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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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清从“裂阵”洞中走出来的究竟是什么的同时，燕久迅速向后倒退，差点没为了赶时间而化回原形飞回去。
青林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半抬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森林遮住一半，只露出上半身的怪物。
“快找个地方躲起来！”燕久冲他大喊。
青林打了个机灵，回过神，茫然地看着燕久气急败坏地越跑越近。
“别发呆了！”燕久拉住他的胳膊，“那不是仙界的洞，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错，魔界大军压过来了！”
“魔界？”青林喃喃地重复着，眉头紧锁起来。
“总之我们快跑，越远越好！”燕久半架起青林，腾空而起。
他一边琢磨究竟往哪边跑，一边又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没有一个地方既能远离魔军又能偷看呢？
似乎读到他的心思，青林抬起手向上指了指。
燕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他们头顶有一处断崖，他们虽身在山上，但比起地势更高的地方，却是在断崖底。
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上到山顶。
“好，就去山顶。”燕久下了决心，带着青林向断崖顶端飞奔，能踩到东西就借力上蹿，踩不到便驭风，没几下就来到了无头山至高点。
他拉着青林匍匐在崖边藤蔓植物中，心中暗暗庆幸以前那场山火没把山头烧秃顶。
指着崖下，燕久像导游一样对青林说，语气里甚至带了点莫名其妙的骄傲，“等着吧，那怪物后面跟了不少魔界军队。”
青林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们现在离事发地虽说不上很远，但从角度上来看，以上制下，是占了地利的优势。
燕久估摸着这个地方应该很安全，稍微一放心，那带着点惟恐天下不乱的脾性就流露了出来。
“天帝说小哪吒要来镇劫，会不会是算到魔军进犯，让他来镇压？”燕久自言自语道。
青林没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山下的情形。
虎头鹰身的怪物已经完全从“裂阵”洞里钻了出来，它身后的军队也陆续来到人界。身材高大的士兵，穿着厚重的盔甲，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能让大地颤抖，更别说他们前面还有那么个庞然大物。
燕久思维有些分散，他甚至在想，这样大的动静，不知道南地村里那几个幸存的村民有没有感觉到。
如果他们晚上出门小解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看无头山……燕久打了个寒战——对于他这个曾经的妖鸟王来说都颇具震撼力的场面，如果被人类看到……实在是不敢想象……
就在大约百名魔军走出洞口之时，领头的异兽突然长啸一声，猛地回过头去。
青林和燕久同时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再看“裂阵”洞口，先是几个魔军飞了出来，然后是十几个，几十个。大量的魔军像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推倒一样，哗啦啦地从洞口喷涌而出。
嗯，也许用喷涌这个词不大合适，但是燕久和青林现在的视角和洞口呈垂直状，看不到洞内的情况，只能看到无数地魔军突然以摔倒、滚动，以及飞扑的姿势涌出来，然后……
燕久的眼珠差点滚到地上。
青林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伴随着大地的颤动，另一只巨大的虎头鹰身兽也踏出了“裂阵”之洞。
燕久的嘴角一下子歪到了耳根后——小哪吒啊，你不是要来镇什么劫吗？还不快来！那洞就像个百宝袋，再过一会儿指不定还会出来些什么！
灼热而干燥的空气里隐隐飘着硫磺的味道，燕久双手紧紧抓住身前的藤蔓植物，想将身体尽可能地缩起来。但是又抵挡不住膨胀的好奇心，就这么半隐半藏地挂在悬崖边上。
他身边的青林早已在第二只异兽出现时就站了起来，背对着燕久死死地看着山崖下。
燕久没有心情去劝他躲起来，一来因为自己脑袋里很乱，二来他也不认为那两只剑拔弩张的异兽能抽空注意到这边。
是的，剑拔弩张。虽然相距甚远，但也感觉得出下面的气氛有多紧张。
两只虎头鹰身怪不停地从鼻孔里喷出火气，尾巴大力地拍着地面，偶尔吼叫几声。那尖锐的声音能震得人全身骨头生痛，并久久地徘徊在耳边。
在燕久看来，如果不是那两只畜生身上的骑士没有下令攻击，它们很可能早就战成一团了。
而第一只异兽带来的军队早已倒了一片，剩下的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举起武器将两只巨大的怪物围在中间。
这算什么？狗咬狗？
燕久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开玩笑而暗喝了一声彩。
不管怎么看，也是魔界在内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斗到人界来。
这时，燕久眼角瞄到青林的身影向前走了一步，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脚，并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青林没有回头，声调毫无起伏地说：“有人在叫我。”
那声音太小，燕久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听清楚，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有人在叫我。”青林低喃地重复，不顾燕久的拉扯执意向悬崖边走去。
“你疯啦！？会死的！”燕久使劲将他拖回来，揪着他的耳朵吼。
青林挣扎了几下，突然力气暴涨，将没有防备的燕久甩到一边。
