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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带血绷带 ...


  •   拉维没想到这位EAGEL选择在此刻睁开双眼,他讪讪松开男人的手掌,腼腆地朝人笑了笑。

      “你醒了?”

      请不要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伊戈面上不显,开口道:“你是?”他的声音粗哑砂砾。

      刚才烧开的水还剩一点,拉维找了一个杯子盛了一些,将温水递给眼前的男人。

      “我叫拉维·贝洛夫,是白沙丝中学的高一学生。”想了想,随后补充,“飞机失事,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我们现在在学校的医务室。”

      水流下肚,滋润了喉咙,伊戈再度开口,声音清冽了不少:“伊戈。”

      两人交换姓名,就算是认识了。

      伊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拉维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头发和眉毛都是亚麻色,微卷的刘海遮住了毛茸茸向下耷拉的眉毛,一双绿瞳也正在打量他。

      常年在国外的伊戈能迅速分清各色人种的长相,面前的少年显然是一位斯拉夫混血。

      他将眉毛拧了起来,对拉维刚才拉着自己手腕疯狂嗅的做法有些不适,他没想到这个不礼貌且轻浮的少年是队长念念不忘还要来接的人。

      伊戈鼻尖耸动,闻到了一股坚果味,毫无疑问是拉维的信息素,男人皱眉,不太理解这个Omega是什么操作。

      哪有人会随意散发自己的信息素?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些葵花籽清香虚虚地包裹住了自己,但又不敢真正地给他染上味道。

      又怂又放浪……

      拉维将手放在胸前搓了搓,说实话,他其实不太知道如何和一个Alpha正常相处,面对海蜗牛小队中的Alpha,大多数时间他也是敬而远之,除了让他觉得柔软的白晨队长……

      面前男人恍若透视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再度揉搓了一下手腕:“那个……我把你身上的外伤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但骨折我不会弄,你应该会自己处理吧?需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尽量找给你。”

      再怎么说,也是人家救了自己,伊戈垂下眼眸,点了点头:“木板。”

      “好的。”拉维愣愣回道。

      随后两人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拉维一早上都没吃饭,捡到伊戈后又忙着给人处理伤口,现在闲下来才感觉到了饥饿。

      他起身来到厨房,将火炉上的烧水壶换成了锡制小汤锅,随后在雪地里挖了几坨雪放在了里面,温度上升,积雪融化成水。

      拉维把带着皮的土豆放进去煮,转身拿出两个盘子,用奶酪做了一个调味料。

      医务室不算大,但胜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门左手边是柜台,后面是药柜,药柜后才是几架白色单人床;右边过道就是一个开放式小厨房,走廊尽头是厕所,随后才是医生的卧室。

      小汤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拉维上前,拿着筷子戳了戳土豆,能轻易贯穿后,拉维用漏勺捞了出来,随后放在盘子上。

      “你现在能吃饭吗?”拉维端着两个盘子回到卧室,他不知道从那部电视剧里看过,受伤严重的人不能吃饭,但比起电视剧,他更相信隶属于海蜗牛小队的伊戈同志。

      男人矜持地点了点头。

      拉维看了看手中的两个盘子,选择将少的那份送了出去。

      男人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你能自己吃吗?”拉维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的右手骨头异常凸起,左手完好无损。

      伊戈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再度点了点头。

      他的肋骨断了三根,行动之间有些钝痛,但好在不严重,能自愈,他用左手拿着叉子,叉起一块土豆,沾了沾旁边的白色酱料,最后送到了嘴巴里。

      拉维有些忐忑,紧张地盯着男人的表情。

      “味道怎么样?”
      “……还行。”

      能吃就行,至于味道……

      伊戈抿了抿唇,不敢恭维,少年似乎把味精放多了,吃起来泛苦,一口下去脑袋嗡嗡作响。

      那就好,拉维松了一口气,迅速地解决了餐盘里的食物。

      转头却发现伊戈没怎么动作。

      “是不方便吗?”他放下手中的餐盘,起身坐到床畔,拿过伊戈手上的叉子,“我喂你吧。”

