一证物。
“前中书令沈桓利用职务之便,私铸钱币,视法规于无物;构陷皇子,意欲谋反,范大不敬之罪,处以死刑。沈府上下男丁处死,女子流放。念其妻女毫不知情,陛下开恩,贬为庶人。”
“燕王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秦王蓄意残害手足,参与私铸钱币一案,禁足府邸三个月,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等到狱卒准备为沈桓行刑之时,发现这人在草席上躺着一动不动,身体早已僵硬冰冷,口鼻血迹已干,自尽多时。
关山嘟嘟囔囔地埋怨林榷:“公子您又多管这闲事干嘛,反正他早晚都得死。要是那边知道了是您插手,您肯定又得挨打。”
林榷手捧着暖炉,望向枝头叽叽喳喳的麻雀,不以为然,虽然微笑着,却感受不到笑意。“无妨,燕王这次罚了和没罚没什么两样。沈桓……不过不想让我们小将军太辛苦罢了。”
梁司砚那一抹红披风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台面上,一点褶子都没有,似乎在等待她的主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