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眼》绿胡子green

46、第 46 章

　　大会议室外，放了两排塑料椅子，面试的演员们被统一在这里等候。

　　曹芳出来给每人发了一集剧本，告诉大家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熟悉一下。

　　乔露接过，甜笑着说道：“谢谢芳姐。”

　　曹芳压了压嘴角，用眼神无声的示意乔露好好读本子。

　　乔露吐了吐舌头，拿起手里剧本，挡住脸，假装自己已经在看了，然后偷偷从侧面露出眼睛，对着曹芳眨巴眨巴的，露出求表扬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昭示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

　　曹芳交待完以后，回到大会议室，其他人开始认真看剧本，唯有乔露左顾右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今天经历的种种，让她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是被制作团队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跟那些眼巴巴前来面试讨要角色的小演员们不是一个量级的。虚荣心作祟导致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根本沉不下心来思考角。

　　身边的演员陆续进去试戏，直到休息区只剩下乔露一个人，她才惊觉，手里的剧本连两行都没看进去。

　　正在她拿起本子，准备好好钻研的时候，曹芳再次推开会议室的门，这次她喊了乔露的名字。

　　试镜现场的大会议室里。

　　看到乔露进来，林萦比她还紧张，此刻的她不像是主考官，更像是来陪考的家长。

　　乔露拿到的桥段是冯春滢在经常光顾的小吃摊吃东西，听老板跟食客们聊天，讨论关于陆家二公子的传闻。

　　这是一个生活化的场景，很日常，基本没有难度，而且还没有台词，乔露在心中窃喜。

　　导演汪嘉佑示意演员，如果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现场有一把凳子，乔露酝酿片刻坐了下来，假装面前有个碗，开始吃东西。片刻后她转头，竖起耳朵，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听旁边人聊天。

　　“好了，可以了。”汪嘉佑收回视线，眼神落在剧本上，问道，“说说你是怎么理解这段戏的？”

　　乔露歪头沉吟了片刻道：“嗯……我觉得这场戏的意义是在为男主出现做铺垫，虽然男主角没有出场，但是他的形象已经展示在女主心中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集，对全剧有着有承上启下的作用。”

　　她对自己的回答特别满意。这场戏在剧本上不过两行字带过，连句正经八百的对话都没有，很容易被人忽视掉其重要性，但是她没有！不仅没有，还get到了文字背后的含义，简直完美！

　　“好，你可以去休息了。”汪嘉佑头都没抬。待乔露出去以后，转身对旁边的人说道：“我觉得她太功利了，不适合演戏。”

　　男人目光犀利，长年累月的导演经验，叫他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是不是这块料一眼便知。

　　汪嘉佑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刺耳。他说的是乔露不适合演戏，而不是不适合演冯春滢这个角色。但即便如此，林萦却无从反驳，因为从这段表演来看，乔露表现得确实不够专业，或者说是有点惨不忍睹。

　　剧本里这个时候的冯春滢根本不知道陆家二公子是谁，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跟他发生那么多的爱恨纠葛，所以她会花这么多心思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吗？比起毫无关系的人，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应该更挂心碗里的食物吧。

　　乔露倒是也有表演吃东西的动作，但是吧你根本看不出来她用的是筷子还是勺子，吃的面条还是包子，只是囫囵个的往嘴里送，这样的表演只能说是车祸现场。

　　“结合她刚刚的回答，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冯春滢，而是一个在等男主角出场的闪亮女主。”汪嘉佑一针见血指出乔露的问题。

　　林萦的脸被说的火辣辣的，曹芳更是无地自容。她把乔露放在最后一个试戏，是有私心的，因为这样她能有更多的时间研究剧本。结果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就弄出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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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露是最后一个演员，她结束了以后，面试也接近尾声了。

　　几个主考官彼此交换意见，汪嘉佑觉得今天来试镜的演员中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演配角没问题，至于女主冯春滢这个角色，没有人适合，还得再找。对此其他人也有同感，今天一圈看下来，就算那个发挥最好的演员，也距离大家心中的女主差点意思。

　　冯春滢出身青楼，年纪虽小，但因为身处的环境复杂，心智却很成熟。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内里很复杂的角色。很考验演员的演技和对角色的理解。

　　影视项目制作周期长，回款难，每拖一天都会增加一份风险，但即便如此，大家也不愿意将就，达成一致，准备另选演员。

　　正在他们聊的差不多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拉开，余茂哲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试进行的怎么样？”这话自然对着他唯一熟识的林萦说的。

　　“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谢谢你借地方给我们。”林萦答。

　　“举手之劳而已。”余茂哲抬抬手，放下的时候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我们大家一起去吃点？”