      说着,少年叉起一块土豆,裹上了一层浓厚的白酱。

      “……”伊戈眼神飘忽。

      作为一个在战乱地区的前童子军,对于食物,伊戈并不挑剔,“能维持生命体征就行”是他曾经被迫接受的座右铭,被找回后,伊戈在进食方面恢复正常,但常言由奢入俭难,他竟然不能接受这份怪味酱料了……

      拉维通过表情察觉到了男人的抗拒,此人嘴角向下撇了0.1厘米。

      “抱歉,我没有味觉,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会有些奇怪。”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伊戈微微挑眉,对这个没有味觉没再多问。

      拉维将沾着白色酱料的土豆放在了盘子里,重新叉上了一块没被污染的食物。

      “啊……”他将叉子送到伊戈嘴边,后知后觉地闭嘴,这种哄小朋友吃饭的方法不适用于眼前这个高大的Alpha。

      他默默地重复喂食的动作,餐盘很快见底。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找木板。”拉维拿起放在一旁的餐盘,走出了门。

      关上卧室房间门后,拉维拿起叉子,将那块被遗弃的裹满酱料的土豆吃了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浪费每一粒粮食,何况他等会儿要出门找木板,需要多吃一些。

      拉维伸出舌头,舔去了伊戈餐盘上剩下的一大块奶酪。

      入嘴没有味道,还是空白一片,除了淅沥沥且绵软的口感,什么都没有。

      “嗯……”少年叹了一口绵长的气。

      他还以为自己恢复了嗅觉或者味觉,但显然,他只能闻到伊戈身上的气味。

      拉维伸出舌头,灵巧地舔了一圈嘴唇,将唇畔的奶酪勾入嘴里。

      他咽了咽唾沫,鬼迷心窍想到了伊戈汩汩流血的大腿。

      如果……他是说如果,真的能尝到味道呢?

      拉维看了看放在竹筐里的带血绷带。

      咔咔——
      老旧实木家具发出轻微响动。

      天啊,他刚才在想什么?

      少年回过神来,拿起烧水壶,将水倒进洗碗槽,浅浅地清洁两个餐盘。

      窗外被大雪覆盖,日常用水倒是不缺,饮用水的话……拉维觉得还是不要用地里的雪比较好。

      学校顶楼有雨水收集器,有自成一派的供水系统,但是现在温度极低,水流都冻在了水管里。

      怎么办呢?

      拉维拿过橱柜上挂着的干抹布,将手擦干净。

      这件事他现在解决不了,得找个时间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书籍,拉维·贝洛夫继承了父亲陈继明不会就要多看书的思想。

      他拿起上午在路边捡的斧头,给卧床休息的伊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木板……木板……”少年小声地唠叨着。

      今天没下雪,操场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干净,因为无人打扫,积雪的高度已经达到了拉维膝盖附近。

      雪地里混合着脏污的血迹,不知是病毒还是什么原因,本身为红色的血渍隐隐泛黑,在雪地里开出一朵又一朵腐败凋零的暗花。

      拉维被迫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积雪限制了他前进的速度,不一会儿后背就升起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他想到了学校负一楼的废弃空教室,里面放着淘汰下来的课桌课椅,而且隔壁就是一个小型的书籍浏览室。

      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书籍,他确定好目的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一踩一个坑地走过去。

      校园里大部分丧尸都被海蜗牛小队清理干净,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拉维自己也勉强能对付。

      负一楼黑黢黢的,让少年萌生了一点逃避心理,拉维在门口踌躇了将近十分钟,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拉维就感觉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更低一些,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想到了刚来学校就听到的关于地下室的传闻。

      有人说,白沙丝中学的前身是一家医院,负一楼是曾经的停尸房,所以每次进去的时候都会觉得比上面寒冷。

      拉维知道,这都是胡扯,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土壤的热传导性。

      但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恐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明知道那些可怕的,带有一点灵异色彩的传言根本不可信,但拉维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一进到地下室,他的大脑就开始自动播放地下室恐怖传闻。

