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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狱岛惊魂(三合一) ...
男人心一颤。
喉咙里发出几声闷笑,好整以暇地撑着脑袋,声音温柔,一瞬便褪去所有寒凉:“怎么了宝贝儿,委屈成这样?过来。”
顾辰安挪挪挪,挪半天才坐到男人腿上,祁修腿一抖,在重力作用下,青年就往怀里扑,金属制的徽章有些硌人,金色穗带也轻轻蹭着脸。
他不舒服地动了动,顾辰安受不了那么肉麻的亲近,但祁修又很喜欢黏在一起,嘴和长了磁铁似的。
老变.态就爱吃嫩草,青年才水灵灵的二十一岁,就已经里里外外被吃透,青涩的年纪,身体却像是过熟的水蜜桃,剥开薄皮就是甜汁。
“和Daddy说说?”
“……”说说说,说你爹个头。
顾辰安不说话,趴在男人怀里,祁修冰凉的手捏着他的后颈摩挲,时轻时重,带着缠绵逗弄的意味,磨到发红发痒,鸡皮疙瘩沿着脊椎酥一地。
“痒。”
低沉的声线就在耳边绕,含糊不清。
“哪里痒?”
祁修的手从后颈挪到脸颊,缓慢蹭动,又一点点移到嘴角,拇指按住下唇,撬开牙关。
“唔……”顾辰安的虎牙被指尖轻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露在男人眼前,典狱长轻声道,漆黑的瞳孔像个漩涡,声音略有些遗憾。
“啊……上次的咬.痕消失了。”
青年垂下眼帘,自觉拉开领口,露出更多光洁锁骨。
男人眼底沉沉,凑近选了一块满意的位置,犬牙用力,重重印下痕迹,那咬.痕丝丝缕缕向外渗血,顾辰安闷哼一声,瞳孔收缩,痛感流窜在四肢五骸。
祁修咬人很痛。
男人吮一口皮肉,满意抬头,捏住青年下颚接吻。
血腥味四溢在吻中,男人吮.吸舌尖,下唇被轻咬,把人托着屁.股抱起走进狱长休息室,轻声细语。
“今天好乖,小狗有没有想主人?”
顾辰安心里作呕,无论是祁修的吻还是爱抚在他眼里就像是毒蛇爬过一般,悚然又恶心。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泛红,长睫抖动,他已经在祁修这里吃够了苦头,知道如何取悦男人。
青年声音有些低,沙沙的,却很柔和。
“想了。”
“好乖,今天怎么这么乖……”祁修魔怔地勾唇,俊美的脸上浮现痴态,“今天玩什么?主人让宝贝自己选,鞭子,或者窒息,还是新玩具?”
“你会喜欢的。”
青年被丢到床上,缓慢抬眼,心底空落落地发凉,寂静无声,唯有那人粗重喘息,男人捏住他的脚踝。
“乖小狗。”
……
祁修出身高贵,家族与帝国王室关系甚笃,本来二人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像这种层次的少爷什么美人没见过?
顾辰安也不知道男人是哪根筋抽了看上自己。
阴魂不散,和鬼一样。
第一年入狱时,顾辰安才十八岁,懵懵懂懂,脸又生得俊俏,在那些眼冒绿光的犯人眼里就是鲜嫩柔弱的待宰羔羊,偏偏那时,少年是个硬钉子,宁愿头破血流也不屈服。
挺直背脊,宁死不从。
浑身是伤的少年扶着墙狼狈撞进祁修怀里,伤痕累累看起来毫无抵抗力,眼神却锐利,像足了凶狠的狼崽。
就是这样一眼,把祁修的魂给勾到不知哪去。
冰凉枪托抬起下巴,缓慢刺激着肌肤,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喉结,顾辰安顺着力道抬头,连呼吸都在发抖,额前还有血线蜿蜒落下。
啪嗒——绽开血花。
“唔……真可怜。”
少年当时尚且不知典狱长的凶名,只是警惕男人的动作,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戾气。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气息凛冽冰凉,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傲慢。
顾辰安心一紧,犹豫报上姓名,看男人身上的制服……似乎是典狱长?
