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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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果然我还是太肤浅了，竟然以为你是个真诚好心的少年。”
贺瑜宇把脑袋伸出栏杆外，略显深沉地说。
其余几人同样略显深沉地点了点头。
温随青眼瞅着这几个人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也懒得再开口，转而低头看手机。
随意翻看了一会儿，温随青就把耳机戴上，拿出陈蓓让背的作文开始默背。
宿舍里陡然安静了下来，直到宿管来敲门叫熄灯。
三中的熄灯时间是十一点整，一般这个时候学校是不允许学生开着台灯做作业或者洗漱的，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只要不太亮，不要发出什么声响影响到别人，宿管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随青把桌边的台灯扭开，瞪着眼前看得晕眩的字母，继续默背。
等他把所有文章流畅地背完之后，他才抬手拿出数学题集，决定做点题目醒醒脑子。
两章题目做完，已经差不多一点半，温随青打了个哈欠，摘下耳机转头看了一眼，徐嘉苁背完作文已经困得不行，这会儿正静悄悄地往床铺上爬。夏燊早就蒙被窝里睡了。黄逸一如既往地还在奋斗，而本来就躺在床上的贺瑜宇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脑袋伸出床铺外，正趴着看手机。
见温随青站起身，贺瑜宇虚声叫了他一声：“准备睡了随哥？”
“嗯。”
“行，以你的时间为标准，我也准备睡了。”
“……”
温随青默然，自顾自地往床上爬。
“随哥！随哥随哥！”
贺瑜宇杀猪般的低叫声突然在背后响起来，把温随青吓得一激灵。
他瞪着眼转过头，然后就看到这货双手抓着栏杆，伸出床栏外的脑袋卡在外边回不去了。
“……”
温随青把刚碰到床边的膝盖又收了回来，一步下回了地上，转身过去帮人推脑袋。
“啊啊啊疼疼疼，随哥轻点儿轻点儿，挂太久脖子抽筋了…”
“闭嘴，再叫你就这么挂着睡一晚上。”
温随青压着声音道，然后咬着牙，狠了狠心，一压一推，把他硬生生从栏杆外挤了回去。
贺瑜宇回去的一瞬间就皱着脸把脑袋埋进了被窝无声惨叫，叫完还不忘双手合十朝温随青拜了拜。
温随青翻个白眼：“你就欠吧你。”
他转身回自己床边，撇了一眼旁边戴着耳机心无旁骛的黄逸，伸手在他桌上敲了敲。
黄逸头也没抬，只点了点头。
温随青这才爬回床上闭眼睡觉。
头天早读前二十分钟，温随青就钻进办公室一口气把作文背完了，今天周六，下午正常休息，谁也别想霸占他的周末时间。
“嗯，行了，背得不错，回去吧。”
陈蓓眼也没抬，点了点头表示他通过了。
温随青转身往门口走，刚准备踏出门口就被叫住了：“等等，你待会儿领完书带着冉易去领校服，另外把徐嘉苁给我叫过来。”
温随青转过身点头：“好的老师。”
他从后门回到教室，穿过一片读书声点了点徐嘉苁的肩膀，等人一脸就义般从后门出去后，他回到自己位置，朝后面挥了挥手。
冉易抬起眼看他。
“待会儿领完书跟我走，带你去领校服。”
温随青道。
“知道了。”
冉易重新低下头。
嘿给你装上瘾了是吧。
温随青还想说什么，抬头瞥见窗边巡视的语文老师正直勾勾地瞪着他，只得转回了身。
七点整，A班学生整整齐齐地在门口排成两个纵队，下楼领书。
等书领完，温随青就叫徐嘉苁和贺瑜宇帮他和冉易把书拿回去，自己带着人去领校服。
他们的校服是体育部的老师在管发放，体育部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温随青就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校服是每周一到周五必须穿，两套换着来，外套拉链必须拉，虽然看着很傻气…一三五穿白色，二四六穿红色，其余时间没那么严格，但是最好不要穿得太招摇，因为Beth看不惯人群中有个太显眼的不合群的人，穿得太鲜艳了会被她抓的。”
冉易：“嗯。”
“我们的教导主任和校长你应该见过了，那两个长得矮胖矮胖的小老头，看着和和霭霭的，被他们抓到违纪可是真的会让你上操场跑半节课的，对了，我们背地里叫他俩蓝胖子，蓝老大是校长，因为他们很像有部动画片里的蓝精灵，他们总是站得很笔直，听说他们以前还当过兵，要是你听到谁说蓝胖子来了，就是他们来查手机了，这时你就得小心…”
冉易：“嗯。”
温随青转回头：“怎么了，刚转过来不适应？”
冉易：“没有，怎么？”
他说完还转头看了温随青一眼。
温随青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根据我的经验，你话少就是心情不好。”
冉易对上他的视线，表情淡淡：“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话太多了。”
