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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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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雪明!”
“小姐!”
边雪明顾不上横冲直撞的马车,更是顾不上身后三人惊恐的眼神,抓着马车框便坐到了原本车夫所做的位置,紧紧抓住了缰绳,狠狠地向后勒着。
可受惊的马儿如何肯停下,被缰绳勒住了脖子它甚至跑得更快了些,边雪明面色越发冷峻,她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抓着车辀便往前探去,随后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用力割向那受惊的马儿身上的缰绳。
好在匕首足够尖利,那马儿瞬间便快速冲了出去,可山崖近在眼前,边雪明甚至来不及回到原处,便狠狠拉着手中的缰绳转了几圈,余下三匹马儿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边雪明一口气还未曾放下,马车却被地上石子一颠,瞬间侧翻,连车带马一同翻下了山崖。
边雪明回头,对上了沈秋绥的眼神,眼中不由得温热,紧接着马车装上崖壁,接连翻了几圈,边雪明只觉得手掌巨疼无比,不由得将缰绳松开了去。
瞬间,边雪明便脱离了马车,狠狠砸在一旁的树杈上,她紧紧抱住脑袋.
好在,山崖并不算高,尚且有些坡度,马车在山崖上一路滚着,终于砸落在地上,而边雪明也滚到了湿软的泥土上。
她喘着粗气,蜷缩在地上,左腿不正常地发着抖,流出的鲜血将衣摆染得通红。她眼前发昏,却在余光看到几近散架的马车时,不由得晃了晃脑袋,艰难地自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向着马车走去。
那几匹马儿已经摔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边雪明头皮发麻,全然不顾受伤的腿,加快了速度向着马车跑去。
她一把掀开了垂落的车帘,只见沈秋绥眉头紧皱,双眼紧闭,双腿弯曲着蜷缩在车厢内,而砚清在他身后 ,紧紧抱着他的脑袋,自己确实头破血流,眼睫还在微微颤抖。
青竹则是运气好些,没受什么伤,晕晕乎乎睁着眼,待看清了阳光下浑身是血的边雪明不由得落下泪来:“小姐!”
边雪明细细观察了一番青竹,未曾瞧见什么伤口,便问道:“青竹可还有力气?”
“我没事的小姐。”青竹心有余悸地说道。
“来,将他们二人拖出来。”
青竹点头,连忙爬了起来,帮着边雪明将二人拖到了树荫下。
砚清早在被二人拖拽时便醒了过来,只是眼前发红的世界和晕晕乎乎的脑袋让他暂时未曾回过神来。
到底是练过武的,与沈秋绥完全不同。
沈秋绥直到此时,也昏迷不醒,只有胸口处微弱的起伏提醒着众人他还活着。
边雪明掐着他的虎口,可他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双眸通红,手上不由得用力,直到掐破了皮,沈秋绥也是一动不动。
“青竹!找药材!”
青竹连滚带爬地跑向马车,可偏偏车内药箱早在翻滚时撞破了来,药材药粉散落一地,她分不出来,只得拿了一株摔得破破烂烂的人参,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
边雪明一把夺过,又从砚清腰间抽出那把软剑,她的匕首早在翻下山崖那一瞬间便脱了手,寻不见了。
她切下一片人参,一把掐住沈秋绥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来,便将那人参压在了他的舌下,方才松下一口气来,靠着树闭上了眼。
她再醒来时,砚清头上包着白布,自己的腿也被好好止了血,唯独沈秋绥依旧是双眸紧闭。
她面色一变,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浑身紧绷,一点一点挪到沈秋绥身边,看着砚清问道:“怎么还没醒!”
砚清低下头,不知改如何说,公子体弱,如何经历得如此刺激的事情,更何况自那般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怕是伤了肺腑。
边雪明突然想起多日前沈秋绥给自己护心丸,连忙翻找起腰间的锦囊,好在,即使是那般摔落下来,腰间的锦囊也未曾丢失,她连忙取出那药丸,塞到了沈秋绥口中。
那药药效极其夸张,不消一会,沈秋绥便悠悠转醒。
再休整了一会,四人便互相搀扶着朝着密林内走去。
“咱们得快些走,若是被逮到,咱们四个都得死。”边雪明有些虚弱,因为腿受伤被青竹搀扶着。
四人专门走着难走的小路,想着总能躲开追杀等到救兵过来,只是她们运气属实不太好,方才走到一条小河边,便听到身后传来树叶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边雪明警惕转身,心中不停祈祷,只希望是穆卿云辛常等人。
只可惜,上天未曾听到哦她的祈求,蒙面的灰衣人自林中走出,四人不由得倒退几步。
青竹看了看灰衣人,又看了看边雪明,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一瞬间,红着眼睛将边雪明交给砚清,又一把扯下沈秋绥腰间装着药粉的锦囊,暗自将锦囊扯开了些,冲上前便将药粉挥洒出去。
灰衣人眼眸一冷,瞬间冲上前,一剑刺入青竹腹中,青竹不由得弯下了腰。
“青竹!”
