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迟来的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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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选房间住的时候，你和富江又僵住了。
富江当然是住在他来这个家的时候，这家原主人给他准备的房间——整个三楼全部为了他打通，在楼梯口加了扇门变成房间。
你看见这房间觉得很是欣慰——你不是最为富江迷失的，还有人比你更着迷疯狂。你还有自己的理智，自知之明你和富江之间的旖旎不过是你的自我想象。
为了保持自己的理智，你选择借住在一楼客房。
“为什么你要选这里啊？”富江脱口而出的问题，竟然能让他共想到很久以前，在一座有玫瑰的庄园里，仿制品说他的房间在二楼，他一直在等由纪也说住二楼。
但没有，抢房间的人吵吵嚷嚷，由纪只是在走神，然后选了大家剩下的房间。
由纪不喜欢争抢，可现在分明就他们两个人，她却离他更远，隔了一整层楼。
“嗯？一楼很好啊，这个房间够大，离厨房也近，方便我去做饭。”你真的对这个房间很满意，自愿承担你和富江的一日三餐任务。
“我不是让你做这个，和我住到三楼去。”富江的不满情绪越发严重。
“三楼不是只有你的床铺吗？这么多房间，还要让我去三楼睡地板？”三楼打通过后，想趁机富江的人当然有，那家的家长甚至给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加了门，阻止有人趁他不在接近富江。
到最后，所有人都只能隔着那道门。他们会趴到门板上反复哀求富江说话，哪怕只是听见富江的声音对他们来说也是恩赐。
就这么隔着门几句话而已，外面那些人就疯狂为他厮杀，而他隔着门敷衍夸奖。
你不太敢看那扇门。
总感觉它的存在不过是提醒你，你迟早也会变成富江轻描淡写的言语里，最不值一提的角色。
你做不到那副样子，你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那样。只要想到自己会像富江描述的人一样，跪在门前抓着门板只为了听见富江说话，你就觉得可怕。
不可以变成那样，要时刻提醒自己。
你应该把三楼的那扇门设置在你的心里。
“不是这样。”富江越发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房子大了过后，他和由纪却有隔阂。
以前他如果开口说一起住三楼，那些人哪怕拼了命也会想办法把床运到三楼，而且还会开心到哭。
但由纪不想去。
三楼哪里不好？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他们互相厮杀的血迹一点也没溅到三楼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
“由纪……”富江站在你面前，月光打湿他的脸，他轻声呢喃你的名字。
“嗯？”你疑惑地望向他，准备听他说什么。
“这里除了三楼，不太干净。”少年平静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报复心理。你不想和他去三楼，可最安全的就是三楼。
“不太干净？！”你左右看了看，没看出来。难道是富江现在就想指挥你把一二楼打扫干净？
“他们死在一二楼，不肯走，”富江指了几个地方，浮夸地做出担心的表情，“你非要在一楼的话，别被吓到了。”
富江的表情，你一向都觉得假。他的也话很荒谬，但考虑到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也不算人类，你思考起他话语里的真实性。
“有鬼？”你问得直白一点。
“有哦。经常会在半夜出来。”富江点点头，反应比半夜会飞几只蚊子的表现还要平淡，仿佛鬼还没有蚊子烦人。
你噎住，不知道要不要信。信的话，富江向来说话就真真假假的，不信的话，富江都存在，鬼当然也可以存在。
富江抱臂靠在你门口，盯着你纠结的表情，真有意思，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发现由纪呢。
纠结到最后，你还是抱着棉被跟富江上三楼了。
保持自己头脑清醒的前提是，首先要活着。你可不敢赌半夜发现有鬼站在你床头的概率，在富江旁边打地铺，就算闹鬼，起码鬼也会第一时间都去找富江。
上楼的时候，富江显然心情很好。你却没什么心思说话。
你在离富江床铺很远的地方打好地铺，富江坐床边，好心情不翼而飞。距离从一楼变成同层，但由纪依然和他保持遥远。
“干嘛这么远？”
“怕你下床踩我身上。”你随口敷衍，当然也是怕鬼爬到三楼的时候，为了在富江旁边挤，踩你身上。
“我又不是瞎子。”富江觉得你这借口简直在敷衍小孩。
两个人拌几句嘴，却在心里共鸣：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呢，总不可能他在怀念由纪那间又破又小的屋子吧？他向来都喜欢最贵最好的。
富江在想他跟着你回家同床的一个夜晚，那个距离是最完美的。他背对你，能感觉到你呼吸拂过他背脊，正躺的时候余光就能看见你，侧躺的时候入眼就是你。
但要开口让你和他躺一起吗？富江顿了顿，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以往他都是拒绝别人亲近，这次却想邀请你靠近。
可他需要邀请的原因，不就是你疏远他吗？你如果想靠近他，他就只需要同意就好。