温随青嘴角抽了抽：“……”
回到教室，大部分人都已经翻开书开始预习即将要上的课了，温随青和冉易前脚回到位置上，陈蓓后脚就踏了进来。
“临时通知，这节课下课以后大家可以放假出校门自由活动，晚上熄灯前归校，班长做好记录，明天自行复习开学考的科目，开学考之后正式上课。”
她望了一眼台下从听见可以放假就开始蠢蠢欲动的几十个人头，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各位小姐少爷们，回来了把心收一收，好吧。”
班上人被这番话逗乐了，一片叽叽喳喳声响在上空，陈蓓及时叫停，简单交代了一些安全事项，就踏出了教室。
下课铃一响，A班学生就如惊弓之鸟，哄闹着跑出了教室，徐嘉苁抱着个篮球站在门口喊温随青：“随哥打球去啊。”
“来了来了。”
温随青几下收拾好就要起身，走之前鬼使神差地转头问了一句：“去打球吗？”
面前的人简单回他两个字：“不去。”
温随青料到他不会去，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教室里的人走完，空荡荡的只剩一支笔的刷刷声时，冉易才慢悠悠地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开机。
刚开的一瞬间手机就连着振了好几下，冉易手指划了划，看到了那十分钟前发来的几条消息。
玉书华：放学了吗？你们老师说你今天下午放假。
玉书华：今天自己回家，你爸刚过来了，我回公司了。
玉书华：让他别乱动家里的东西。
玉书华：你转学的事我没告诉他，这个月的生活费是他给，你自己去要。
看着那几排冰冷冷的刺眼的文字，冉易面上没什么表情，嘴唇却僵硬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温随青和徐嘉苁一伙人打了一下午篮球，四五点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他妈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温随青本来想跟着徐嘉苁他们在外面吃，但又觉得不能浪费了他妈做的糖醋里脊，就跟他们说了一声，然后拿上包就提前走了。
洗过手之后，温随青就离开了学校。
他家离学校两三条街的距离，公交车可以直达，而最近的公交车站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温随青走到公交车站，靠在站台边等车。
几分钟之后，温随青感到自己身边站过来一个男人，伴随着一阵酒气。
他没太在意，转了脚尖想挪开一点，站到旁边的时候他顺势抬眼撇了那人一眼，然后顿住了。
男人站得很笔直，穿着也很整齐，要不是身上的酒气和因宿醉导致的面色苍白，看着和常人无异。
但问题不在这人的状态上，而是这人的模样，温随青见过，就在欣欣小区的保安亭外。
这是冉易他爸。
温随青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烦躁感：“冉怀良。”
温随青抬头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冉易。
冉易明显也是才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然后很快归为平静。
他走过来，径直掠过温随青，走到了冉怀良旁边，冷声道：“谁让你来这儿的。”
冉怀良一见冉易就炸了，本来稳如泰山的身形顿时变得摇摇晃晃，显出明显的醉态：“老子去哪儿要你管！你他妈还敢管我？”
冉易侧身躲过他挥过来的手，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里是藏不住的嫌恶：“抽屉里的钱呢？”
冉怀良挣扎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他妈的，老子拿点钱怎么了！两百块你也追出来！老子养你养那么大，就他妈养了个白眼狼是吧！”
现在这个时间段是路上人最少的时候，所以即使冉怀良吼的大声，周边也没什么人注意，注意的都加快步子远离了这一块地方，不知怎的，温随青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很快又竖起耳朵观察着旁边的动静。
“两百块？”冉易像是被气笑了，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两百块你都拿，你穷疯了吧？喝那么多酒不怕哪天猝死在外头都没人发现么？”
这些话把冉怀良激怒了，他猛地挣开冉易的束缚，然后狠狠给了他一拳。
对，是一拳，而不是一巴掌。
冉易被他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抬起脸的时候，鼻子就开始往外冒血。
温随青惊了一跳，马上走过去拉住冉易：“没事儿吧？”
冉易捂住鼻子，没说话。
