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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赐卿良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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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叶希则不依不饶道。
傅月白疼了这么久精神早已萎靡,耳边嘈杂不清,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全部的精力都在与这一波波疼痛抗衡较劲。
楼玉珩被怼的不吱声,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叶希则拍拍傅月白泛红的面颊,附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有点发烧,我让高全煎了药,你喝了药再吃点东西,要不然一会该没力气了。”
傅月白面色惨白,黑发湿乱,闭眼咬牙御痛,手虚虚盖在下腹,听他这么说闷闷应了一声。
高全将药端来,楼玉珩扶他半靠在软枕上,接过药试了试温度,一勺一勺喂给他,腹中剧痛傅月白吞咽都很艰难,药喝到一半又给吐了。
楼玉珩捏着勺子的手都在打颤,连忙给他顺背,高全拧了帕子一点点替傅月白擦拭汗水,看他疼成这般,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叶希则啧了好大一声,又对高全道:“高公公麻烦你再重新煎副药。”
傅月白被安置回床上,叶希则探他身下,胎儿下行很深堵住了出口,眼下比较棘手的是如何叫孩子转过来,傅月白产力不足,孩子卡住好一会了,若不靠外力怕是难办。
叶希则乘着宫缩间隙一手横在腹底作拦,阻止孩子继续下行,一手看准位置快速下针。
傅月白痛的抻脖挺腰差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他抓着身下被褥痛声哑叫,随即胞宫急剧收缩,小东西在他腹中不停鼓动。
孩子转动间带着羊水不停往外淌,傅月白膨隆的肚腹肉眼可见的发颤又猛然收缩,他原本苍白的面上此刻却是红透,满面汗水,揪着腹侧的衣料,沉沉呻吟:“呃......”
这波疼痛来的太过急厉,傅月白不得不应激挺腰使劲,无奈腰腹太过沉重,半道又重重跌了回去,他眼睛让汗水浸的睁不开,急急闭上眼睛,咬牙闷哼。
叶希则按住他,焦急道:“你别乱动,小心针扎到孩子。”
傅月白果然安静下来,张嘴大口吐息,颤声道:“好疼......我受不了了......”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叶希则按住他,感受宫缩再起,傅月白仰起湿淋淋的脖颈绷紧身子用劲,“不能使力,还不到时候。”
楼玉珩看的心中狂跳,呼吸都不畅快,背上冷汗起了几层,他搂住傅月白的腰,手掌下那里僵成一片,楼玉珩一只手揉着他腰臀,另一只手被傅月白抓着不得空,只能用手臂蹭了蹭他面上的汗珠。
叶希则又在他腹底摸索了一阵,紧促的眉稍稍松了些,又将针一根根收回,轻拍他大腿,安抚道:“好了,孩子转过来了,一会把药喝了,天亮了就能生。”
傅月白拧眉,疲惫地点点头,方才那一下差点儿疼昏过去,这会儿已经气力耗尽精神恍惚。
傅月白喝了药,又勉强吃了几口粥,好在天明时分烧是退下去了,只是宫口迟迟未开全,由于水破的太早,不宜下床走动怕羊水流尽孩子有危险,可再这么虚耗下去,叶希则担心他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便又煎了催产药喂给他。
药效起的慢,如此熬到夜幕四合,宫口才算是开全了,叶希则按住傅月白的腿,往外推了推,“好了,可以用力了。”
傅月白急促的呼吸,毫无章法的蓄力推挤,脸上迅速浮现不正常的红晕,身下羊水随着用力不断涌出。
下身骨骼被打开到极致,身下那处越发窒闷胀痛,傅月白随着阵痛应激仰头,脖颈里青筋暴起,一次次折起身体无声用力,嘴唇上被咬出斑驳血痕。
楼玉珩手颤的托着他腰,看他在一次次剧痛中无助使力,剧烈的宫缩叫他的肚子肉眼可见的收缩变形,傅月白无法自控的咬牙推挤,与那看不见的痛楚做抵抗。
傅月白从没想过迎接生命的过程如此狼狈,那样漫长,疼痛如涨潮般席卷而来,一阵胜过一阵,仿佛一把利刃插进小腹搅肉带血,他只能随着猛烈的宫缩被动推挤,毫无体面。
叶希则将他两条腿往外压了压,也是急的一脑门汗,不停抹着他身下流出的丝丝血迹,焦急道:“你这样不行,得往下用长劲,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傅月□□神实在萎钝,神智昏沉,眼中惶惶湿润一片,叶希则说的什么他并未听清楚,在这场凌迟酷刑中,他耗尽了所有力气,全身疼的发冷。
傅月白张大嘴胡乱呼吸着,不停的咳嗽肺腑生疼,胸口窒息的喘不过来气,一张脸憋的通红,痛到极致也只是拗起脑袋,连呻吟都不曾发出了。
叶希则无法,只能让楼玉珩将他扶起来跪着,这样可以靠重力让孩子下行的快些。
傅月白甫一跪下,宫缩又起,他死死攥住楼玉珩小臂,惊慌喊道:“......不行,孩子要掉出来了......”