他也不承认你是刻意疏远，你明明就不忍心他落难，肯定是喜欢他的。富江从来没思考过别人这么多问题，他以前都只用关心自己就好了。
模模糊糊找到你是女孩子的借口，由纪可能只是不好意思。要是这样的话，就算由纪想半夜悄悄躺过来，他也可以默认。
似乎终于找到完美的理由，富江没一会就睡着了。
你看着天花板，睡不着。
你躺在地上，能听见楼下的动静，真的有鬼。
既然清水和泉已经不在，而富江这里又闹鬼，你在想你还有什么必要住在这里，你想念自己的安全屋。
你觉得你这样抛弃富江离开的样子有点无情，可一想到富江身边从来不缺讨好他的人，你就觉得自己又想多了。
是最近在富江身边的恰好只有你，才会让你觉得自己重要。
[富江、富江，我赢了，他们都死了]
[富江…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她、是、谁——]
一阵凉意从你的天灵盖直顺脊背，你猛然翻身坐起来。你左顾右盼就是没看见可疑的身影，但你知道这句话是朝着你来的。
富江烦躁地丢出一句“滚下去！”
[她为什么在上面！？]声音夹杂着破风时的尖啸。
你忽然觉得跟富江上楼，搞不好是个坏主意。你睡在一楼的时候遇见这群鬼，敷衍他们说你是富江请的女仆，搞不好他们就懒得搭理你了。
现在，他们都不允许踏足的三楼，你在睡觉，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谁允许你这样质问我的？”富江的语气更加不耐烦，“别让我感到不愉快，再吵的话我现在就离开，让你们永远也见不到我。”
有风吹过，呜呜呜的声音，你不知道这是穿堂风还是鬼在哭。
富江看见起身的你，眼珠转了转，下床把你从地上拽起来。你不明所以，跟着他到三楼楼梯的边缘。
“泷田，过来。”他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命令。
你意识到他要把鬼喊出来，疯狂地抽回手。富江松开手一指，“由纪，就是他推倒你的哦。”
你揉了揉手腕看向他指的方向，一道淡淡的虚影映在白色墙壁上。你毫无印象，这很正常，你被推倒的时候在玩偶服里面什么都看不见，起来过后也找不到人。
“开心了吗？”只要由纪开心，他的心就不会怪怪的。富江侧过头问你。
你愣住，你时常会愣住，因为你和富江对不上思路。没错，富江的说法是跟着推倒你的人回家，然后把他家搞得一团乱，最后灭门，把所有财富都留给富江。
可你没当真，你觉得只是富江自己想离开，然后因为他体质问题才引发的一切。清水对你的步步紧逼，昨天晚上的两条人命，都让你根本来不及思考，你潜意识里还以为你只是来借宿避风头。
你完全忘记这凶宅因何而起，它不是因为富江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你。你被人推倒，吸引了富江的注意，富江发现他有钱才跟他回宅子。
然后，才会有后面的血案。现在富江拉着你指认推倒你的人，一股怪异涌上心头：难道是真的？因为那个鬼生前推了你，所以富江就轻飘飘让他一家人全死了？
富江指着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灵魂，说那是他为你做的，问你开不开心。
你要怎么开心起来，对着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亡灵。如果他推倒了你，你应该收获他一个道歉，顶多事后再骂他两句，如果他不道歉，那你就多骂他几天。
而不是你站在罪魁祸首的旁边，看着他的身影寡淡地映在白墙上。
你完全没参与这场命案，可这真的能说你完全无关吗？
“一样的……”你有些恍惚，视野里开始交替出现两个画面，一个是现在，一个是昨天晚上白雾里的清水天羽。
一样的，富江和龙介对人命的漠视。
他们根本不在乎人是什么东西，天羽的血飞溅换来富江一句脏死了，清水以命相搏得到龙介说毫无用处。
人类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现在富江乐意和你交好，你被同类推倒，他就顺便灭了对方全家。
如果不再交好了呢？你也会因为一个你根本不知道的小错，付出他们想要的代价。
你不可能付得起代价，你的眼前就有案例。
“什么？”富江没听清你说的话，以为你觉得还不够，“要让他给你道歉吗？”
变成亡灵的泷田向你忏悔，[对不起、这位小姐，那天都是我不好，我嫌弃您碍事，忍不住把你推倒，请您原谅我吧……]
颤抖的影子在墙上像被风吹过的烛火，你说不出滋味，你觉得这声道歉应该出现在游乐园当天。
而不是现在。
他邀请富江回家，迎来家人反目成仇，全家灭亡，在偌大的宅子里看着继承财产的富江带你回家。他连问都不能问，还要被喊过来道歉。
“你怎么表情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富江伸出手想抚摸你额头，你退后一步避开。
冷汗涔涔，你无力笑笑，“没什么，我原谅他了，你让他…回去吧。有点困，我想睡觉了。”
分明在你和泷田的交集里，你是受害人，可富江背着你横插一手，他是刽子手，你是加害者，泷田成为荒诞死去的被害人。
富江瞥了一眼泷田，后者离开。分明是亡灵，你却觉得他离开的步伐很沉重。
不能同情，不要同情。你提醒着自己，富江狐疑的视线在你身上扫来扫去。
如果让他发现他难得为了一个人类去进行报仇，人类却不领情，后果可就难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迟来的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