温随青抬眼看到他的眼神，僵了一下。
那眼神很吓人，阴沉沉的，遍布戾气。
温随青拉了冉易一下，犹豫着开口：“哎，冷静。”
冉易没理他，眼神仍盯着冉怀良。
冉怀良打完人，看见他旁边的温随青，还轻蔑地笑了：“哟，还找帮手啊，怎么，想找人打你老子啊？来啊，有本事你打啊？拿两百块钱跟要了命似的，老子没给过你钱吗？”
温随青听到冉易极重地喘了几口气，被他拉着的胳膊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在忍。
温随青咽了口口水，转身看向冉怀良：“叔叔，你清醒下，光天化日的冷静一下行不行？”
奈何冉怀良根本听不进去，仍在对面刺激冉易：“来啊，我看你长了什么本事连你老子都敢打，你瞪什么瞪？跟你妈一个德行，妈的老子怎么就摊上了你了，你和你妈怎么不早点死呢？他妈的神经病，老子真是倒了…”
面前掠过一阵风，冉易的目光由怒视变为震惊，眼前的景象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明明是一瞬间的事，他却很清楚的看到了本来拽着他的人松开了手，一步跨过去，挥起拳头就往冉怀良脸上招呼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冉怀良倒在了地上，温随青站在他面前，豁出去的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回，他背对着冉易，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
“他不打你，我打行了吧？唧唧歪歪的你烦不烦？！”
温随青骂道。
冉怀良瘫坐在地上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恍了半天的神。
恰好公交车这时过来了，刚在站台停下来，温随青就转身拉着冉易飞快地上了车。
司机见到外面坐着的人，犹豫着问：“外面怎么回事啊？那人咋了？”
“没事师傅，那人喝醉酒了耍酒疯，您快走吧。”
司机闻言大惊失色，忙启动了车子，还不忘关心道：“啊？那你们两个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
温随青快速回答了一声，然后带着冉易坐到了末尾的位置上。
这个时间段的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司机车子开得很稳当，车内空调也给得很足，温随青发热的大脑就在这平缓的冷空气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平复呼吸后，他正想要说句话缓解一下尴尬，耳边就传来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有纸么？”
温随青这才想起这人刚好像被打出鼻血了。
“有。”
他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纸递了过去。
冉易接过纸，撕出一小片把鼻子堵住，然后把脸上手上的血渍都擦了擦。
温随青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莫名感到好笑：“噗…对不起。”
冉易撇他一眼，把用过的纸叠好揣进了裤兜，随口道：“你刚干嘛动手？”
温随青：“我怕你给他在马路上打晕了会被拖到派出所，到时还要连累我。”
冉易道：“我不会打他的。”
不会打他？你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有多恐怖么？我是怕你憋坏了往我脸上来一拳怎么办！！
温随青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仍稳如老狗：“我知道啊，他是你爸嘛，可他又不是我爸，我听着他那些话膈应不行吗。”
说完他又双手交叉在胸前做防御状：“你不会怪我吧？怪我我也打了，只能给你道个歉。”
冉易：“……”
他摇摇头：“不会怪你。”
不仅不怪，还要谢谢。
如果温随青当时没出手，他真的不一定能忍住，而一旦他动了手，这事儿就麻烦了。
冉易垂下眼，想到刚刚温随青的举动，还有点紧绷的神经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算了。
冉易把堵着鼻子的纸拿出来，感觉血好像止住了，他才转过头看着温随青道：“讲真的，谢谢。”
温随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想还好刚刚是自己动的手。
他笑了笑：“光谢谢啊？都没有什么表示吗？”
冉易道：“请你吃饭？”
温随青摇摇头：“饭留着下次吧，算你欠我个人情，我想好要什么了再告诉你。”
冉易：“…刚就不应该让你上前动手。”
温随青笑趴了：“不好意思，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