次日,那些找过自己麻烦的犯人便凭空消失在狱中,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给盯上,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一步一步逼着青年投进男人怀里。
他厌恶那些草菅人命的上位者,权力早已把那些人异化,财富与权势堆砌而成一群怪物。
二人的地位从来不平等,一个人会爱上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吗?
不可能。
那只是一种随意的,随时可以收回的怜悯。
像是在逗弄哈巴狗。
他彼时初出茅驴,天真地可笑,不愿意抛弃自尊,折下脊梁,甘愿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
然而现实很快教会他做人——想要命还是要那脆弱的贞洁?
少年奄奄一息地蜷缩在死寂的禁闭室中,痛感几乎要把人逼疯,他发抖地喘息。
这是第三次,被一群完全不认识的犯人逼困在墙角,那些人下手很重又阴,专挑痛感最明显的地方打,顾辰安惹了一身伤,群架影响恶劣,然后喜提禁闭室套餐。
“咳咳——”
太疼了。
喉头鲜血腥甜,又被生生咽下,青年半闭着眼喘气——好安静。
真安静。
又黑又安静。
没有一丁点声音,心跳声仿佛被无限放大。
咚。
咚咚咚。
“咳咳……咳……”顾辰安又忍不住咳嗽,左腹一直火烧似地疼,大概是脾或是什么别的器官,滴水未进的胃也不合时宜地抽搐起来,身体蜷缩得像只虾米,“咳咳……”
他想他可能是要死了,但愿那位权贵会信守诺言,让奶奶安度余生。
自己也没什么遗憾,干干净净赴死,结束这短暂如同烂泥一般的生命。
在顾辰安坦然而麻木地接受自己的死亡时,祁修像是救世主一般降临,毫无征兆地施以援手。
可这只是假象,从悬崖坠入地狱的假象。
男人走进禁闭室,脚步声像是叩在人心头,缓缓蹲下,将已经神志不清的少年抱起,拢在怀中,他似乎是怜悯又或仅仅是一句无意义的哀叹:“可怜的小宝贝。”
他无声凑近,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贪婪。
早已被盯上的猎物能逃到哪去呢?
顾辰安早就在他的掌心。
少年在洁白温暖的床上醒来,下意识动动手指,身体完全不疼,伤口没有感觉,肌肉都处于放松状态,他想可能是某种药物所致,很舒服但脑子钝钝的,转不过弯。
青年缓缓起身,才发觉衣物也换成了昂贵柔软的丝绵,不是那件既粗糙,版型又糟糕的囚服,这种丝绵……非常昂贵,他只在广告牌上见过。
映入眼帘的装潢陌生,低奢昂贵,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迟疑地想……不是医务室吗?
这是哪?
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终于醒了?”
顾辰安侧头望向声源处。
那位典狱长先生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右手轻轻晃动酒杯,现在大约是午夜,微暗灯光照着男人侧脸,神色难明。
“……长官。”
顾辰安小声开口,垂下脸。
咔哒。
酒杯与桌面轻碰,发出清脆声响,祁修凑近坐在床边,左手摩挲着少年腕骨,带着无声的暗示意味。
“怎么?死里逃生,不高兴吗?”
顾辰安缩手。
“没有……不是……不是这样的。”
男人的触摸缓缓上移至背脊,一节脊椎一节脊椎地挪,侵略性极强,顾辰安不自然地发抖,不适感越发扩大,直到祁修的手落在后颈。
“真可怜,真是可怜。”
典狱长慢慢说着,身体前倾,眼底带着恶劣的傲慢:“我看到的时候就在想,真是好可怜啊,像折了翅膀的小雀,得攥在手心养才好。”
“一定会养得仔仔细细,不舍得受半点伤。”
男人揉弄着少年的耳垂,顾辰安撇过头,四肢僵硬,浑身都在抗拒。
“看起来最近过得不怎么好,浑身都是伤。”
的确,顾辰安最近常去医务室,新伤盖旧伤,身上满是斑驳青紫。
“如果有个人护着,日子会好过很多,不是吗?”
