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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以往的万寿节,朝廷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

      因着今年太子薨逝,陛下无心庆祝,便只在宫中小办,请皇亲国戚稍微热闹一下,不用大费周章。

      而往年来送万寿节赏赐的都是大太监。

      夫妇二人用茶漱了口,回寝屋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官员朝服和诰命夫人的吉服。

      晋琬灵比聂广之先穿戴整齐,帮忙给他理着领子。

      聂广之道:“你先去前厅招待着宫里的贵人,别让人家等久了。”

      晋琬灵嗯了一声,按惯例叫茉儿准备了几个大大的荷包,里面装着一串铜钱,和几颗大红枣,也就图个喜庆。

      换了旁的官宦人家,再怎么也该给几两碎银的。

      据说在晋琬灵嫁过来之前,丞相府给宫里来人的打赏,装得倒是鼓鼓囊囊,不过全是大红枣。

      因此丞相两袖清风的名声,到了宫里有头有脸的宫人那儿就俩字,寒酸。

      起初晋琬灵并不知道丞相府的规矩,下人们尚且未对这位主母服气,故意不提醒她,晋琬灵直接给来的宫人赏了一锭银元宝。

      到底是宫中规矩森严,那宫人着实受到惊吓,没有张大嘴巴,便把眼睛瞪圆了,咽了口水,道:“洒家谢过丞相夫人。”

      于是乎,晋琬灵在上等宫人中的评价远远甩开丞相大人。

      丞相回家后被下人告知此事,气得跑到晋琬灵屋里来回踱步,从三皇五帝说到前朝今世,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严肃地向新妇阐明私相授受的危害。

      晋琬灵敏锐地抓住了“铺张浪费”“财力”“节俭”三个词,在这一大段狡辩之词中概括出聂广之的原意:我、抠门、且好面儿。

      不要拿我的钱充大方!

      末了,晋琬灵起身伸了个懒腰,懒得跟他辩驳,单刀直入道:“夫君你放心,我嫁你时家里给了那么多嫁妆,不会让你破费的。”

      聂广之的脸唰地红了,急道:“我是那种会动妻子嫁妆的无耻之徒吗?!”

      晋琬灵笑着给他扇扇子,故意说:“夫君当然不是,不过我们夫妻之间的情分,本就与寻常家的不一样,何须分这么清楚?”

      聂广之道:“夫妻本是一体,然君子慎独也,夫人若执意要如此,我便......”

      晋琬灵不禁挑眉,他便如何?

      难不成为了这事要跟她提和离?

      聂广之叹息道:“夫人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便只能去向陛下请罪了。”

      晋琬灵:“......”

      原来是去告状啊。

      认识聂广之这么久,晋琬灵自知争论不过他,下回宫里来人时她便按照京城中官宦人家的习惯,赏了几两碎银子。

      丞相大人还是不高兴。

      拉扯一番过后,最终定下了赏赐一串铜钱的方案。

      但聂广之有自己的品味,认为只有铜钱太俗气,非要往里头塞大红枣,晋琬灵也就由他去了。

      晋琬灵出了寝居,没走几步顿住脚,对茉儿道:“去把你匣子里最左边那张药方子拿来吧。”

      茉儿道:“夫人,那可是治本的解药,夫人这是要给他吗?”

      晋琬灵道:“他早就用不着了,让你去拿,不过是充几分虚情假意罢了。”

      等晋琬灵去了正厅,几个太监在正厅站着,易谙却不见人影,晋琬灵叫小人给太监们分了荷包,为首的那个太监道:“易长使忽感心闷,说是四下走走。”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晋琬灵道:“茉儿,你随我去请易长使过来吧。”

      晋琬灵带着茉儿在廊上疾行,果然在花园假山边寻到一抹人影。

      他今儿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阳光照到水面上闪着粼粼波光,他往那儿一站,更显得面若冠玉,泛着萦萦柔和。

      晋琬灵:“你在旁边留意着。”

      茉儿:“是。”

      晋琬灵走过去,易谙从袖中拿出一朵金色牡丹,阳光打在花瓣上,金光闪闪。

      易谙期待地看着她:“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家,给你准备了件礼物。”

      晋琬灵并没有接过,她被金牡丹反射的光晃得眯了眯眼:“这是真金做的?”

      易谙点头,摇了摇花枝:“我托人在宫外做的,你大可放心地插在花瓶里。”

      几年前,易谙还是个仰仗她生存的穷苦少年时曾想送她礼物。

      晋琬灵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语气轻蔑:“好啊,我要黄金做的牡丹花,不过你现在的身价,恐怕连片金叶子也买不起,不好好练琴,陛下就看不上你,你一辈子也送不起人礼物。”

      那日她也喝多了......一下就把心里话讲了出来,还是有点伤人的心里话。

      别人是言多必失,她是酒多必失言。

      然而她不接金牡丹,并非是因为愧疚。

      晋琬灵将一张素笺交到他手上,没好气道:“我娘家世代行商,什么金做的东西没见过,你就拿这个敷衍我?这是解药方子,

      我这几日仔细想了想你在西华门说的话,想着你在宫里头跟陛下虚与委蛇,着实是委屈了你,从今往后,我们便好聚好散了吧!”