“有人在叫我。”他边说边向前走，一脚踏空，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崖外坠落。
燕久手脚并用地爬至崖边，探出大半身体，只见青林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张开双手，好像长出翅膀一样飞了起来。
燕久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看不出来，有两下子嘛。”
谁知话音刚落，本来还在空中自在飞翔的青林突然一歪，直直地朝地面栽去。同时狂风四起。
顾不上继续追随青林的身影，燕久眼疾手快地牢牢抓住眼前一株粗壮的植物，纵如此，身体也被飓风卷出了悬崖。
他紧紧闭上双眼，任风把身体吹得东摇西晃，并一下下地撞击崖壁。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懊恼自己没有向太乙老头学那招不用手就能结阵的法术。
大概撞了有十多二十下风才停，虽然不是肉胎凡体，但崖壁尖石无数，也足够让燕久痛得龇牙咧嘴。
骂骂咧咧地睁开双眼，在看清眼前情形的同时，一口气哽在了喉头——燕久收声了。
黑夜被红光所笼罩，星月也黯淡无光，巨大的空洞出现在平行于地面的空中，由上向下，像一张永远无法被满足的饕餮之嘴。
天火从天而降，带着灼热的气息，并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它落在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只有落在地面的魔界军队身上才熊熊地燃烧起来。
燕久有种天马上就会垮下来的感觉。
火红的身影从那饕餮之嘴中缓缓下落，他停在半空，微微颔首，傲视神州。
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脚下，注视着那两只面对天火也不为所动的异兽和它们背上的魔族，轻轻地张开双唇。
巨大而熟悉的声音宛如雷鸣般响起，反复了三遍，让整个无头山都为之震动。
“吾乃三坛会海大神，尔等速速返回魔界，违令者斩无赦！”
“吾乃三坛会海大神，尔等速速返回魔界，违令者斩无赦！”
“吾乃三坛会海大神，尔等速速返回魔界，违令者斩——无——赦——”
挂在悬崖上的燕久几乎泪流满面。
放开手中的“救命稻草”，燕久驭风而行，晃晃悠悠地飞到哪吒身边，准备扑上去抱着他痛哭。
“小哪吒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哪吒面无表情地抬腿挡住他，皱起眉头厉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燕久躲开他的风火轮上的热焰，眉毛立起来，“这么凶？喂，是自己人啊！”
哪吒的眉头皱得更深。
燕久立刻想起他在执行任务，打开的应该是“六亲不认”模式。
摸了摸鼻子，退到他身后，从旁边伸长了脖子向下看。
真壮观！燕久暗暗地吐了吐舌头。
在他和哪吒的脚下，黑压压的魔军在天火的攻击下已经伤亡大半，魔族死后所散发的黑气把无头山仅存的森林整个包裹了起来。两只巨大的异兽也被击倒，不过还能仰起头，不悦地一边拍打尾巴一边顿足。它们扇动着翅膀，虽然身受重伤，但仍做出一副马上就要起飞的架势。
再看哪吒，虽然从他绞紧的眉头就能感觉出事情不大妙，不过燕久还是不怕死地问了一句：“你有把握吗？”
哪吒没理他，缓缓地将乾坤圈举到胸前。
也就是眨眼间的工夫，燕久眼前一花，一个影子在一闪一晃间就来到哪吒面前。
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了，发出刺耳的声音，燕久顿时感觉头晕脑胀，忙倒退几丈。
和哪吒拉开距离后才看清楚，发出攻击的是两只异兽中某一只身上的骑士。他一身劲玄，使用的是像双刀一样的武器，刀也是黑色。
哪吒显然不敢轻敌，一手用乾坤圈抵挡，一手拉起混天绫施展法术，无数火红的莲花在他周围炸开。
就在燕久思考着究竟要不要上去帮哪吒一把的时候，另一只虎头鹰身兽背上的骑士也纵向空中，朝自己冲撞过来。
喂喂喂！怎么回事？！你和那家伙不是内讧吗？为什么突然一致对外了？
为什么盯上我？我，我，我只是个路人甲啊！
燕久一边哇哇抱怨一边狼狈逃窜。
虽然硬碰硬地和对方打一场也不见得会输，但他有几百年没和人打过架了。
在太乙真人身边修行的时间里，因为几乎都是打坐冥思，让他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智慧型，而不是战斗型。
缩头，收脚，好险，差点被砍到。燕久满头冷汗，左躲右闪，动作算不上优雅，不过好在尚有余裕偷偷地向后瞄。
大大的圆月早已被哪吒的天火映成微红色，背着月光他只隐约看得清攻击自己的家伙穿着暗紫色的战袍，手持一把比人还高的半月长刀。
燕久眼皮跳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
究竟是什么呢？
思绪被长刀的又一波攻势斩断，燕久双手抱胸，提臀收腹……还好还好，这次是真的差点被砍到！
“我不是敌人啊，别打我啊！”燕久不顾形象地大叫，“我和那个三头六臂的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胡说！”低沉的男声从暗紫袍魔族的嘴里发出，同时，刀刃夹带着浓郁的腐坏之气劈头向燕久砍来。
圆月下，黑色的影子外被镀上红光，高举大刀的魔，还真和传说中对魔族的形容一样……等等，传说？
燕久眨了眨眼，他没看错，今天的确是月圆。
那个关于魔族的传说是怎么说的？
那个流传得很广的传说，连还是只小鸟的燕久都听说过。
不过也仅仅就是听说过。大家随便说说，说完，就忘了。
“发什么呆？受死！”紫袍魔族大喝一声。
燕久被他喊回神，迅速举起双手接住对方的刀。
“你？”那魔族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料到之前一味躲避的人会勇敢地空手入白刃。
而燕久则在那突然拉进的距离中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还不到一百年，对于魔族中人来说，那只是漫长岁月中的沧海一粟，所以他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
依然是个俊朗潇洒的少年。
和那时在洗心池里看到的一样。
“原来是你啊。”燕久扬起微笑，缓缓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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