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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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向外人谈及过多私事，话锋一转：“你为何会来青州，方才又为何出现在那里？”
连贺将未出鞘的剑捅在地上，自认为潇洒地说：“我是大侠，自然是来行侠仗义的。”
魏楠惊瞥见他腰带上的云纹，了然道：“你是云重山的人？”
连贺一惊，他怎么知道？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啊，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这小子一看就不是混江湖的。
他之前还骗晋琬灵自己是什么什么帮的，被那小子拆穿，搞得他有些故弄玄虚。
连贺也想要岔开话题，便问：“这位兄台，你是何方好汉？”
这个问题，相当的敏感，无论是魏楠惊以前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不能告诉连贺这个侯爷之子。
晋琬灵抢先道：“他是我的堂弟。”
魏楠惊的眼皮一跳，几分咬牙切齿地看向晋琬灵，她这算不算占自己便宜？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连贺抱歉道：“二位还真长得有些相似。”
魏楠惊：“......”
连贺又道：“破庙那边今晚惊动太多人，你们再想用饼儿引偷小孩的人现身恐怕难了。”
连贺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两人的计划，焉知他三人交谈时，有没有第四个人藏在附近。
故技重施反而会让贼人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不过破庙那边经此一事，百姓的戒备心应该有所提高，短期内大家会将孩子看紧了。
据张凤儿所说，她的孩子是在邻居家被偷走的。
她也曾怀疑邻居是不是卖了她的孩子，许诺将自己所有的财物都赠予邻居，只求孩子的下落。
晋琬灵前几日还和魏楠惊装作求子无果的夫妻，去张凤儿邻居家，那家人的小孩刚会走路，两人假意路过，夸孩子可爱，随后表示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孩子，花上多少银子都愿意，那户人家没有别的反应，晋琬灵从那家女人脸上，似乎还看到了愧疚之色。
那家人一向心大，女人午睡时没锁院里的门，再醒来时张凤儿的孩子就不见了，要不是她自己的孩子送到娘家去玩了，丢失的可能就是两个孩子。
翌日，城门大开。
城外的流民早已散去其他地方，城内流民在城门口远远望着，没有见到亲人的影子，泪流不止。
夜晚，一辆马车从城外驶入，守城的士兵看见马车中人亮出的腰牌，恭敬地退至一旁，手一挥，数把长矛齐齐立正，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马车轻车熟路地驶向郁府的偏门，一个小厮开了门，将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迎了进去。
小厮将中年男人一路引到郁家老爷的书房，这才退了下去。
屋顶上的连贺转身一跃而下，火急火燎地把晋琬灵也带到书房的青砖屋顶，微微掀开一片瓦，很幸运地正好看到郁家老爷和中年男人的侧脸。
屋内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站在屋顶上是听不到的。
“你看仔细点。”他小声道。
晋琬灵点点头，她这个位置能仔细看清郁老爷，看中年男人却不是很清楚，她耐心地等着，等那个中年男人和郁老爷谈好事情，中年男人告辞时，晋琬灵终于完整地看到他的脸。
那是云华郡主家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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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子凝，养颜方。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进晋琬灵的脑中，锦鱼从云华郡主家盗出的那粒药丸不就是养颜秘方？
郁彷让丫鬟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查清案子，难道早就知道郁府跟云华郡主的往来？
一个商户何以跟远在京城的王公贵族攀上关系，云华郡主是最瞧不上商贾的。
案子没了思路，唯有按兵不动，三人在客栈中等候，连贺闲不住四处闲逛，在第四日带回一个消息。
饼儿那孩子死了。
高烧三日不退，活活烧死的。不只饼儿，连贺去时哭丧的还有破庙里的好几家人，皆是因为小孩子病死。
破庙环境艰苦，流民们吃不饱，穿不暖，一场风寒病倒一大半人，小孩子不比大人，直接撑不住了。
