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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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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载后某日。
长安依旧是那个繁华的长安,坊市之中,人流穿梭不息,商贾们吆喝声此起彼伏,令人仿佛忘却了三年前那场震动整个朝廷的抄家惨剧。
街巷之间,一名身穿素衣的年轻人缓步而行,眉目清秀,神情淡然。无人知晓,他正是三年前赵府覆灭的遗孤赵青宸,而今化名“白孝清”。在这三年里,他刻苦修习书法兵法,潜心揣摩朝局,谋划着复仇之路。
已被他研读了无数遍的旧册,,尤其是其中的“间谍之法”,更是他三年来的实践重点。他深知,吴景涛这样的人物不能单靠武力击倒,必须在权力的核心之地逐步瓦解他的根基。
白孝清如今以一名幕僚的身份,跟随在太子赵玄策的左右。赵玄策雄心勃勃,急于对抗宰相吴景涛,但他急功近利的性格常常让白孝清感到不安。太子多次听从白孝清的谋策,白孝清的地位也逐渐稳固。
这一日,太子召见白孝清。
“孝清,”赵玄策抬眼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语气略显急躁,“你如何看今日之事?吴景涛那老匹夫竟敢私调兵马,父皇居然未曾斥责,这实在让人心寒。”
白孝清眉头微皱,表面却依旧平静如水。他轻轻拱手道:“殿下,吴相固然骄横,但他多年积威,不可轻动。眼下时机未到,妄动只会激起朝中大臣的反感。”
赵玄策虽心中有气,却也明白白孝清的谋划之意。白孝清劝谏道:“臣以为,殿下不妨在朝中先稳住局面,待时机成熟,再徐图良策。吴相骄横日甚,必有败露之时。”
太子冷笑一声:“时机?我只怕等得越久,吴景涛的势力越稳固。孝清,你可有什么破局之策?”
白孝清眸光一闪,低声道:“殿下,时局凶险,眼下或可在暗中布置,派遣亲信逐步渗透吴相的势力,暗中收集他的罪证,以待日后击之。”
太子眼中露出一丝狠戾:“好,就依你所言。”
白孝清退下后,回到自己的书房,望着桌上堆叠的兵书与朝局策论,神情一片肃然。这三年,他不仅研习古今权谋,熟读《史记》、《孙子兵法》,甚至亲自查阅了赵家的旧账簿,暗中搜集吴景涛与赵家恩怨的蛛丝马迹。
长安城外的一处偏僻驿站,一间陈旧的小屋内,烛光微弱,四周静谧。白孝清(赵青宸)低头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纸张早已泛黄,几处折痕更显得这本书已被反复翻阅多次。书中的一段文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正是一步步在“用间”的道路上稳步前行。不仅隐姓埋名,改变身份成为太子的幕僚,还借此机会逐步接近吴景涛的核心圈。暗中,他已安排数人渗透到吴景涛身边,充当内应。
赵青宸放下书卷,思绪回到了三年前那夜的逃亡……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赵家府邸在火光中燃烧殆尽,而赵青宸带着吴戎成功从密道逃出。逃亡的路上,他们在夜色掩护下东躲西藏,终于来到了距离长安数百里外的一个偏僻村庄。村庄深处,有一位隐世高人——此人名为师远山,曾为赵家旧友,精通朝局权谋,是赵父多年来的智囊之一。
赵青宸曾随父亲拜访过这位隐士,记得他性情怪癖,不喜与人交往,但赵家危难之际,他却是唯一可信的救命稻草。
那夜,赵青宸和吴戎跋涉到达师远山的居所时,已是深夜。师远山的茅庐灯火通明,似乎早已预料到赵青宸会来。敲门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内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满脸沧桑,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赵家的小子,看来你还活着。”师远山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讽刺与冷漠。
赵青宸扑通一声跪在门前,紧握拳头,满眼含泪道:“师伯,赵家满门被屠,我赵青宸侥幸逃脱,但家父已……”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师远山冷眼打量着他,片刻后才微微叹气,抬手示意他起身:“你随我来。”
赵青宸起身随他入内,师远山带着他来到一间简陋的书房。书房里,堆满了各类古籍兵书,墙上还悬挂着一幅巨大地图,地图上标注着朝廷势力分布以及各地的兵力部署。这些细节令赵青宸感到震惊,师远山对朝局的洞察远超他的想象。
“你想为赵家报仇,但以你现在的能力,还差得远。书本上的智慧是一回事,真正的博弈却是另一回事。”师远山淡淡道,目光深邃。
“师伯,请教我!”赵青宸恳求道。
“你父亲临终前,曾托我一句话给你。”师远山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卷书简,递到赵青宸手中。
赵青宸颤抖着打开书简,上面写着父亲的亲笔字迹:“青宸,欲图大事,需隐忍藏锋,莫急。”
这寥寥数语,让赵青宸心中一震。他明白,父亲已预见了今日之局,提醒自己切莫冲动行事,需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你愿意隐姓埋名,甘于寂寞三年,且听从我的安排吗?”师远山严肃地问道。
赵青宸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点头:“我愿意。”
从那时起,赵青宸便留在了师远山的庇护之下,研读兵书,学习权谋,同时通过各种渠道暗中收集吴景涛的情报。在师远山的指点下,他逐渐明白,复仇之路不在一时,而在于细水长流、步步为营。
