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世之梦》桫柳

17、第 17 章

　　“夫人，已过申时了！”吕璞终于忍不住了，于院门口处双手一拱道：“夫人，现下天气炎热，大人行装不多，怕是要常换才好！”

　　“行，我知道了。我一会儿搭韩皋的车，让他送我过去。”颜如芝道。韩皋却是立时双眼紧瞪道：“你……”他现下不想见到沈震啊，他想回去写奏章啊。

　　“我帮你出主意，你帮我送衣服。”

　　韩皋很是瞪了颜如芝一眼，但却道：“吕总管，你让人将东西都放到我车上吧。”

　　“是，韩公子！”吕璞立时吩咐身后的人，进入室内，拿了两个包裹出来。

　　待得出了门，瞧着只身一人的颜如芝，韩皋不由得道：“你怎么不带个丫头？”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再说不是还有你吗？”说着，打开车帘，瞧着那不远处的西市道：“我下去逛逛，你且将东西送去大理寺吧！”

　　颜如芝刚要下车，韩皋却是一把拉住她道：“你不同我一起去？”

　　“我去那里做什么，还不如逛街。对了，你家不是东市那边吗，回头你直接回家就行了，我自己回去。”

　　“那可不行，你可是四品大员的夫人，一个下人都不带，回头是要被抓去官府的！”颜如芝不耐烦他的问题，单手一甩，边下车边道：“你怎么和个姑娘似的，婆婆妈妈的。再说，你不得回去写奏章吗，明日还要上交呢。好好写着，多引经据典点。”说着，便下了车，瞧着一旁正逛街的妇人，但见其手上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鸡蛋。颜如芝不由得一转眼，道：“这位娘子，你这鸡蛋如何买卖？”

　　那妇人但瞧着这贵人装扮，立时上前笑着道：“娘子，我这些鸡蛋都是自家下的，可好的。你若要买，给二十文即可！”颜如芝瞧着那一篮子鸡蛋，看着有二十几个，估计是攒了十天的。但二十文，却是有些贵。要知道，在这大唐时代，几文钱便可以买一斗米。想到这里，颜如芝便道：“这些鸡蛋我全要了，你且帮我送回家中吧！”

　　“好的，好的。”那妇人但见鸡蛋卖了个好价钱，立时道。

　　韩皋开着车帘，瞧着颜如芝这一系列的动作，一个提着篮子的胖女人，跟在颜如芝的后面。韩皋不由得摇头道：“算了，这种进了阎王殿都死不了的女人，定然会没事。武大，去大理寺。”韩皋坐在马车里，闭目想着那复仇议状要怎么写。

　　颜如芝一入西市，先是随便逛了下，确定无人跟踪后，便直奔周继的情妇处。因着那情妇处在最东边，颜如芝却是在一旁租了辆马车，带着那个胖妇人，直奔昨晚那处。待得到了宣平坊，前面再走一条街，便是周继那情妇所在的住处。颜如芝提前下了车，想四下看看。却见得一神色慌张的男女，匆匆而来。

　　“这位娘子，您的马车，可否借在下一用？”但见那女子面若桃花，头上一支金镶玉串花金簪十分别致，但面上却十分害怕。男子一副书生打扮，却是长相清秀，单手搂着那女子，面上尽是急色。

　　“这位郎君，这是我租借的马车。你们若要用，可问车夫。”颜如芝边说边给了那车夫脚钱，便要离开。那男子却是十分高兴的道：“这位大哥，我们想去启夏门，可否现在就去？”

　　“可以，郎君、娘子上马车吧！”那对青年男女一听此话，立时上了马车。颜如芝瞧着那离开的马车，随风而动的车帘，那对男女却是抱在了一起。这唐朝当真开放，那对男女明显不是夫妻，估计是热恋中的人吧。这么光天化日的就这般。

　　颜如芝边想着，边向着前方走去。那胖妇人却是瞧着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由得道：“娘子，您家在哪啊？”颜如芝却是差点把她给忘记了，立时从怀中拿出一袋钱，道：“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玩的，但是咱们长安城不让妇人独自。这里有五十文，你且先做我的婆子，在这等着。若然有人问起，你便说与我来寻房子的，如何？”

　　那妇人眼瞧着七十文到手，还不用做什么。话说现下的小娘子们，也都太不着调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都这般年纪了，也没少见过。是以，立时点头答应。