      例如,曾经有个Beta学哥和一位来支教的男Alpha老师恋爱,没想到关系被撞破,Alpha拒不承认,倒打一耙说Beta学生勾引自己,最后学哥吊死在负一楼的门口,每到午夜十二点,学哥吊死的身影就会晃悠悠地出现在门口。

      再比如,曾经有一群爱探险的学生,听闻吊死人学哥的事情,就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玩起了危险的游戏,结果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地下室的废弃旧教室,被发现的时候整个教室血流成河,听说那些血液有脚踝深,打开教室门的一瞬间全都涌了出去。

      ——————

      男人躺在床上,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就这?”

      “嗯。”拉维摸了摸泛红的耳廓。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拉维成功地到达了负一楼的废弃教室,打开门的一瞬间,心里的恐惧瞬间达到最高。少年颤颤巍巍地拿起门口的两个旧板凳,随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在雪地里奔跑显然不是个好选择,短短五百米的距离,少年连栽三个跟头。

      伊戈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地板震动的声音,他以为那个放浪的Omega出了什么意外,想要起来帮忙却发现自己宛若残废根本动不了。

      最后砰的一声,拉维掀开房门,肩上扛着两个掉漆的旧板凳冲了进来。

      少年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苍白,他双眼大睁开,瞳孔微扩,显然是被什么吓住了。

      伊戈上下打量着他,没看见伤口才问:“遇见丧尸了?”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拉维的两个鬼故事。

      伊戈对此嗤之以鼻,他睡过死人堆,搜过死人身上的东西,甚至有一部分死人就是他自己制造的,但从来没有哪个怨灵会找上门来,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它们有另一个更加纯粹的名字——恐惧。

      可伊戈早就不害怕了,自从被反叛军团买下,留给他们这群童子军的就是虚无,他们需要无畏的小孩为他们探路,为他们吃掉隐藏在沙尘里的地雷。

      英俊的Alpha沉着脸,从回忆中抽离,他看向拉维,这个Omega似乎恢复了过来,眼中的惊惶荡然无存,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藏在眼底。

      哦,这是不好意思了。

      伊戈抿唇,出于人道主义安慰了一下:“都是假的。”

      看到少年皱眉的一瞬间,男人心想,真是个小怂包。

      拉维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敷衍的安慰,随后在男人的指挥下将旧板凳拆解,将稍厚的木板一分为二,这样就能牢牢固定住男人骨折的手臂和小腿。

      “你是飞机上唯一的Alpha吗?”拉维低头,用布条将木板固定在相应的位置。

      “嗯。”男人发出一道鼻音。

      “怪不得。”拉维感叹,“真羡慕你们Alpha的身体素质。”

      这样都没摔成这一块,那一块。

      恰巧,伊戈也是这样想的,衣服口袋里的卫星中断通话器都摔得个粉碎,但人还活着,伤势甚至还算轻。

      “也不能这么说吧。”拉维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不仅仅是身体素质的问题,“你运气也好。”

      伊戈回想了一下坠机的原因:“……”沉默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拉维接着说,“明天我打算去图书馆看一下。”反正地下室的浏览室他是不会再去了……

      伊戈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如果他不开口,两人之间估计不会产生任何对话。

      “衣服。”男人扯了扯被子,再次将关键部位遮挡好。

      Omega为了给他清理伤口,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扒了下来,只留下最后的遮羞布,虽然现在也不用出门,但他不想光着膀子在一个Omega身边晃来晃去。

      拉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

      黑夜悄然降临,雪原的黑夜与白昼一样寂寥无声,火焰燃烧的声音格外明显。

      咕嘟咕嘟——嗡——
      老式火炉上的烧水壶散发出阵阵蒸汽。

      雪原寒冷,拉维把自己常用的热水袋搜刮了回来,滚烫的热水顺着瓶口向下,不一会儿,橡胶被撑得圆鼓鼓。

      他拧好瓶盖,用纸巾擦了擦溢出来的滚水,随后套上毛绒外套,塞到伊戈腿边。

      “什么东西?”
      “热水袋。”