如今,三年已过。赵青宸在长安重塑了身份,成为太子身边的智囊。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而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谋士。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赵青宸将手中的《孙子兵法》缓缓合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风声低语,仿佛在诉说即将到来的变局。
“吴景涛,三年之约将至,山雨欲来……”他心中暗自盘算,距离那场真正的较量,已经不远了。
长安城的天空灰蒙蒙的,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赵青宸以白孝清的身份,安然地生活在太子府中,虽身处深宫,心中却清楚,暗流涌动,无时不在。
太子赵玄策最近越发心急,尤其是对吴景涛的权势不满已久。每当他提及吴景涛时,言语间的怨毒愈发明显。赵青宸心知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赵玄策的急躁和冲动,随时可能把他们所有的布局付之一炬。
这日,太子将赵青宸唤至书房,随从守在门外,室内仅他们二人。
“孝清,”赵玄策神情凝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最近朝中传闻纷纷,吴景涛那老匹夫似乎有意图谋更大的权力,连父皇也开始对他有些忌惮。”
赵青宸不动声色地拱手回道:“殿下,吴相权倾朝野,自然难免引人忌惮。但眼下他未露出实质的破绽,贸然出手恐反伤自身。”
“那你说,我该如何行事?”赵玄策急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焦灼的光芒。
赵青宸暗自冷笑,太子越是如此,他越感到胜券在握。他低声说道:“殿下,吴相毕竟老谋深算,眼下我们不宜明面上与他交锋。不妨先布下疑兵之计,扰乱他的视听,待他因过度自信而露出破绽时,便可一击毙命。”
太子眼中一亮:“好计!可是,我要如何布局?”
赵青宸不动声色,走到桌边,取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桌上,指着其中几处关键的标记,缓缓道:“吴景涛的势力虽强,但他的弱点也显而易见。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逐步瓦解他的势力……”
赵玄策听得津津有味,赵青宸一边讲述,一边心中暗自谋划。他很清楚,吴景涛的实力确实强大,但他真正的敌人并非只是太子,而是朝中另有几股隐秘势力。
这三年来,赵青宸不仅靠近太子,还暗中与其他朝廷中的关键人物接触,尤其是那些不满吴景涛的官员。表面上,他是太子的心腹,实际上,他正在为自己织造一张巨大的权力网络。
随着太子府中气氛的日益紧张,赵青宸暗中加快了自己的布置。吴景涛虽然老练,但他并非无懈可击。通过三年来的情报搜集,赵青宸已摸清了吴景涛的一些致命弱点。
夜晚,赵青宸静坐书房,眼前摊开着几封信件,信中的内容尽显隐晦。几封信皆来自他多年来安插在吴景涛身边的细作,内容不外乎吴相近期的一些动作与他手下的几位心腹动向。赵青宸翻阅信件时,眉头微皱,其中一封信特别吸引了他的注意。
信中提到,吴景涛手下的一位重臣宋怀义,最近开始与江南的某个神秘商会来往频繁,似乎在为吴景涛筹措一笔巨额银两。这笔钱的用途并未明示,但赵青宸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
“江南商会?”他喃喃自语,思绪飞转。江南的财富素来为朝中各方势力所垂涎,而吴景涛此时的举动似乎表明他在做某种大规模的部署。
赵青宸思考片刻,随即提笔回信,命令细作继续密切监视宋怀义的动向,并设法查清这笔银两的去向。他深知,这或许是扳倒吴景涛的关键线索。
信件封好后,赵青宸点燃蜡烛,将其火漆封印,放入衣袖中。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从低声禀报:“公子,外面有人求见。”
赵青宸微微蹙眉,这个时辰,能来拜访的,必然非同寻常。他起身整理了衣襟,命人将来者引入。
片刻后,一位身着青色长袍,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书房,身后跟着两名仆从。来者正是秦云峰,太子身边颇为器重的幕僚之一,但他与赵青宸向来暗中较劲,双方各怀心思。
秦云峰拱手一礼,微笑道:“白兄深夜仍未安寝,看来也是为了吴相之事费尽心思啊。”
赵青宸心中一动,脸上却依旧平静。他拱手回礼:“秦兄深夜造访,定有要事相商,何须绕弯?”
秦云峰笑容不减,折扇轻轻摇动,低声说道:“白兄,我听闻吴相最近在暗中筹备大事,不知可有确切消息?”
赵青宸心知他必有所图,淡淡一笑道:“吴相之事扑朔迷离,秦兄若有高见,倒不妨赐教。”
两人相对而立,言语交锋间,赵青宸已暗中警觉。秦云峰此番来意不明,或许是想试探他在太子身边的地位,也可能是想探知吴景涛的动向。赵青宸轻轻一笑,言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吴相虽为权臣,但他的底牌未必是我们表面所见。秦兄可有何策划?”
秦云峰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白兄深谋远虑,看来吴相的大局已在你掌握之中。既然如此,我便静观其变,期待白兄为太子殿下献上一策良谋。”
言罢,他拱手告辞,折扇一挥,转身离去。赵青宸目送他走出书房,心中警铃大作。秦云峰虽然是太子阵营的一员,但他明显在暗中另有图谋,眼下太子府中的局势愈发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