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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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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楚和于飞的第一一次见面是在gay吧。
裕楚作为一个口袋比脸还干净的月光族,泡吧是他可以躲避现实的一个好去处。
尤其是今天。
手腕微微晃动间,冰块随着酒液摇摆折射出微亮的光芒。裕楚眯起眼,纤长的睫毛下波光流转,懒懒打量对面的男人。
男人折起西装袖口伸出手,状似无意地露出价格不菲的手表说:“我叫于飞,请问您贵姓?”
裕楚挑起眉梢,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我姓裕,裕楚”
于飞笑了,慢慢把这两个字重复一遍道:“裕楚,真是个好名字。”他问,“请问您今晚有空吗?”
裕楚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神,也微微一笑:“当然。”
酒吧里的彩色灯光四射,男人醇厚的嗓音随着音乐节拍流淌,凌乱的光影映射在瞳孔深处,糜烂而妖艳。
一曲终了,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蜿蜒滑下,慢慢浸入暗红色花纹的桌布。
9:00a.m.
裕楚有起床困难症,每次睁眼都要默数三个数逼迫自己。
他独自坐在凌乱的大床上,发了会呆才慢悠悠下地,裕楚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瞄一眼时间,自觉今天已经赶不上了,干脆也不急,打开音乐软件放歌听。
舒缓的音乐配上美好的清晨,裕楚拉开窗帘,享受着早晨阳光的温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啊!多么幸福的感觉!
就在他沉迷此刻时,音乐猝然被打断,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谁啊?”
“小混蛋——!!!”手机对面尖利的声音几乎划破耳膜,“又跑哪野混去了!还上不上班了!”
裕楚揉揉耳朵,拉远手机看一眼备注漫不经心说:“常总管啊,我今天不舒服请天假哈。”
可怜常总管一个铁血硬汉,被裕楚这条咸鱼逼出高音c7:“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哪个酒店?我马上让小王去接你!”
裕楚扶腰倚在阳台上叹息道:“我今天真有点情况,是有什么新项目吗?非得今天不可?”
常总管喜滋滋道:“当然是有新项目了!你猜猜谁的?是冯星言的!”他狂笑道,“他给咱拍广告我告诉你咱们绝对是走狗屎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裕楚动作一顿:“冯星言?”
常总管:“没想到吧?对了,快说你在哪,我好小王叫过去。”
裕楚重重叹了一口气,试图作最后的挣扎:“不是还有韩燕在吗?”
常总管:“哎呀,人家就喜欢你的风格,甭说了哈,快点把定位发给我。”
裕楚张张嘴,对面却已经挂了电话,他呆呆看着手机页面,心中五味杂陈。
冯星言啊……啧!这世界还是太小了……
冯星言作为当红流量明星,和他们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广告制作公司合作,当然是他们捡了便宜。
但裕楚不太想捡这个便宜,无他,年轻不懂事,风流债比较多。
唉,造孽造孽。
小小的摄影棚里今天格外热闹,跑进跑出忙得大汗淋漓,摄影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紧张的手一直抖。
常总管给她加油打气:“别紧张,小掠,放轻松,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小掠点点头,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平稳下来,可她一抬头,恰巧对上冯星言的目光。
滋啦——电光闪动。
“常总管……”小掠欲哭无泪道:“您还是换个摄影师吧……
冯星言只浅浅扫过一眼就把视线挪回手机上,手机界面显示着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裕楚还没有来。
常总管的冷汗都成黄果山大瀑布了,心里问候了裕楚他祖宗十八代之后。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拨裕楚的电话号码,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还没到啊,嗯?”
对面裕楚的声音淡漠道:“到门口了,急什么。
下一秒,门开了。裕楚举着手机面无表情挂了电话,刚转头就和冯星言对上了视线。
冯星言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透露出无勾唇角,算是打过招呼了。
冯星言要拍的是一个眼影广告,眼影是珠光灰调粉紫色系,化妆师特地给他打湿头发,还撒了一把珠光粉。
裕楚瞄了一眼,客观评价道:“像几个月没洗头似的。
化妆师:“……我这就吹干。
裕楚转身就要走,冯星言却突然抓住裕楚的手,静默片刻后抬头微笑道:“可以请你帮我做造型吗?”
裕楚也微笑道:“给钱了吗就使唤我?”他用力抽出手,大步走向拍摄场地。常总管见此情况大惊失色,连忙冲过来解释,“小楚他不懂事,就这样的脾气,您别介意哈。
冯星言摇摇头温和道:“没事,是我唐突了。”他话虽如此,看向裕楚的眼神却阴沉起来。
裕楚搭景有自己的风格,他喜欢简单的黑白线条,喜欢用几何图形搭建出空间感。这样做最直接的好处就是省时间,可以让裕楚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任务,摸时间最长的鱼。
摄影师硬着头皮上前拍摄,脸红的几乎滴出血来:“您抬一下眼,对对对,保持住。
冯星言收回望向裕楚的目光,勾起唇角看回镜头。后者对他的打量毫不在意,只专心致志盯着手机,饶有兴致点开这个陌生的头像。
对方备注上写着:昨晚酒吧。
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男人。
裕楚通过好友申请后,于飞立刻发来一条消息——晚上八点,微羽酒店来不来。
—一应该可以,看情况
——在工作吗?
——嗯
——那你忙吧,来了和我说一声
于飞发完消息心情颇好,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
“跟谁聊天呢那么开心?”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坐在他旁边,用手指点他的肩,“男的女的?”
