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变强变壮 ...
-
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叶深兀自笑了起来。
自己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二百五？
其实叶深的记性很好，大街上匆匆扫过一眼的人，也能记个两三年。
但给他这种感觉到，似乎只有那一个。
黑暗的角落里，烟雾缥缈无影，烟头冒出一点猩红，又迅速熄灭。
叶深盯着人家发呆，吐烟的时候也没注意，劈头盖脸全喷了过去。
整个网吧都是烟味，他们这一块学生居多，烟味不算重，但沙发上的人一直揉鼻子，表情也有点委屈，显而易见，这屁大的烟味他受不了。
叶深啧了一声，将烟头摁进烟灰缸，然后戴上耳机重新开局。
网吧24小时营业，平时半夜三更依旧很吵，今夜倒是冷清不少，或许是因为过年。
一点刚过，网吧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剩下的也昏昏欲睡。
叶深坐了一下午，脖子酸的不行，骨头都跟着使不上劲。
有点烦。
随后他半死不活的瘫在沙发上，葱白指间夹着烟，露出了突出的腕骨，小臂肌肉线条笔直凌厉。即便是疲倦的时候，他的眼睛依旧很锐。
这时候他总喜欢抽会儿烟，让尼古丁的气息清空脑袋。这次也不例外。
一根烟很快燃烧殆尽，他把衣袖往上卷了卷，按着关节活动筋骨。
出于习惯，他伸手掏书，却莫名搭上一个软乎乎的玩意。
啧，摸着手感还挺好。
他又下意识的抓了一下。
软乎乎的玩意动了动。
停顿两三秒钟。
网吧里零落着的键盘敲击声异常清晰。
叶深忽然发觉不太对劲。
扭着再次僵硬的脖子转过去，然后叶深看见了自己犯贱的手搭在了人家的脑袋上。
幸好人家睡得熟，并没有因为叶深的犯贱而醒来。
叶深顿着一动不动，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他的手一直未停，此刻掌心温热。
或许天太冷了，这聪明脑袋感受到头顶搭了一个暖暖的东西，还亲昵的蹭了一下。
叶深：“？”
叶深有点糟心。
这特么睡觉还带互动？
愣神中，一阵风雪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
叶深顾不上什么，触电搬收回手，扭头朝门的地方看过去。
出去了两三个，又进来个脸色发白的冻死鬼。
凌意在门口剁了剁脚，又拍了拍身上积的雪，顺手将背上的画板放到一边，捂着手哈了口气热气。
网吧老板听见动静，烟嗓很重的招呼：“回来了？”
凌意低头哼了一声，鼻音浓重。
网吧老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又往里面丢了几片干姜片：“今天去哪采风了，怎么冻成这熊样？”
热水烫嘴却暖胃，凌意舒服不少，冻得发白的脸渐渐鲜活，他慢吞吞的回答：“学校天台。”
“学校天台？！那破在地方六楼，光秃秃的连个挡风的地儿都没有，不把你冻死喽！傻蛋！”网吧老板瞪他一眼，然后腾出宝座：“今晚守夜，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走到里屋门口，网吧老板又回头，说：“小鹿那小子今天在这儿过夜。他好久没来了，估计是碰着什么事儿了，你待会儿问问他。”
凌意应了一声，眸光一下就落到角落。
他走过去，半路扯了一个毯子，囫囵把人盖严实。
盖完之后又贱贱的呼了一把。一个多月不见，这小子头发都长那么长了。
凌意想着过几天得带他去剪剪，回头才注意到旁边的叶深。
他心里犯嘀咕：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齐聚一堂了还。
两人目光一交汇，叶深就下意识的问：“这人你认识？”
凌意摸摸鼻子，目光隐晦，随后轻松地笑了下：“认识。”
“怎么认识的？”叶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人家怎么认识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好奇。
凌意没觉得有什么，想了下：“这说来就话长了。”
叶深没再追问，再次把注意力投到屏幕上。
凌意站在旁边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网吧老板很快端着两碗面出来了，对着两人喊：“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吃饭，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盯着屏幕看，迟早把眼睛看坏。”