祁修越凑越近,身影映在少年琥珀色的瞳孔里,轻轻啄吻顾辰安柔软的唇,半是舔半是磨,嘴里泄出低笑。
“你看起来很紧张,睫毛颤得像小蝴蝶,别怕我。”
顾辰安呼吸一顿,猛然反应过来,用力推开男人,身体慌乱向后撤:“不,我不要!典狱长先生,您去找别人吧,我做不了。”
“我不行!”
祁修顿时沉下脸,伪善的面具被撕破,掐着少年后颈的手用力,令他有些喘不上气,只能仰头向上看。
“呃——”
男人将他拖近,圈住少年反抗的手,用力反扣,疼得顾辰安瞬间脱力,关节像是要脱臼。
“你看,明明什么也做不了,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无用吗?”
少年摇头,目光倔强,还带着几分可怜的祈求,锁骨因为肌肉绷紧而凹下一个明显的弧度。
“求您了,不要这么做!不要……”
但哀求没有换来祁修的怜惜,男人只是低声道:“你会舒服的。”
他强.暴了顾辰安。
……
少年缩成一团,露出来的肌肤上一片狼藉,手腕上有一圈红到发紫的勒痕,牙印吻.痕交错,浑身上下都疼,腰间横着一只手,严丝合缝地将人扣在怀里,他还在发抖。
下唇几乎被咬的血肉模糊,祁修的指尖卡住牙关,声音浅淡,透着一股子餍足。
“不是说了,别咬自己,怎么不听话呢?”
顾辰安动作一顿,呼吸凌乱,恐慌和恶心搅得他天翻地覆。
祁修的指尖探入口腔,慢悠悠搅动,拉出一根银丝。
“咳咳咳……”
男人的呼吸像是黏腻的扒在墙上的污泥。
“乖。”
……
灯光昏暗。
顾辰安双目无神仰躺在床上,一副被摧残的模样,男人正靠在床头,缓缓吐出烟圈,肩头带着几个浅浅咬痕,舒爽地半眯眼眸。
修长手指缓慢拨弄青年微软的发,牵动颈间铃铛叮叮作响,祁修又咬了一口小情人柔软的脸颊,把人揉进怀里,这才作罢。
小情人已经不在床上哭了,他以前总是哭,咬着牙,那双澄澈的眼睛汇满委屈又厌恶的泪,一滴一滴——像是珍珠一般滚落。
祁修会心疼,但顾辰安直往他心窝里哭,哭得太可怜了,泪水是情.欲的发酵剂。
怎么那么可怜呢?让人忍不住摧毁。
二人衣物堆叠在一起,典狱长的制服外套都不知道飞哪里去,孤零零的徽章落在地上。
祁修含糊不清地说:“今天乖乖待在我身边。”
顾辰安缓慢眨眼,小声嗯一声。
他不喜欢和祁修共处一室,尤其是在办公室里独处的时候,男人文件看着看着瘾就上来,抛下工作和情人玩主.仆游戏。
但青年没有拒绝的资格。
祁修的底色永远都是上位者,带着赤.裸.裸的侵略性。
他要的不仅仅是青年的身体,他还要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即便不是爱,也是要全心全意的依赖和仰慕,全心全意的服从,是要把顾辰安给养废,变成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可怜虫。
顾辰安也尝试过拒绝或是反抗,结局都很惨烈,比如手腕上那永远不可能擦除,带有主权和训诫意味的纹身,他吃了教训,也变聪明,不会直接硬碰硬。
“Daddy.”
