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无限流的打工日常》星入纸

2、见习

　　那鬼一见人靠近就咧开大嘴露出尖齿，抬手作势就要扑上来。

　　江时只能忍着恶寒，紧盯着它的动作，在它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江时的脖子时，他一矮身从它的手下极速猫了过去，可脸还是被它的指甲划了一道口子。

　　灰砖房的门没有锁上，只是简单用铁丝挂住，江时一下子就蹿进去。

　　这是一间小厨房，四周都挂满了黑灰，墙角放置着一个灶、一个塑料柜子和一个实木柜子。

　　江时当即把实木柜子放倒抵住门，又用自己的身体抵住。

　　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感觉自己心脏又跑到脑子里，砰砰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跳个不停，额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跟着跳，嗓子里像燃了把火，鼻尖上不断沁出汗珠。

　　他还未来得及给自己擦把汗，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江时一下子被撞飞，后背狠狠地撞上墙面，还险些被一同飞出去的木柜砸中。

　　江时：！

　　他探头出来便看见那鬼的头又掉了。

　　江时：……

　　他又抬头看看门的高度，很好。但是那鬼十分机智，找头只是趴在地上用手去够，双脚却勾着门槛不肯离开，身体像一条长虫一样霸占着门口，不停地用利爪抓挠地面，指甲与沙砾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齿发酸。

　　江时趁机环顾四周，极其简单的室内摆设里，也只有一旁的塑料柜子还有藏东西的空间。

　　万一里面就藏着救命的方法呢，江时是一样说服自己的。他强忍着不理会看门外的动静，挪动着靠近塑料柜子，在抬手能碰到柜子的瞬间。

　　门外奋力找头的诡骤然放弃寻找自己的头，它甚至顾不得起身，就着趴地的姿势扑进了小厨房，径直冲着一旁塑料柜子去就翻找了起来，传出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

　　江时被吓得一蹦而起，他四肢像不听话的八爪鱼一样拖着他往外跑。

　　他一只脚刚踏出小厨房，沙子瞬间没过膝盖，就在他即将跌进流沙时，他被拽着领子丢回小厨房的地面，这一摔把他身上的八爪鱼给摔跑了。

　　一个橙色的方块就在这时递到了他的跟前，这般鲜亮的颜色在色调寡淡环境里显得格外吸引人。

　　江时鬼使神差地被吸引住，将橙色方块接了过来，仔细查看起来。

　　方块到手的触感有些特别，也有些熟悉，他的思绪一下子沉了进去，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材质，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熟悉。

　　他将手中的方块抛了抛，习惯性边思考边打量四周，待他的视线再次触及没头的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这位。

　　一人一诡就这么面对面站在门口，它没有继续向他靠近的意思。

　　仿佛注意到江时的目光，它似乎抬了抬头，这是江时从它从前往后倾斜的脖颈切面得出的。

　　它一会指指方块，一会打着手势试图向江时传递什么。

　　江时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不是一只诡该有的行为。

　　此时是江时望了望门口已经开始明显流动的沙子，也只能看看它想表达什么。

　　可它的比划明显不是专业的手语，手语会根据表达的内容改变手势，而不是同它这般全程使用一个手势。

　　江时回忆方才一路，自己的速度本就不快，沙子深度加深他的速度也就越慢，但是，除了中途被拍的那一下，后面自己也没有被抓过。

　　这不合理。正常情况下，应当是越到后面越容易被抓，更别说自己在此期间还分神观察了一下四周。

　　现在自己打不过它也无路可跑，算是走进绝路了，可它看起来不仅没有袭击自己的意思，反而拿个方块在这和平相处，有可能不是单纯的袭击事件。

　　自己是它一爪子拎回来，橙色方块是它主动递来的。

　　大胆猜测一下，它希望我留在这里帮它看这个方块，这里面藏了东西或者秘密，而且它自己搞不定，需要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员工实习”？

　　想到这里，江时便再次端详起方块。

　　这个方块颜色鲜亮，表面光滑无一丝磨损和雕刻的痕迹；不是榫卯结构；拿在手上的分量不轻；内里也充实但很难判断里面是否存在极小的空间。

　　难不成要敲碎了试试？

　　江时悄悄看了诡一眼，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有二，一是方块是它的，二是敲碎了秘密万一没了就不妙了。

　　更重要的是，破坏了这个方块自己恐怕会再次遭到追杀！

　　江时只能颤颤巍巍地将方块递回它的面前，“干……不了。”

　　又有一阵风吹来，令江时毛骨悚然，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原先已经安静下来的鬼就这么扑了过来，与方才不同，它青灰色的手指骤然变黑，脑袋自脖颈处重新长出，血盆大口长得和脑袋一样大，看起来像是整个脑袋裂开。

　　江时被它的袭击吓个不轻，背脊直接撞在铁门上，又被它一把掀入流沙中。

　　就这片刻的时间，流沙已经变得深不见底。

　　随即，鬼跳入流沙之中，双手紧紧抓着江时的肩膀，嘴巴一张一合，利齿上的粘液即将滴落到江时的脸上，口中还传来腐肉的气味，熏得人都要忘却尖爪刺入皮肉的疼痛。

　　被流沙淹没的窒息感，身上的疼痛感，腐肉的熏人气息，哪一样都能使得江时头昏脑胀，更何况是加在一起呢。

　　江时望着它一直一张一合的嘴，忍不住想道：它想要说什么吗？

　　不知道。或许是吧。

　　好晕，好难受。

　　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变成一片漆黑，身体像是又一次通过的水膜，这时没有东西再触碰他，但是他仍感到心悸、不安，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滑落，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却是动不得一丝。

　　嘀嘀嘀——

　　江时一下子从床上腾起，大口大口地喘气，急忙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是自己家里。凌乱的床铺是助眠的深蓝色，黑色的办公桌放在窗边，窗边是暖黄色的窗帘，窗外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纤维缝隙慢慢将房间充盈起来。

　　熟悉而暖和的环境让江时放松了不少，氧气充盈着肺部的感觉也减少了他的窒息感。

　　可是梦中诡异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不安的气息并未散去。

　　江时拿起手机查看时间2047年9月4日，星期三早上7点17分，起床闹钟早响过了。

　　他放下手机，打开冰箱，试图用冷饮使自己从噩梦中清醒。但是,他这两天不是上班就是在家改代码,家里的食物已经消耗完了，如今的冰箱里早就没有他想要的冷饮了。

　　决定出门购物的江时来到衣柜前，拨开一件又一件衣物，直到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出现在视线里，他的手停在空中。

　　这件衬衫正是他噩梦中所穿的那件，如今已肉眼可见地破烂，肩头被撕裂成丝丝缕缕的布条，拿出来之后，背面的布料沾满了黑漆漆的碳灰。

　　砰的一声，他将衣柜关上，快速走进浴室脱下睡衣，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与那件衣服的惨烈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时：怎么回事？不会真是吧……

　　叩叩叩——

　　江时：？

　　江时：电脑？我昨天不是关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