边雪明瞬间眼眶通红,抽出腰间的鞭子便想上前,砚清却紧紧抓住她,带着二人向后急退。
只见一只羽箭落在三人方才所站的位置,而青竹正在艰难地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走啊!”
正在密林中穿梭的穆卿云,辛常等人全部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惊起一片飞鸟。
只是她们方才寻到河边,便只见到地上洒落着鲜血,青竹和砚清二人倒在地上,毫无动静,而边雪明二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
虽然已经不是最多雨的夏季,可此时的河流依旧湍急,边雪明紧紧抓着沈秋绥的手,沈秋绥脸色有些发青,虽说这外头还是烈日炎炎,可现在他们到底是在山谷中,河水依旧有些凉意,丝丝缕缕侵入他的身体,他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终于是对着边雪明说道:“边雪明,你放开我吧,我活不下去了。”
边雪明状态也是极差,她水性虽说早在一次又一次刺杀中锻炼得很是不错,可手中到底是抓着个沈秋绥,有些使不上劲,她顺手捞过河中漂流过来的浮木喊道:“你说什么傻话!我们都做到这一步了!”
沈秋绥难得地双眼泛红:“你一个人还能上岸,你还能活,何必拉着我与我陪葬。”
沈秋绥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心中也有些震惊,分明他在重生时是想让边雪明去死的,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他双眼直愣愣地看向远方,说不清此时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便是昏了过去,未曾听到边雪明带着哭腔的:“我已经与你陪葬过一回了。”
边雪明未曾听到沈秋绥的答复,转头看去只见她已经闭上了双眼,不由得将他抓得更紧了些,暗自定了定心神,只是顺着河流一直飘下去,巨大的树木将阳光遮住,河水越发冰冷,饶是边雪明也只觉得眼皮沉重,被水浸湿的衣裙混杂着她的血迹,将她伤口泡开来。
她晃了晃头,只觉得自己几乎要昏迷过去,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包扎伤口的绷带车扯了下来,用牙叼着一头,将自己与沈秋绥紧紧地绑在一起,方才安心地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也不知,这次是否还能有命活下去。
边雪明再次醒来时,浑身都在疼,她龇牙咧嘴地缓了一会,方才有心思观察起四周来。
只见这间屋子格外简陋,除了一张硬得能将她膈死的木床,便只有一张低矮的小木桌和一把凳子。
那凳子上还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好眼熟。
边雪明眼前发着昏,那人也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衣此时脏兮兮的,坐在桌前发着呆。
她晃了晃脑袋,声音沙哑地喊道:“秋绥哥哥?”
沈秋绥此时正坐在桌前思考人生,到底为什么他在濒死之际竟然想让边雪明活下去?边雪明又为何要将那保命的药物给自己吃了?他数次被边雪明所救,这次更是她以命相护,这让他如何去报上辈子的仇?
见沈秋绥未曾注意到自己,边雪明不由得再次喊了一声,沈秋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走到边雪明身边,蹲下来身来,也是声音沙哑:“怎么样?可还好?”
边雪明脸上露出笑容,尽可能地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虚弱:“还好啦。”
沈秋绥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二人转头,只见一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女子端着药走了进来。
“仰月姑娘。”沈秋绥行礼。
仰月却见了清醒的边雪明,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你终于醒啦!正好,来喝药吧。”
边雪明强撑着坐了起来,呆愣愣地看着她,好像段空青!
她摇摇头,想什么呢,一个苗疆之人一个汉人,能有什么关系,她端起那药一饮而尽,被苦得龇牙咧嘴,沈秋绥便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中,说道:“没有蜜饯,你便漱漱口吧。”
仰月眼神揶揄地看着二人,说道:“姑娘,你昏迷了三日,你爱人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呢。”
边雪明瞬间脸色爆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沈秋绥面上不显,耳尖却是通红,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仰月姑娘,我们,我们二人不是那种关系。”
仰月捂着嘴笑,用着不甚标准的官话,说道:“别害羞嘛。”
二人哑口无言,边雪明闭了闭眼,伸手拉起被子将自己的脸遮住,只露出一双上扬的双眼。
仰月哈哈大笑,收了碗便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害羞的二人。
仰月出去后,边雪明这才将被子拉了下来,却还是不敢看沈秋绥的双眼,只低着头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秋绥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醒来时便在这里了,那位姑娘当时正在给你喂药,据她所说,她是在山间的寒潭发现我们,便顺手将我们救了。”
“对了,她是苗疆之人,只是不知为何独居在此。”沈秋绥补充道。
边雪明双眸一亮,苗疆之人,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么!裴老先生说得苗疆之人如何如何难找,她们竟然这般简单便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