祁修很喜欢听情人这么叫。
尤其是顾辰安失控,瞳孔失焦,什么也分不清,只会抱着人胡乱叫Daddy的时候。
他的小情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仿佛上天为他量声定制一般地合心意,所以有点小脾气,偶尔胡闹都是可以容忍的。
青年不喜欢那样,完全混乱完全被他人掌控侵.占,目眩神迷的疯狂会让自己无端自厌。
男人喜欢搂着掐着捏在手里似地亲,顾辰安觉得难受,但祁修就是喜欢,欺负人的时候尽管满心爱怜也是往狠里折腾。
祁修总是说漂亮,糜丽,艳色,想要什么都给他。
但顾辰安总是想。
撒谎。
不论是疯狂的情.爱还是分不清真心的情话,黏.湿的吻也抚慰不了干涸的自己,他快要枯死了。
明明很狼狈。
真正处于劣势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男人亲吻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漆黑瞳孔扫过他微倦的神情,然后用力把人往怀里揽。
胳膊提着那截窄腰,姿势瞬间变成顾辰安完全靠在祁修怀里,那人还满意地亲亲额头。
顾辰安:“……”
嘀嘀嘀——
床头的通讯器响起。
祁修不耐烦起身一按,继续抱着人不撒手。
“说。”
“长官!第四监区发生中小型犯人暴动,已经派遣警卫队镇压,那群犯人手里有……”
对面的声音有些吞吐,似乎是畏惧:“有,有枪,可能是……是搜查工作不到位。”
“知道了。”男人蹙眉中断通讯,神情看不出什么,又亲一口顾辰安的脸颊,缓和声音,“我去处理点事情,乖乖待着,一会让林卓远给你送饭。”
“我回来就要看到你。”
顾辰安面色不变,轻轻点头,心里却诧异——暴动,已经很久没有在这座监狱上演过。
在祁修任期内发生暴动最终都会演化为单方面的被虐.杀,他还记得监狱里的老人描述五年前那场灾难般暴动时,惶恐的神情。
那是恐惧,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
腐烂的尸体堆成小山,血肉模糊的残肢一摞一摞垒在角落,顾辰安只是听说过,却能切身体会到那种窒息感,祁修本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再者,监狱的管理系统虽然常常被自己诟病,但是对于监管工作却做得很到位,摄像头无处不在,除了厕所浴室外,犯人们没有任何隐私。
像枪械那种虽然复古但也很危险的违禁品是绝对不允许私藏的。
在这种条件下引发暴动……和送死无异。
男人爱怜地亲亲他的眼皮才起身穿衣,宽肩背对着他,肌肉饱满,流畅线条下蛰伏着恐怖的力量感,抓痕咬痕交错。
“仓储单元里有草莓之类的水果,想吃就自己拿,还有之前你说想吃的小蛋糕,但是不准多吃。”
仓储单元是一种类似于冰箱的存在,只是更为高级,添加了空间折叠技术,两地的仓储单元可以作为锚点通道,尽管隔着几万亿光年,也可以相互传递物资。
缺点就是不能传递活体动物,因为在传送过程中,基因很可能会重组,引发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那些疾病通常是随机而不可逆的。
像祁修这样经过基因优化的上等人,一般不在乎口腹之欲,只要食用科学调配的营养剂就能满足机体需求,既高效又安全。
但顾辰安不乐意,营养剂真的很难吃,连食欲都不能得到满足,又被关在这里,日子有什么盼头。
青年起身帮男人理衣领,垂下眼帘:“知道了。”
“有问题找塞恩,嗯?”
[我在]
灯光一闪,机械音响起——塞恩是这的人工智能主脑。
“知道了……你老是说这些……”在祁修的目光下,顾辰安声音渐弱,“知道了,Daddy.”
“乖。”
男人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制服外套,挂在臂弯,捏捏脸颊,凑在耳边小声喃喃:“……”
顾辰安瞪大眼睛,俊俏眉眼揉在一块,含糊其辞:“不要,我不要塞……难受。”
“嗯?”
