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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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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这样的目的,我在卜术上进步斐然,加上师傅和同门都待我极好,我竟也有融入族群的感觉。同门中有一人唤作岐芙的,正是岐宣的妹妹,听同门说她自幼有疾,岐宣将她看顾得极好,长者们同情他兄妹相依为命,特许岐芙不用入学堂,连教习卜术的师傅待她也格外亲和松泛。
我本就欠岐宣人情,待岐芙也比待旁人更上心,相处过后才发现这兄妹俩一脉相承的热心,加之岐芙乖巧伶俐,总是跟在我后面,软绵绵地叫阿姐。
她每叫我一声阿姐,我的心就愈软一分,没几天便把阿姐给我带回来的吃食,都送给了这个妹妹。
阿姐还打趣我:“不是谁都不分吗?怎么还是分给其他人了?”
我反驳道:“那是我妹妹,不能算其他人。”
于是除了岐宣,岐芙也成了我家中的常客。
岐宣将他妹妹看得很紧,常叮嘱我不许给她吃糯米,也不许给她吃凉食,因阿芙脾胃弱,吃不得这些。同样,他也不让我单独带阿芙出门。
“我担心我一没看住,你就带她去木苍那里了,”岐宣说。
他说阿芙分辨不出人的好坏,也不知道妖的善恶。
的确,大约因为身边都是善意,阿芙对伤害和恶意有着异于常人的迟钝。
为了习得医术,我们常外出识花寻草,免不得遇到其他族群,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去主动接近,也不会遭到攻击。但阿芙显然没有这样的意识。
我们特意挑了远离妖族地盘的方向,谁知一个没留意,阿芙就不见了。还好我们在她身上系了根绳线,跟着线一路寻过去,发现她正从一个洞口往外拉着什么。
“阿芙,怎么跑这里来了?大家很担心你,”我语气有些严厉,但人找回来了,我们都松了口气。
不过当我们凑近洞口,看清她正在扯什么东西时,大家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那是一头斑奴,应该是在追逐猎物时被洞口困住,此时正扒拉着爪子,奋力向外挣脱。
洞口已然快要分裂开来,我牵住阿芙,轻声道:“快走,快走。”
阿芙露出疑惑的神情,但还是听话地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行人再不敢多留,背上竹篓赶紧离开了。
等看到人烟才真正放下心来,阿芙还在问我:“阿姐,我们真的不帮它吗?”
有同伴说:“小阿芙啊,我们帮它的唯一方式,就是做它嘴里的肉。”
引得大家伙都笑起来,唯有阿芙仍是愁容满面。
有另一人夸赞:“小阿芙今天可是救了咱们。”
“就是,没有阿芙,咱们都发现不了那只斑奴,没准都成盘中餐了,”又有人应和道。
我也搂住阿芙:“是呢,阿芙是咱们的小福星,阿芙救了大家。”
阿芙这才缓缓地露出一点笑容。
晚饭间,阿芙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我问道:“还在为下午的事难过吗?”
她点点头,阿姐和岐宣追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便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
阿姐倒是不甚在意,只嘱咐我别往远了走,又从她衣袋里掏了几张咒符给我。
“不是什么大事,”阿姐劝阿芙,“你救了大家怎么还不高兴呢,是被吓到了吗?”
岐宣却一反常态,严厉斥责道:“岐芙,不是跟你说过,好好跟在姐姐身边,不要乱跑吗?”
阿芙只低着头一声不吭,还是阿姐打圆场:“好了,饭桌上别讲这些,阿芙肯定吓坏了,快吃饭吧。”
待用完饭,阿姐还要岐宣练习白天的术法,我和阿芙在院里闲坐。
“阿芙,”我见她始终低落,问道,“你是担心那头斑奴吗?”
阿芙的眼睛亮了,使劲点点头,说:“我想帮它出来,可是好像这么做不对。”
“阿姐,为什么我不能帮它?”
我实在不知如何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回答她,只能尽量简短:“不是不对,你当然可以帮它,只是咱们得先保护自己,斑奴它们跟我们不一样,它们不明白你在帮它,可能会伤害你。”
她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那我能不能去看看它有没有出来?阿姐,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不告诉兄长。”
以免岐宣盛怒,我还是拒绝了。
“不过,阿姐可以让友人替你去看看,你信阿姐吗?”
“当然!”
她溜圆的眼睛崇敬地看着我,实在让我难以拒绝。
“所以,”木苍叹道,“你要我去你们采药的地方查看那只斑奴的死活?”
我抱住他的手臂晃荡:“求你,你不忍心我失信于妹妹的对吧?”
木苍的脸上立刻泛起红晕:“这自然不会。”
他看向我:“能让你这么喜欢,阿芙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
我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相处:“确实,大家都很喜欢她。可是,我很担心她。”
木苍问:“担心什么?”
我仰起头,想到阿芙的秉性和岐宣的固执,不自觉拧起眉头:“她纯良柔善,对野兽都毫无防备,我担心这么下去,她会受到伤害。”
木苍静静地听完我的忧虑,伸手抚平我的眉头,“那,岐宣怎么说?”
“他还是固执己见,说他能护好他妹妹。”
木苍看着我气恼的模样,笑着说:“不过现在还有你会护着她,是吧?”
我扑进他怀里,靠在他的胸膛:“对,我会护她,也护你。”
风清月明,似乎预示着又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