      拉维跪在木地板上,为自己在床畔搭了一个地铺,解释道:“虽然Alpha体格强健,但还是会觉得冷吧。”

      “谢谢你。”伊戈看向微弱烛光中的少年,“不止是热水袋。”

      虽然这个Omega在某些方面太过放浪……迄今为止,那些葵花籽信息素依然盘旋在他的身侧……虎视眈眈……

      但,他是真心实意感谢他的。

      “谢谢你,拉维。”伊戈郑重地点了点头。

      拉维感觉脸上有些烫,他得感谢那些烛光,遮住了他变色的脸庞。

      他知道,被人感谢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每当他帮父亲洗碗,帮母亲擦拭猎枪,两位家长都会摸摸他柔软的发丝,然后道上一句“谢谢”。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真情实意地夸赞过他了。

      拉维心脏坠坠的,这种复合情绪让他一时间分辨不清,但他知道,底色是高兴。

      所以,他抿唇腼腆一笑:“不客气!”

      因为睡觉,少年把毛线帽脱了下来,那些柔顺的发丝乖乖地贴着,稍微厚实的嘴唇微微勾起,眼睛弯成月牙,有种质朴的可爱。

      少年道了一句晚安,最后吹灭蜡烛,钻进了被窝。

      月光肆意,繁星变换,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拉维有些睡不着,屋子里都是伊戈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一种拉维不排斥的,还很喜欢的味道,也是拉维唯一能嗅到的味道,它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人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过久,拉维感觉胃里像是烧着了一般,嗅着伊戈的味道,脑中回忆起了白日的种种,鲜血直流的大腿、鲜红的肉、温凉的皮肤……

      都让拉维食欲大开……

      夜晚总是混沌的,所以当自己生出这些污秽且不合理的想法时,他并没有像白天那样阻止,拉回逐渐跑偏的思想。

      他张开嘴唇,伸出湿漉漉的舌头,饥渴地舔舐着空气。

      能不能让他尝尝?就一口?

      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

      伊戈睁开了双眼,他能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黏腻的、窥伺的、带有某种欲望的……

      房间里就他跟拉维两人,这道视线的主人不言而喻。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呻吟,一团黑影撑在床尾,随后怕惊动床上人一般,蹑手蹑脚地缓慢移了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

      伊戈忽然想起了一段不相干的记忆,一个Beta为了追求教官,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从被子底部钻进了教官的被窝,他们这些童子军都和教官睡一个屋,只不过那个男人睡在床上,小孩们睡在沾满沙土的地上。他一向浅眠,看到了全过程,最后的记忆是一段潮湿温热的呻吟。

      但拉维只是凑近了他的脖颈,脖子后面的微微凸起——腺体。

      伊戈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动手去遮住那个丑陋的地方。

      少年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弄得他想停止装睡,将人推开。

      “好香哦……”少年喃喃。

      伊戈感觉一点柔软湿润的东西在他脖颈间一闪而过。

      他妈的!这人搞性骚扰!

      这算是人生第一次,男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的心脏被气到歇斯底里,疯狂地跳动着。

      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没再继续骚扰。

      耳边隆隆的心跳将拉维的理智拉回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他从床上起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捡起药柜旁脏衣篓中的带血绷带。

      少年张嘴,将干涸有些坚硬的绷带送进了嘴里,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和大脑,奇妙的感觉从大脑直冲天灵盖。

      拉维大口地吮吸着,贪婪地将脑袋埋入绷带中。

      甜的,是甜味……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味道,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另外的欲望。

      他还想要更多……

      身体在夜色中逐渐变得微凉,拉维打了一个冷颤,从癫狂中醒来。

      他刚才……

      嘴里的甜味提醒着这个跟着本能走的少年——你越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带血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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