“……知道了,变.态。”
被骂的祁修半点不生气,眼底带笑:“晚上见。”
眼见着男人离开,顾辰安重新坐回床上,摘下脖子上的颈环,眸光冰凉。
“塞恩,评估环境。”
[已接收指令,查询到房间温度18°C,相对湿度41.5%,光线强度为15勒克斯,音量为25分贝]
青年缩回床上。
“塞恩,我要睡觉了,你休眠吧,别来打扰我。”
[好的,正为您调整到最佳睡眠环境,系统即将进入休眠]
[三]
[二]
[一]
灯光熄灭,房内寂静无声,顾辰安耐心等待一会,睁开双眼,从床上爬下来,从裤袋里掏出那个小瓶。
那两个犯人在争这个东西,这会是什么?
香烟,粉还是别的东西?
监狱里的硬通货是烟,看档次,越贵越好,其次是粉,一种成瘾性精神药物的代称,犯人们私下都有交易黑网,只要不涉及重大违禁物品,监狱也不大管。
有人的地方鬼点子总是多,谁晓得犯人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瓶子不大,很细,半个手掌都不到的长度,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敲起来叮叮响,他打开盖子,倒出一张圈紧的纸团,用手掌撑开,猛地一顿,心跳加速。
顾辰安仔细检查,确认无误,连忙收好,下意识向门口看去。
这是——全监狱的管道图!
不,不应该叫管道图。
他把纸张卷回,放回袋子,指尖兴奋地发麻。
这份地图详细得令人发指,通风管道,排水管,安全通道都分别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还在一侧详细写出了狱警的换班时间。
青年窝在床上,紧闭双眼,脑中思绪混乱,祁修从不让自己碰那些机密文件,男人养着自己,像是养着一只掌心雀,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那些犯人是从哪弄来的这玩意?
偷的?
不可能,青年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种程度的机密防控设施都是顶尖的,绝不可能偷到。
顾辰安也不是没有打过这些文件的主意,但这么近水楼台的条件都差点被发现,那些犯人就更不可能。
抢的?
那更扯淡。
所以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
青年抿唇,心里乍起火花,头也闷闷痛起来。
越狱,有人要越狱!
眩晕吞噬着青年,顾辰安感觉自己像浮在海里,一直飘,一直下陷。
身体很轻,很冷,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的声音也模糊,夹杂着晦涩难懂的字符。
大量的水从鼻腔、口腔灌入,他试图张嘴呼吸,却只有更多更多的水挤入肺部,恐怖的窒息感像是在吸食生命。
不!
不要!
“咳……咳!咳!啊咳咳……”
青年猛地睁眼,从浴缸里哗啦一声坐起,黑发湿漉漉地垂坠,连片水珠落下,条纹囚服紧贴着呼吸起伏,捂着胸口咳嗽。
“咳!咳——咳咳咳!”
这是……浴室。
脑子像是被黏在一起,无法思考。
漆白的瓷砖照映在眼前,顾辰安跌跌撞撞地从浴缸里爬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骨头冷得打颤。
脑中的钝痛和嗡鸣不断持续。
他扶住盥洗台,呆呆地往镜中看——啊!
镜中的自己正疯狂捶打着镜面!手心发红,大张着嘴巴呼唤,神色焦灼,口型是……口型是……
顾辰安吓得退后两步,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是谁?”
“我……”
“不对,不是的——”
青年瞳孔猛缩:“我应该……”
“辰辰!”
祁修抱着怀里被噩梦惊醒的情人,满脸忧虑,不断帮顾辰安顺气,细密的汗珠沁在青年额角鼻头。
“别怕,我在呢,别怕。”
安慰起到了一点作用,青年被完全拢进怀里,脸颊几乎陷在男人颈窝,顾辰安这才从恐惧中抽出:“……我,做噩梦了。”
做了一个梦中梦。
“怎么又做噩梦了?”
