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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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宗像一只案板上的咸鱼，挺着身子扑腾着：“姑娘冤枉啊，这明明是给小儿医病的药方，怎么会是壮阳药......”
张凤儿看了看一脸诚恳的胡二宗，又看了看冷着脸的晋琬灵，只听她冷笑道：“是与不是，请个大夫来看看不就得了？”
“只怕你没命等大夫来。”
晋琬灵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胡二宗觉得自己心口子更痛了，求饶道：“我错了姑娘，我说，我都说！”
胡二宗扑腾之时，怀里掉出一件东西。
张凤儿的目光寻到地上，一只小小的银色长命锁落在胡二宗脚边。
张凤儿大叫一声，晋琬灵没听清她叫的什么，张凤儿悲怆地捡起那只长命锁，捂在胸前，泪如雨下。
她生第一个孩子时，她的母亲托人送来这把长命锁，如今她的长女和母亲都不在了。
这把长命锁是她们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她将此物藏在小儿的旧衣中，以为这样便不会被胡二宗拿去赌......
张凤儿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长命锁，疾步上前，狠狠扇了胡二宗一拳。
她声泪俱下：“你这个贱人！连孩子的遗物都拿去赌，当初要不是你嫌弃小花是个女娃不肯拿钱给她治病，她又怎么会活活高烧至死？”
胡二宗的脸被长命锁刮出几道血痕，仿佛死去孩子的灵魂寄托在长命锁上，只等现在来找他索命。
张凤儿打了一拳并不解气，接连又给了胡二宗好几拳，让他本就肥硕的脸肿成一颗猪头，又青又紫，还淌着血珠。
“丞相夫人！”
胡二宗大叫。
他想起来了！
这个叫他的生活一夜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痛苦变化之人是丞相的夫人。
那年丞相去马厩看马时带了夫人一同前去，丞相有事离开，托他夫人留下来选马，还是他胡二宗亲自接待的人。
他记得丞相夫人那双眼睛极为漂亮，比画像上的美人还要漂亮。
他跟丞相夫人介绍着马儿，忍不住偷偷瞟她的眼睛，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倏地冷下来，像一把刺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这女人又是问他的出行时间，又问他与杨应的联系，不是丞相夫人还能是谁？
不过丞相一家不是被下狱了吗？
她怎么出来了......难道是鬼......
胡二宗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你是人是鬼？”
晋琬灵微笑，恰时窗户被风吹开，吹得她衣衫飘飘，吹得人脖子发冷，她这一笑让胡二宗浑身发毛。
见他似乎要昏死过去，晋琬灵拿了一半的解药让张凤儿化在水中，给他灌进去。
晋琬灵面无表情地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哦。”
胡二宗头昏脑涨，努力睁着红肿的双眼，几乎认定面前的人是女修罗。
早知道他过去一定行善积德......
胡二宗：“杨应十多日前来找过我，他说秦大人寻了一匹汗血宝马，不日后会牵到马厩来。他叫我看在之前与他相交的份上，给那马动些手脚，让秦大人吃点苦头。
但小的哪里敢啊，秦大人是朝廷命官，我虽与杨应有些交情，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脑袋替他出气吧。”
原来杨应最初的目标竟是秦大人？
可他有什么理由去害秦家？
晋琬灵忽然想起，杨应强抢民女之事是秦大人的二妹秦墨言告诉她的。
那时长公主生辰，长公主府上举办宴会时秦墨言坐她旁边，谈笑之间秦墨言说起此事，可杨应又是如何得知？
杨应这人报复心极重，若他真知道自己被贬是因为秦墨言把他的事说给晋琬灵听，他想害秦家也不奇怪。
如此一来，太子之死可能便只是个偶然......？
还是说杨应拿准了太子性情顽劣，爱纵马京城，赌他听闻京城里来了一匹稀有的汗血宝马，一定会去骑，做好了让秦家被灭门的谋划。
晋琬灵道：“杨应可说了如何给马动手脚？”
胡二宗：“他见我拒绝了，便未细说下去。”
晋琬灵：“既然你没答应他，他可有去找过别人？”
胡二宗为难道：“这我如何得知......”