凌意和叶深对视一眼，又笑着摇摇头。
老板把面放在柜台上，又飞奔着去厨房拿醋，嘴也不闲着：“小深啊，下半学期高二下了吧？”
叶深吸溜着面，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网吧老板脸色却忽然严肃起来，语重心长道：“高二下学期可是个要紧的时候，要上心了。别学我家这小子，玩了三年最后上高四。”
这旁敲侧击属实没什么威慑力，凌意在旁边笑：“你懂什么，咱们这叫高三打基础，高四985。”
老板没好气的哼哼：“就你还985，你考个589我就感天动地烧香拜佛了。”
叶深也跟着笑着问：“打算考哪个学校吗？”
“央美。”凌意吹着面，不怎么上心的样子气的老板想踹他。
去年凌意考央美出了点事情，没赶上进考场，文化分不够，于是又念了一年。
很多人会问他后不后悔，他起初不知道。时间久了，他也不在乎了。
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无愧于心就好。
老板瞧着吃面的两人，拍拍手回去睡觉，回头却对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一声中气十足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们忍不住回头。
“……”
随后，屋子里四个人笑翻了三个人。
闻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脑袋伸的很长，因为盖了毯子，他的脸上难得有点气色，被呼过的头乱的像鸡窝。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本不该被吵醒，可惜嗅觉异常灵敏，满屋子的香气让他很难睡得下去。
屋里的人足足笑了一分钟，闻鹿才渐渐从梦里走出来。他用力耸耸鼻子，伸手去扯遮在眼睛上的纱布。
他的左手怕冷似得，始终缩在袖子里，右手由于压迫，现在麻了一片。
刚刚醒来，闻鹿动作很是迟钝，扯纱布时显得格外笨拙呆板。
扯纱布已经够烦他了，结果一睁眼，对上三个笑的前仰后翻的人，表情瞬间由烦转呆。
笑声更大了。
闻鹿虽然听不见，可这个时候他看得见。
几个人笑的肆无忌惮，闻鹿脸色千变万化，最后变得绯红，带着一丝丝恼火。
因为只有他非常特立独行的看着他们傻子一样的笑，就显得他也像个傻子。
闻鹿不想当傻子。
他烦躁极了，抓抓自己的头，从沙发上爬下来。
站起来又发现不对劲，低头寻找，弯腰把地上的鸭舌帽捡起来重新压在头上。
网吧老板又盛了一碗面出来。
凌意一眼扫过去，嘴里嚷嚷着：“爸，你这心是偏到了国外去了吧？到底谁才是你亲生儿子，凭啥这小子两个蛋，我就一个蛋？”
当爹不搭理，拍拍闻鹿的脑袋示意他吃饭，才回头说：“等你哪天瘦成他这副架子，我一天给你塞三个蛋。
闻鹿香迷糊了，低头狠狠嗅了一口，抱着碗左看右瞧。
网吧老板哼着几十年前的小曲背着手上楼了。
闻鹿目送完，抱着碗蹬蹬蹬的走过去蹲下来。
他多看了一眼叶深，然后看向凌意。
凌意知道他心里疑惑，用口型慢慢跟他说：“这是你哥朋友。”
闻鹿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叶深。
他们距离很近，叶深穿过宽大的鸭舌帽，怀疑他是个混血。
眼睛是蓝的，藏在黑色的帽子里，隐匿在乌黑的头发下，是纯粹的克莱因蓝。
叶深眯起眼睛，伸手把他的帽子摘下来，然后拍灭网吧的灯。
随后，三人之间就只剩下屏幕发出的微弱的暗光。
闻鹿额前的碎发再次散落，头发没来得及整理，之前是整齐的鸡窝，现在是完蛋的鸡窝。
凌意没遭住，又笑了一遍，叶深更过分，笑的格外张扬。
闻鹿纳闷的很。
难道他把帽子摘下来的样子很丑吗？
为了寻求真相，闻鹿木着脑袋扭头，借着玻璃柜，他看清了自己的傻样。
他明白了。
也麻了。
合着就光顾着笑了？
他正气闷闷的打量着自己，碗却突然一重。
凌意把自己碗里还没来得及吃的荷包蛋夹过去，假假的哄人：“快吃，再不吃面就坨了。”
叶深觉得这人是真的逗，看着被自己咬过一口的荷包蛋也夹过去。
凌意扭头，无语的盯着叶深：“你吃过的还往人家碗里夹？”
“这有什么的，当事人还没嫌弃你嫌弃个屁。”叶深反以为荣：“再说我身体没病没灾的，说不定吃完还能获得我身体里的有益细菌，变强变壮也不是没有可能。”
凌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变强变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