　　余茂哲刚从皓然资本回来，今天是他们给投资方汇报项目进度的日子。为此他带着团队整整准备了半个月，做了一百多页的keynote。但是到了皓然资本秘书小姐告知他，会议要推迟半个小时进行，而且总裁周亦良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听取他们的汇报。

　　时间紧任务重，余茂哲带着两个高管，当场掏出笔记本电脑。

　　要在半个小时之内，把一百页的keynote压缩到二十页左右的体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有强大的逻辑思维和判断力，因此在正式的汇报还没开始，余茂哲等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艰巨任务榨干了大半的脑细胞。

　　然而这还不是最艰难的，比起处理繁杂的工作，更要命的是听取他们报告的人，是一个有着卓越眼光且对工作极为严苛的家伙！

　　听汇报的过程中周亦良的话很少，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扮演一个聆听者的角色，偶尔的一两句问话，也只是对表述不清楚的地方做提示。直接最后才开口，给出了几点关于自己的看法。

　　余茂哲的公司正在往新媒体方向靠拢，短剧是他们转型的重要一步，因此他给出了大量关于短剧市场的数据分析。

　　《总裁，分手请自重》上线第一周充值破500万，累积播放量达647.1万，这样好的势头是他们准备投拍第二部的依据。

　　然而周亦良却不认同：

　　“虽然你给我展示出来的数据很可观，但是根据Data-Eye计算出的本季度短剧热力值排行榜，所有的剧集曲线都是向下走的，包括你们做的这个精品短剧，既然指标都在下滑，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个赛道。”男人声线平直，不是疑问，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观事实，但是因为问题过于尖锐，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投资进度汇报，关系到接下来的拨款，因此大家在做报告的时候习惯性的把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规避掉不良的一面，所以关于这部分数据只在keynote中展示了一个很小的篇幅，却没想到周亦良记得这么清楚，不仅清楚，还在短时间内对它们做了分析。不得不叫人感叹这位年轻的老板的专业和锐利。

　　余茂哲说道：“按照市场发展的一般规律，商品的供给和需求相平衡的趋势，现在短剧市场日趋饱和，涌入的作品越来越多，曲线有所下滑是正常现象，但这并不代表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尤其我们做的是精品这块，比起普通类短剧，它市场占比份额少，更有一争之力，对于精品这个版块短期的数据是波动属于正常现象。”

　　“举个例子，魔豆短视频网站本季度的新用户注册是151.38万，虽然比上一季度减少了少了百分之3.71，但是新用户的粘性更强，日活跃率反而在提升，这其中看过我们投放的短剧用户高达百分之10.261，其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用户选择了充值，说明我们在这个市场是具有非常强劲的竞争力的。”

　　为了这次汇报，余茂哲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即使面对锋利的问题，也能给出完备的应答，逻辑自洽，数据扎实，有理有据。

　　“市场越来越窄，但仍有利润空间，你们想靠精品短剧的抗压性，再收割几波观众。”洋洋洒洒大半篇话，被周亦良一句话言简意赅的提出要点。

　　余茂哲不禁汗颜，不得不说周亦良的脑力太强大了，再多的修饰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语中的，他辩无可辩，只说了个“是。”

　　“注意市场变化，推进手中的项目同时，尽快找到下一个风口。如果市场反馈给我们的是这个数据，那你现在还在给我汇报短剧的方案，进度太慢了。”周亦良的目光从电脑上撤开。

　　“我知道了，周总。”余茂哲心中不禁有些丧气。其实第一部短剧以小博大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认为已经过关了，所以关于这次汇报是信心满满，可没想到却连周亦良的门槛都没达到。他的目光已经从这个项目越到新的发展趋势上了，而且听那意思，他要的并不是对行业前景的分析，而是得拿出具体的下一步BP，这种工作体量的要求简直是可以用夸张来形容了。

　　不过即使这样余茂哲又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正是因为周亦良他看的长远，高效，敏锐，所以才能成就今天的霸业，自己这段时间跟在他后面确实成长了一大截。

　　橡实的这个小项目谈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周亦良准备走人前，再度开口问道：“你们的第二部短剧准备什么时候开拍？”

　　“已经在筹备中了。”余茂哲答。

　　“还是跟玮艺合作吗？”

　　“对。”余茂哲说道。

　　“不错，好好干吧。”周亦良略略点头道。

　　“谢谢，周总。”跟皓然资本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周亦良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专业，严谨，就事论事的工作态度。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鼓励的话语，刚才还备受打击的余茂哲，一下子又有了斗志。

　　从皓然资本回来，人已经很累了很累了，不过因为共进晚餐的对象是林萦，余茂哲愿意拨出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