城中不知哪儿起的传言，说破庙那边的人感染了瘟疫，传染速度极快，百姓们成群结队走到官府门口，请求知府让官兵看住那群流民，免得他们乱跑扩大瘟疫。
青州不能再出变故了，丁典义顶不住压力派官兵将破庙围起来，郁家施的粥由人送过去，收回来的陶瓷碗要用滚烫的水泡三遍。
为了避免传染，破庙里出来的尸体被官兵拖到木板上拉走，谁也不知道被拉去哪了，更别提流民落叶归根的奢望。
有发疯不让把孩子带走的，一律棍棒伺候，铁面无情。
丁典义开始后悔自己心软收了这群流民，按照朝廷的意思，他完全可以装睁眼瞎的，苦了自己今年的政绩考核！
被派到破庙那边的都是在官府混得不好的那一批人，不少是从孟府那边调过来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重兵把手一座空府，丁典义管不了那么多，止住瘟疫最重要。
守在破庙周围的官兵一肚子怨气，都怪这群外来的流民，可别把他们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所以一个听着声音都觉得美丽的女人送了银子，只想进去看看时，官兵们又开心又惋惜又为难。
开心的是她给的的确不少，惋惜的是这么一个美人进去别被传染死了，为难的是万一她进去再出来，把外面的人传染了怎么办。
不管了！他们天天守在这儿都还没死呢，要死一起死，银子可是现成的。
来破庙前，晋琬灵让魏楠惊自己也准备面纱以防万一，但他很自信地表示，瘟疫而已，逢雨阁又不是没法子治。
破庙中的百姓并非魏楠惊想象中那般病怏怏的，他们大部分人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传来几声咳嗽，来自奄奄一息的小孩。
晋琬灵蹲下，她身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她将手搭在小孩脉搏处，小孩的小脸咳得发红，她的娘坐在地上哭泣。
“你是知府大人派来给孩子看病的吗？”女人眼中泛起几分希望。
晋琬灵认真地把脉，魏楠惊对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晋琬灵又去看了好几个孩子，一一把过脉。
出了破庙，晋琬灵道：“是中毒。”
她也不是什么神医，连她都能诊断出中毒，可见下毒的人之狂妄，根本没把这些流民放在眼里。
魏楠惊：“还能救吗？”
晋琬灵摇头：“晚了。”
今日的第一顿粥被小车运来，晋琬灵远远凝视着粥车，魏楠惊上前拦住郁家下人。
“这位小哥，我们途径此地，实在口渴，能否买碗粥喝？”魏楠惊拿出一两碎银。
推车的两人对视一眼，从大锅粥中舀了一碗：“赶紧的啊。”
魏楠惊却指着旁边的小锅：“我想喝这里面的。”
推车的不耐烦地将粥倒回去，又从小锅里舀：“事儿真多。”
魏楠惊喝了一口，待推车的走远，袖子掩着吐了出来。
晋琬灵赶过来：“毒下在粥里。”
魏楠惊点头，随即捂住胸口，很难受的样子。
魏楠惊会制毒，自然也能品得出毒，但不代表他不会被毒死。
纵使是养的一只小狗被毒了，她也该担忧，晋琬灵扶着虚弱的魏楠惊：“撑住，我带你去医馆。”
魏楠惊的眉眼舒展开，温言道：“好像......不那么要紧。”
晋琬灵盯了他一会，冷漠地松开手：“毒死你算了。”
她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却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
她的思绪飘到很久以前。
逃亡的路上，三叔父终于撑不住，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年幼的晋琬灵吓得一边哭一边去追翻滚的三叔父。
三叔父撞到一颗大松树上，晋琬灵趴在他身边，焦急地呼唤：“三叔父，三叔父，你睁开眼睛啊，你别吓我。”
他三叔父是整个孟家唯一会开玩笑逗她的，晋琬灵在心中祈祷着这一次三叔父也是在逗她。
半晌，三叔父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说：“承玉，三叔父太痛了，你最后答应三叔父一件事，好不好？”
晋琬灵使劲摇着头，她听懂了三叔父话中的诀别之意：“不好！什么都不好！”
三叔父痛得身子都在颤抖，他拔出腰间的匕首，这把匕首杀过很多人，现在它要送走自己了。
“拿住它。”三叔父将匕首交到晋琬灵手中，晋琬灵恐惧地被三叔父强行塞过匕首。
那是一种叫虫散的毒药，服用者七窍流血，流出的血会吸引周围的虫子，啃食逝者的身躯。
“把匕首刺进我的心脏，割下我的头颅，你才有重新回到孟家的机会。”
“快啊承玉！”
三叔父握着她的手，对准心脏的位置，晋琬灵颤颤巍巍地不敢下手。
三叔父额头青筋暴起，乞求着她：“承玉，我太痛了。”
乱葬岗，黑压压的天。
道士将小孩的尸体一具一具拖到驴车上，他的脚从死人身上踩过去，毫无惧色。
死可怕，但死人不可怕。
一只手凉悠悠地按在他的肩头，下一秒，他的嘴被捂住，他拖死人的时候拖着别人的脚。
现在他的头被人拖着，调了个转。
比死人更可怕的，是活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