于飞瞥她一眼,说:“男的。”
女孩掩口笑道:“怎么换口味了?我感觉隽隽挺好的呀。
于飞蹙起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说:“烦人,腻了。”
女孩哼了声:“明明是你太横了,我看呀,你也就跟男人处得来。对了,你新找的人怎么样?有照片没?好看不好看?”
于飞翻出照片给她看:“我先看上的,警告你于菲,别跟我抢。
照片抓拍的很漂亮,背景是五彩斑斓的灯光,男人用手支着下巴,眼睛望过来的视线仿佛可以在刹那间穿透心脏。
于菲定定看着照片里的人,拧起眉头说:“等一下……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呢?’
‘眼熟?”于飞说:“准是哪个小明星长得像他吧。
于菲没有理他,苦苦思索后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冯星言!”
“冯星言?刚得了个什么金奖的那个?”
“对。”
于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妹妹说:“你眼神儿有点不好啊,他们两个哪像了。
“不是冯星言!”于菲兴奋地摇晃于飞的肩膀说,“是他的手机屏保!我靠于飞!他是你情敌啊!
于飞满不在意:“就他?”
“怎么啦?”于菲喜滋滋说:“他长的比你好看啊。”
于飞说:“也只有你会喜欢那种细皮嫩肉的长相。”
于菲撇撇嘴,忽然笑了起来,她点开聊天框,输入几个字:——今天晚上八点,来微雨。
——好。
拍完已经到了八点半,室内外温差大,空气潮潮的,像是要下雨。
裕楚打了个冷颤吸吸鼻子自言自语:“天怎么凉的这么快。”
冯星言掀开门帘,他走到裕楚身后低声问:“我送你回去?”
“……”裕楚看他一眼,“不用了,我今天晚上有事。
冯星言:“什么事?”
裕楚一和他说话就不耐烦,简单粗暴道:“和你无关。
冯星言却很熟悉他的作风,了然道:“酒店还是酒吧?”他叹口气,给裕楚披上一件外套说,“你还是乖乖回家吧,少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
裕楚看一眼站的远远的助理,冷笑道:“什么叫乱七八糟?你就不是乱七八糟了?冯星言你怎么好意思的。”说罢便甩开外套打大步离开,外套软趴趴瘫在地上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冯星言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慢弯腰捡起外套。
冯星言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布娃娃。他攥着外套,用力之大直至指关节泛白。
秋雨稀稀拉拉飘洒,秋风凉嗖嗖直往裤管里钻,冯星言此刻就像悲情剧里的苦情男主角,一个人孤零零在雨中慢慢碎掉。
碎掉~飘落~
然而他们很快又见面了……
裕楚感觉冯星言就是一个阴魂不散的怨鬼,不论自己跑到什么地方冯星言都可以闪现在面前。
就像现在。
包厢里乱哄哄的,一群青年男女扯着嗓子唱歌,彩色灯光闪的人眼花缭乱。
裕楚的手还搭在于飞的肩上,冯星言宕机在推门的动作上,于飞也懵了:“你走错了吧。
冯星言的目光从裕楚手移到于飞搂着裕楚的手上,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于飞反应过来了,他瞅眼妹妹,见于菲一脸“上啊,去捍卫自己的正牌地位啊”的表情,挑了挑眉,转向冯星言说:“原来是于菲请你来的,真是不好意思啊,她忘记给我说了,快进来吧。”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还懒洋洋摊着没有起来迎接的意思。裕楚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坐起来盯着桌子上的酒杯,颇有些不知所措。
包厢里的人也都感觉出不对味了,都停下来看着冯星言。
冯星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反手关上门坐到裕楚身边。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呀?”于飞搂住裕楚的腰,看着冯星一下子黑如锅底的脸色,心情无比好的露出一个热乎乎的笑容说,“我记性不好,见谅。”
冯星言挤出几个字:“……冯星言。”
于飞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个刚获得什么奖的那个?”
谈到自己的高光时刻,冯星言挺了挺腰板,语气也傲慢起来:“是的。”
于飞强忍笑意,说:“哦——还真是年轻有为呢!”
就在这时,裕楚猛然站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小楚走什么啊?”一个拿着话筒的着急道:“饭还没吃完呐!”旁边立马有人拉住他,使了个眼色露出意味深长的脸色,小声道,“人家的桃花债啊,郝云平你插手干啥。”
于飞发觉玩脱了,只好说:“这么晚你去哪啊?”
裕楚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回答:“家里的猫还没有喂。
于飞还想说些挽留的话,余光却瞄见一个身影追着裕楚走了一—是冯星言。
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菲看完了整场戏,叹道:“于飞,你真没用啊!”郝云平坐在她旁边跟着摇头,“扑街仔啊。
于飞无言以对,,静默片刻斥责妹妹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吃吃吃,吃什么吃!这个月零花钱没有了!
干菲无所谓道 :“反正爸爸会往我卡上打钱。”说完,她还转头对郝云平啧啧啧,“看,他恼羞成怒了。”
冯星言追着裕楚到马路边,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怒道:“你什么时候和于飞混在一起的!”
裕楚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没站稳就被吼的耳膜嗡鸣,这么一下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冯星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碍着你什么了?就非得揪着我不放?”
冯星言这才发觉自己勒着裕楚的衣领,连忙放开手,硬邦邦道:“你不能跟他在一起,必须分了。’
裕楚都要气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话?我凭什么听你的?别太自以为是!”
“我自以为是?”冯星言怒道,“你知不知道于飞是个什么东西!”
裕楚道:“那又怎样?起码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他气的脑子发懵,随便打了个出租车就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冯星言伸出手想去抓他,却抓了个空,指尖堪堪拂过裕楚随风扬起的衣角。
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真叫人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