晋琬灵：“看来另一半解药，你用不着了？”
胡二宗哭丧着脸：“丞相夫人，大姑奶奶！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就是把我脑子切开看，也没你想知道的了！”
晋琬灵扬眉：“是吗？”
胡二宗焦急地将这声“是吗”，活生生听成“试试吗”，大叫道：“不不不，还有！还有最后一桩事儿小的忘了说！”
“跟我一起去青州的那个小厮，陈遂，他挺可疑的！”
晋琬灵笑：“哦？你这是在......祸水东引？”
胡二宗委屈道：“丞相夫人明鉴，陈遂那狗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往日他没少跟我一起去赌钱，但自青州回去后，他却不跟我一块赌了，这难道不是大大的疑点吗？”
胡二宗这点倒是说得没错，整个马厩只有陈遂和他二人因着时间恰到好处撇开嫌疑。
陈遂一个人去的青州，谁知道他有没有偷偷返回？
胡二宗要是答应了帮杨应做那么大的事，杨应不可能不给胡二宗一点好处，胡二宗又怎会回家偷东西？
这个猪脑子倒也不像故意装穷混淆视听的样子。
胡二宗见晋琬灵迟迟不驳斥他，试探道：“丞相夫人，小的真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了，您看能不能将另一半解药赐给小的，小的这身上还是疼得厉害。”
晋琬灵问张凤儿：“你还想救他吗？”
张凤儿两只手掐在一块，低着头不做声。
晋琬灵将那半药丸递给张凤儿：“他是死是活，你来决定。”
胡二宗央求道：“凤娘，我真的知错了，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对你们娘俩好好的......”
张凤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晋琬灵道：“夫人可否帮我抱一下孩子？”
晋琬灵接过睡过去的小儿，张凤儿在架子上扯了一块抹布塞进胡二宗口中，她转身关上了窗户，走到灶口，添了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
她的手中躺着长命锁和半块药丸，她回头看向胡二宗，对方用一种绝望又悲伤的眼神望着他。
瞧瞧这个从未把她当成人的男人，如今像一只待崽的羔羊。
她的女儿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奄奄一息地死在她的怀里。
火苗映在张凤儿的眼睛里，越烧越旺，她抓紧了手里的东西，一滴泪落在手上。
张凤儿将半块药丸丢进火中，将长命锁放在心口，恨恨地看着胡二宗：“我的女儿回不来了，你去地下向她赎罪吧......”
胡二宗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像是有人在割他的喉咙。
一半的解药最多让胡二宗少一些痛苦，却不能救他的命，他的内脏已然被损伤，在十个时辰内得不到救治，会落下病根，不出几日便会死亡。
晋琬灵对张凤儿道：“我回去立即遣人给你送银子，你离开京城后，我不希望在京城再看见他。”
张凤儿跪到晋琬灵跟前：“夫人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愿夫人能得偿所愿，今后平安顺遂。”
晋琬灵摇头：“你可以报。”
“我要你去......青州。”
空中响起一道闷雷，淅淅沥沥的雨再次投向京城。
婢女锦鱼收了伞，随晋琬灵踏进厨房，木板上躺着一条死鱼，锦鱼当着晋琬灵的面剪开鱼肚子，掏出里面的小木筒，打开木筒，将信纸展开给晋琬灵过目。
“我已联络上老夫人，明日子时你到城西码头挨着泊雪亭的第三颗杨柳树，会有人接你去青州，你放心，皇后那儿有我在。”
信纸上的字三分秀气，四分风骨，正是易谙的字迹。
信纸不染一丝污秽，被打开的筒子中间还封了一层蜡油，防止别人拆开。
锦鱼撑着信纸，全程低着头。
用这样隐秘的方式将信纸偷偷传出宫，是想让她悄无声息地从京城消失。
太夫人是晋琬灵的外祖母，青州第一大族孟家的当家人。
而易谙本是晋琬灵三姨父与婢女的私生子，晋琬灵回青州探望母亲时，三姨父红杏出墙之事被三姨母发现，三姨母当场让人勒死了三姨父和那婢女，是晋琬灵保下了从小被寄养在外的易谙，他才逃过一劫。
太夫人担忧女儿连杀两人，有损阴德，默许了此事。
晋琬灵道：“你想法子告诉他，我不回去。”
锦鱼：“是。”
这几日忙着斗智斗勇，身子跟不上脑子，晋琬灵几乎沾床就睡，隐约中锦鱼似乎点了安神的沉香，她终于得了个踏实的觉。
第二日晋琬灵依旧起了个大早，赶到城南金丝马厩守株待兔，等了一个上午也没看到陈遂的影子。
她问里头的小厮，对方说陈遂身子不适，昨个儿就告了假，这几日都不来。
她昨日审了胡二宗，陈遂今日就得病了......晋琬灵让车夫快马赶到红霞姑娘家门口，大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
外院无人，她又转到里边去，屋内凌乱不堪，散乱在地上都是些大件的，不值钱的东西。
红霞带着孩子跑了，且是临时匆匆而去。
铜镜摩擦地面发出低沉的响声。
但铜镜在晋琬灵的身后，她还未来得及转身，脖子被人重重一击，晋琬灵晕了过去。
她是被痛醒的。
迷迷糊糊和一个老人对视，那人拔掉她身上的细针。
周遭明亮得晋琬灵眼花，那人恭敬地走到坐在主座上的女人面前，回禀道：“微臣先行告退。”
两个婢女将地上的晋琬灵扶起来，让她在地上跪好，晋琬灵抬头，认出那女人的身份——云华郡主。
云华郡主身边的白嬷嬷拉着脸，没好气道：“丞相夫人莫怕，我们家郡主请你过来，不过是有些旧事想问问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