“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
“梦见什么了?”
青年眸光黯淡,“梦见……梦见什么……具体内容,我好像不记得了。”
“没事的,梦里都是假的。”男人拿起床头的水杯,喂给怀里人,顾辰安口干舌燥地汲取着水液,溢出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
“咳……咳咳……”
“慢慢喝,慢慢喝。”
祁修抹去沾染在青年下唇的水液,缓声安慰,一边拍哄着情人:“我在呢,我在呢,辰辰睡吧,睡吧。”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
顾辰安无意识地小声喃喃。
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很重要。
“不要想了,乖宝。”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抽出柜子翻找,“吃药吧,已经过了一周,可以吃药了,上次的药还有。”
顾辰安被祁修强迫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除了睡眠障碍还有些神经衰弱,要么睡不着,睡着了也做噩梦,男人一直知道,却仍然不愿意放手,叫医生给小情人配了药。
祁修的爱就像是角落里的青苔,甩也甩不掉,黏湿又阴冷。
青年盯着手心小小的白色药丸,忽然涌现出极度糟糕的情绪,难以自抑,下意识逃避,委屈摇头:“……不吃,不想吃。”
声音哽咽发颤,祁修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爱怜地亲抚顾辰安前额,而是捏住下巴,强行将药塞进去,指尖抵住艳红舌根:“不行,不吃药怎么行。”
“宝宝,得吃药。”
男人又一次重复,语含威胁。
“连Daddy的话也不听了吗?”
“……呜。”
“装可怜也没用。”男人捏紧青年后颈,带着训诫意味小声道,又亲亲他眼尾红痕。
忍着恶心的顾辰安只能咽下药片,喉结滚动,又喝了许多水企图化解体内的异物感。
“乖——乖,睡吧,可以睡了。”
“下次不吃药了好不好……”青年垂下眼帘,声音渐弱,捏着男人衣袖,带着些许撒娇意味,“不想吃……”
祁修眼底发暗,慢慢抚摸着青年的发,声音温柔地像是要滴出水来:“下次再说,宝贝先睡。”
难受的青年在男人的安抚下逐渐安静,眼皮沉沉,陷入黑暗。
……
狭小囚室内,金属墙壁绣蚀,半盏□□闪烁,空气中弥漫着奇异怪味,像是□□,而这间囚室中,正挤着七八个不修边幅的壮汉。
他们正围在一张破桌边打牌。
“他爹的,这牌怎么烂成这幅狗样子。”
粗犷犯人皱着眉头,不满地咬着烟,边说边从嘴里飘出呛雾。
“赶紧的,愿赌服输,拿拿拿!”瘦猴敲敲桌,“快点的——这次可不能欠了。”
“啧。”粗犷犯人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掏出两包烟,啪一声拍在桌上,“给给给!老子特么的底裤都输光了。”
“你就知足吧。”
另一个犯人边洗牌边抱怨。
“老二还关在地里出不来,这会可别真折在里头了。”
“折了也是活该,叫那小子天天臭屁,死了活该。”
那回话的男人显然有几分幸灾乐祸。
此时,在门口望风的犯人屁滚尿流地跑进门,扯嗓子就喊:“收,收起来!那祖宗来了,快——”
话音刚落,顾辰安已然到了门口,斜靠在门框上,挑眉看向囚房里,象征性敲敲墙,几人手忙脚乱收拾的动作一顿。
“哟,哥几个兴致不错啊。”青年一边往里走,一边扫一眼德西多手里的牌,“哇噻,这臭牌。”
“……”
房里几人神情都有些难以描述,顾辰安平常独来独往,要是主动来找铁定没憋什么好屁。
最关键的是——还特么的会被典狱长找啊!