      易谙手中的金牡丹和素笺一齐掉在地上,他神色慌乱,怔怔地望着晋琬灵:“我不愿跟你散......”

      晋琬灵背过身,声音中带着怒气:“不散?你的人都插到我丞相府来了,我哪敢再让你为我做事?”

      易谙:“我何时在你家安插眼线了?”

      晋琬灵踢了一脚石子,石子滚进湖里,惊散一群鲤鱼。

      易谙心虚道:“你知道我的身世了?”

      晋琬灵:“是啊,我哪有这个脸面?”

      易谙道:“锦鱼武功不错,我让她留在你身边不是为了监视你,是为了保护你。”

      她还真没看出锦鱼那般说话做事跟寻常大户人家一样有规有矩的丫头,竟然会武功。

      横竖她只是对易谙私自在她身边安插人不满,若锦鱼是个有用处的,她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事儿了。

      可是她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跟他私会,主要目的倒不是为着锦鱼的事。

      晋琬灵不会把没有线捏在手里的风筝当做她自己的风筝。

      她拿了一张契书出来,哄道:“既然你还愿意跟着我,就在上面按个指印,你我绑在一块儿,谁也不能背叛谁。”

      茉儿奉来印泥,易谙看也不看,按了下去,抬头时,眼睛湿漉漉的。

      晋琬灵恼火道:“你哭什么?!”

      她最烦他哭了。

      晋琬灵依稀记得,她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哭着拉着她的袖子,卑微地问:“姐姐你可以不杀我吗?”

      她费了多大的劲儿偷偷将他从十三岁养到十八岁,弹不好琴要哭,学不会老中医的技能要哭,她不去看他,他也要哭。

      晋琬灵没少对他说恶毒的话,以为在自己恶言恶语的蹉跎下,他的内心能强大点,没想到还是这副死样子!

      真不知道他怎么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生存下来的。

      易谙被晋琬灵这么一吼,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又笑了。

      绑在一块儿,永不背叛。

      这样的契书,和婚书有何区别?

      丞相算什么东西,现在他也是跟她有婚书的人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聂广之挤下去,光明正大地跟在她身后。

      易谙:“还有一件事,我虽然侍奉在陛下身边,但我......”

      晋琬灵收了契书就往前边去了,茉儿催促道:“别啰嗦了,再不去丞相要生疑了。”

      眼下虽未入暑,正午时分却也有些闷热,聂广之难得大方叫人从地窖里抬了几盆冰,他正要差人去寻晋琬灵时,主仆二人已经款款而来。

      茉儿在丞相开口前,先道:“大人,易长使在后头呢。”

      聂广之扶了扶官帽,拉过晋琬灵的手让她跟他并排站好。

      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目光落在夫妇二人交叠的手上。

      易谙接过圣旨,丞相府的人整整齐齐跪了下去。

      陛下赏赐的节礼并不贵重,不过是些布料水果,然而丞相大人比升了官还激动,说完那句“臣,谢陛下恩赏”后,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非要易谙替他转达自己对陛下的关心问候和贺语。

      下人一早准备好聂广之写的恭贺陛下生辰的诗词,足足五十二篇的小册子,字字都表露着丞相对陛下的爱戴。

      有时候晋琬灵会思考,同样是溜须拍马的臣子,同样有谄媚君上的嫌疑,聂广之和他口中蒙蔽陛下双眼的奸臣有什么区别?

      思来想去,丞相府寒酸得太实在,聂广之无论走到哪儿,都可以问心无愧地在脸上写五个字,老子是清官。

      易谙似笑非笑地接过诗集,然后抱歉地表示,刚才念错了,那道圣旨不是赐给丞相府的。

      虽然赏赐的内容并无太大差别,但丞相府刚起身的人们又跪了下去。

      正厅静悄悄的,人们好像在等待着丞相大人说些什么。但这一次,丞相大人似乎有些词穷,同样的命题不好临场发挥两次,他不禁面露尴尬之色。

      晋琬灵瞥了一眼易谙,瞧见他眼中赤裸裸的讥讽。

      这小子是故意整聂广之的。

      易谙感受到晋琬灵的目光,很快压下眸中的神色,正声道:“还有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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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新年快乐!作品还有几万字完结啦现在隔日更,感谢小天使们临幸此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