“哪那么容易,掉出来就好了。”叶希则被他气笑,其实孩子已经下行很深了,下腹那凸的厉害,将腹底的皮肤撑的泛红,只是傅月白骨盆狭窄再加上身上没有力气,迟迟没能将它娩出来。
傅月白上身被楼玉珩揽在怀里,两条腿跪在床上往两边打开到极限,楼玉珩垂眸看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膨隆胎腹沉沉坠在两腿间,被一次次拉扯着下坠变形,可那个小东西就是不肯出来。
“呃......我不行了......”傅月白疼的意识涣散,牙关打颤,喉间腥甜,身上仅存的力气被压榨干净,此刻他就如一条搁浅的鱼连呼吸都做不到。
一天一夜水米未打牙,又在这削肉剔骨的产痛里折磨了这么久,叶希则见他几乎使不出一点力气,也不再勉强,“先歇一会,你这样不吃东西不行,我让高全煮点参汤,就算喝不下也得喝点,吐了也要喝。”
从破水到这会儿傅月白已经疼了一天两夜,羊水流失殆尽,叶希则拍了拍傅月白脸颊,正色道:“时间拖太久了,再生不出来这小东西就要被活活憋死。”
“不行......我......我没有力气了......”傅月白嘴唇疼的煞白,两条腿耐不住的屈起又落下,勉强吃了点东西,又在疼痛过甚时给吐了出来。
叶希则咬牙狠心道:“不行也得行!”
痛楚毫无止境,外面飘雪不停,傅月白眼睫潮湿微颤,难道这个小东西也要在这个冬天离开自己吗?
“阿月,再撑一会好吗,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它了,你努力了这么久心心念念了这么久不能在这里泄气。”楼玉珩手盖在他腹上,那里除了收缩变硬,小东西已经没了动静。
傅月白艰难点头,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他绝不能叫这孩子没了,叶希则在他腹上按揉再次激起宫缩,暴起的阵痛铺天盖地而来,傅月白仰颈嘶哑痛叫,孩子的脑袋卡在那处憋胀难耐。
“腿再打开点,我看到孩子的头了。”
楼玉珩在身后托着傅月白上半身,神色紧张的盯着傅月白憋的通红的面颊和脖颈里浮起的青筋心脏狂跳,“他没力气了,让他歇会吧。”
“不能歇!”叶希则严厉道。
傅月白似乎到了极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他张嘴急促的呼吸,瘫倒在楼玉珩怀里卸了力气。
“再来!别泄气啊,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了一点,你一泄气头又缩回去了。”叶希则急的一身汗,拍着傅月白膝盖残忍命令道。
楼玉珩与高全一人折起他一条腿,几乎贴上那沉坠的肚腹,傅月白拼劲全力迎着剧痛死命推挤,半道又急急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又吐了,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楼玉珩看着心都要碎了,不停抚他胸口。
叶希则看他实在无力推挤,也不再勉强,无奈道:“歇一下。”他手轻拍傅月白面庞,锁住他朦胧的双眼,郑重道:“你听我说,下一次我们一定要憋住了最后使一次长劲,你没有时间了知道吗?”
阵痛摧枯拉朽来势汹汹,傅月白深吸一口气,坠胀感到了极致,他握紧楼玉珩的手猛然使劲,挺起腰身,那处被一寸寸撕扯开,他只能摒气推挤毫无办法。
“停......别用力了,听我指挥,张嘴哈气。”孩子已经露头,叶希则一手托着孩子的头一手按住他腿跟,急忙叫停,怕他用力过猛撕裂产口。
随着傅月白哈气,孩子的头慢慢滑出,傅月白在痛苦中痉挛,颤抖呢喃,“......好难受......”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身子还没出来,这么卡着是有点难受,你听我指挥,我们再用几次力就行了。”叶希则小心护着孩子的头将它肩膀慢慢往外娩。
傅月白头靠在楼玉珩胸口上长长呻吟一声,挺起身体咬紧牙关将痛叫憋了回去,叶希则在一旁指引,“用力,用长力,孩子肩膀有些卡,憋足劲向下用力,哎呀,你别并腿啊!”
楼玉珩托着傅月白颤抖的膝盖,用力掰住,好给孩子留出更大的出口,傅月白汗津津的手向身下探去,楼玉珩赶忙伸手握住,眼中泪水盈盈,“阿月,再用一次力就好了,我看到它了。”
傅月白目光落在自己腹上,又一次折起身体死命推挤,最后重重的砸进楼玉珩怀里,闭眼大口喘着粗气,孩子滑出体外的那一刻他只觉全身一松。
“是个女孩!”叶希则接住孩子道。
楼玉珩双手护住傅月白,眼睛却是盯着叶希则手中的孩子,等了半晌孩子没哭。
叶希则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把孩子放到床上给她清理口鼻里的羊水,手在孩子背上来回搓揉拍打,如此一番下来,小东西依旧闭眼没有任何反应。
傅月白力竭的靠在楼玉珩身上,殿里异常安静没听见哭声,他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望着孩子的方向,见叶希则正在极力抢救,他脸色惨白,湿发贴在汗湿的脖颈里狼狈不堪,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