这祖宗就是个定时炸弹,走到哪,典狱长炸到哪,和他沾上关系准没好事。
德西多停顿半晌才发话,放下手里的牌:“您这……今天什么风啊,给您吹这来了?”
“没什么,我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啊。”青年笑眯眯地坐下,露出尖尖虎牙。
瘦猴嘿嘿一笑,继续洗牌,观察老大的神色,出声和稀泥:“那一起……一起玩一把?”
德西多用眼神剜了一眼小弟,顾辰安却已经接上话。
“来,当然来一把。”
囚室内沉默蔓延,瘦猴手法娴熟地洗牌,将其分到每人手中,顾辰安指尖随意夹着牌,不同于其他几人的紧张,他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老大最近过得不错啊。”
“就这样,凑合。”
“唉,我这日子可不好过。”
顾辰安叹了一口气,直接出一张大王,德西多瞄两眼他,咬咬嘴里的烟。
“你……”
瘦猴突然接茬,美滋滋出牌。
“我炸!四个八,都不要?那我一对Q。”
下个人继续:“一对A。”
“老大啊——”青年故意拉长尾音。
德西多烦躁挠头。
“你可别这么叫我,不要,过!”
“不要?你确定?”
顾辰安把牌倒扣在桌上,双手抱胸看他。
“那我问你,道上的规矩是什么?”
每座监狱里都会有德西多这样的人,为犯人们提供信息交易或是物品交易,克罗德监狱的交易网摊得尤其大,以几个关键的线人作为中心而展开,德西多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这座监狱里关了八年,左右逢源,极有眼力见,在狱中地位不低。
至于道上的规矩,白道有白道的规矩,□□有□□的规矩,像他们这类灰色产业也有一套规矩,顾辰安嘴里的那条就是——不能拒绝新人提出的第一回交易。
顾辰安虽然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但过来做交易也确确实实是头一回。
男人倒吸一口气,没好气地熄灭烟,觉得自己今天真心倒霉,出了一对二。
青年满意点头,往牌桌前推一张方块五,再轮一圈回来男人跟了一张红桃五。
众人打完几局,时间也差不多过去两个多小时,顾辰安放下手里东西:“还玩吗?”
“啊——输个精光了,你小子这牌也太好了,没出千吧。”
“和你们可用不着出千。”青年随手拿起桌上的烟,起身离开:“走了,玩够了。”
德西多看着他的背影,转头继续敲桌:“咱几个继续,继续!赶紧的。”
“老大,我们没东西赌了啊。”瘦猴掏掏精光的衣兜,拉出来空空如也,“全输给那小子了。”
“……烦死人了!”
德西多抓抓后脑勺,顾辰安刚入狱那会,他已经敏锐觉察到典狱长的态度不一般,明哲保身没有掺和任何事,这才活下来。
祁狱长那个黑心肝的,暗地里不知道处理掉了多少犯人,但凡是和那件事有关的所有犯人都被迫“人间蒸发”,过河拆桥,他可玩得好。
顾辰安被他盯上,也是可怜。
男人看着窗外绯红的天空,视线挪回桌上被打乱的扑克牌。
犯人们私下里研究出好几套交易黑话,扑克牌局算其中一种,用对应的牌来表达及回应。
刚刚那第一局牌的意思……德西多回想着牌号,只觉得脑仁突突疼,烫手山芋迎面就砸下来。
『信息交易』
『晚五点』
『厕所』
我是阴间妈妈,辰辰宝贝对不起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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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1.本书不坑,无论如何都会写完。 2.除了文案上的排雷,部分小世界设定很炸裂,比如伪生子,精神病,皮肤饥渴症等等,会提前在第一章排雷,但不是每个小世界都有排雷,一定要确认自己能接受再入! 3.正文完结后会精修(前三个副本推翻重写,会全文替换,只保留一点共性,新来的宝贝可以从第四个世界开始看)并且存在番外小世界,先放番外再修文。 4.全文免费,感谢支持。 5.段评已经开起来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