　　因着现下城门还没关，一般，夏天城门都是在戌时关闭。但现下时间已然不早了，人们都回家，有些人家甚至都升起了炊烟。

　　颜如芝来到周继昨天来到的人家，还没拐便听得院内的叫声：“你个男人，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天天就一个守城门的破差事，老娘想买点好的胭脂水粉都难。你瞧瞧人家王麻子，还学着给人做个木活养家，你到好，上个战场，把腿给打折了，那个玩意也不好用，害得老娘现在也怀不上孩子，让邻居们笑话。你就是个废物，你就是个没出息的怂货。”

　　颜如芝听着那骂咧的声音，她记得，是昨天晚上那个女人的声音。此时，但见一个男人，托着条腿，一拐一瘸的从门口出来，低着个头，身后依然是那女子的叫骂声。

　　“这位大哥，不知这附近，可有租院子的？”那个女人骂的太难听了，颜如芝都受不住了，这个男子却忍下了。

　　听着声音，那男子回头瞧了颜如芝一眼。只这一眼，颜如芝明显的感觉到了怒气，那般的愤怒，仿佛要杀人一般。颜如芝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没有！”那男子瞧着颜如芝一眼，转身向着街道的南边走去。她记得周继说这情妇的男人是个守大门的，估计现下，是要去上岗了。

　　日光西下，颜如芝瞧着那个走在阳光中的男人，一拐一瘸的，身影是那般的落寞。而那身后的叫骂声音，却是一直没有停下来。

　　“这个妇人，就是个泼妇，这男人，早晚得毁在她手上。”此时，一个布衣打扮的老婆子路过，手中挎着个篮子，但瞧着是去买菜的样子。

　　“阿婆，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啊？”颜如芝立时与那婆子搭了话，想着从中探听点什么。

　　“到是有，就是这家的隔壁。不过这位娘子啊，我劝你，还是别在这住了，住在这附近的人都搬走了！”那老婆子刚要说什么，但见得一个身着碎花齐胸襦裙的妇人走了出来，一脸的鄙夷之色。

　　“我说王婆，你又嚼什么舌根呢，小心死了没人送终？”

　　“你个贾氏妇人，说什么！”王婆见着贾氏出来，立时转身便走。

　　“哼，没用的东西！”贾氏却是瞧了瞧颜如芝，一身的点绣粉妆，而上幕帷瞧不清样子，但头上的步摇却是彰显着身份。

　　贾氏立时改了面色，笑了起来道：“哟，这是哪家的俏娘子啊，你要租院子？”

　　“这位夫人，我与夫君来此经商，想租一处院子！”颜如芝立时答道。

　　“你怎么独身一人，下人呢？”贾氏往颜如芝的身后瞧了瞧，似乎没有别人。

　　“丫头们都去别处帮忙打听了。”

　　贾氏点了下头，继续道：“我这周边的人家，却是都空着，不过他们要如何处置，且不知。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你改日再来！”

　　“好，那就多谢夫人了！”说着，颜如芝转身便要离开。

　　沈震拿着一把伞，挡着那太阳的光芒，他一路沿着昨日追那黑衣人的路，又是走了一圈。但却并不什么发现，只到了延兴门处，但见得一粉色衣衫的妇人，正转头离去，引得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在阳光下格外夺目。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因着这偏僻的地方，近关城门的时间，这里一般是没有外人来的，而她的打扮却与这里并不相符。想着，向一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谷风很是得令的上前，道：“你是哪家妇人，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此声音一出，颜如芝却是顿了下，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声音。颜如芝不由得有些慌乱，跑，她现下的衣衫，不容易。且大白天的，他在这，周围定当还有他的人。不跑，如何回答。

　　沈震瞧着她并不转身，不由得向着颜如芝走去，眼底却是阴色。

　　“娘子，你找到合适的院子了？”正在此时，刚才那路过的王婆子却是适时的出现，颜如芝立时上前，拉着王婆的手，道：“这位阿婆，还是没有啊！”

　　“我和你说，你可不能租住在这里啊，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贾氏，可是有名的泼妇。这左邻右舍的，都被她给吓跑了！”颜如芝立时应声道：

　　“可不是吗，刚才她在那骂人，好凶啊！”二人立时聊了起来，而此时，那卖鸡蛋的妇人也是上前。

　　“大人，韩公子给你送来了衣服，还有鞋袜！”此时，谷风从后面走来。沈震停住了脚步，道：“韩皋给我送衣服与鞋袜？”

　　“是的大人，韩公子今日去咱们府上，夫人便将您的东西让他带去大理寺了！”谷风一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