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阿咸咸咸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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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王奇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变成了残废。

　　被扔在了他位于基地内部的垃圾区的住所。

　　说是住所，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破棚子，棚子外勉强用破布围住了，但是光线和声音依旧能透过破布穿透而入。

　　他的伤势已经被粗糙地处理过，失去左臂的肩膀不再流血，但是因为处理不当，肩膀边上的血肉有一部分已经腐烂流脓了，肉块微微蠕动着，仔细看居然是已经长出了灰褐色的蛆虫，在里边啃噬着腐肉。

　　整个伤口看上去却无比畸形和丑陋，甚至有黑色的飞蝇缠在上边产卵。

　　王奇躺在一个简陋的床上，四周是破败不堪的布条，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王奇的意识渐渐清晰，他感到一阵恶心和疼痛交织的冲击，他能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和瘙痒。

　　他想要伸手去抓，但发现自己的右手也被胡乱地包住了，连抬都不好抬起来。

　　“我还活着吗？”王奇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没有人回答他，狭小而黑暗的破棚子里似乎只有他一个活物。

　　曾经会亲昵唤他papa的那个孩子，好似只是他的幻觉。

　　“宝宝”

　　他瞪大眼睛，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肩膀上的剧痛。

　　他努力回想那个孩子，那个像树袋熊一样喜欢撒娇挂在他肩膀上的孩子。

　　他努力回想小孩子的脸，但记忆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一只黑色的飞蝇落在了他的脸颊上。王奇下意识地想要挥赶，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力不从心。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飞蝇在他的脸上爬动。

　　很痒

　　伤口很痛也很痒

　　心也很酸涩

　　“宝宝”

　　他又低低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王奇努力聚焦视线，却发现眼睛已经被不断渗出的泪水浸湿。

　　他身子发起抖来，忍不住颤栗，那个孩子，那个叫他papa的孩子，那个被迫和他分食一瓶营养剂的孩子，那个喜欢挂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耳朵说悄悄话的孩子……

　　其实只是他的幻想吗？

　　“宝宝”

　　王奇的声音微弱而绝望，回荡在这个黑暗腐烂的空间里，却仿佛被无形的墙壁吸收，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滴声和偶尔的风声，提醒着他并非处于一片死寂之中。

　　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但这份孤独与无助，却比任何声响都更加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正如身上恶心的伤口提醒着他，他成了个残废。

　　王奇的意识在模糊与清晰间徘徊，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正逐渐侵蚀着他的意志。

　　伤口的痛楚、身体的虚弱、环境的恶劣，以及幻想里的孩子，这一切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宝宝”

　　王奇开始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越念越快，他喘息着，却活似快窒息了一样，语速快到最后已然听不清他在呢喃着什么了。

　　突然间有风吹开了他棚子上耷拉着的破布，王奇看见了棚子外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

　　那堆积如山的废弃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合着腐烂的食物、废弃的衣物和不明液体的痕迹，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忍受的腐臭味。

　　这个简陋的棚子是他的栖身之所，而外面的垃圾堆则是这个地区不堪入目的真实写照。

　　视线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垃圾堆旁，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孩子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沾满了污垢，手中拿着一根棍子在垃圾堆中翻找着什么。

　　然而等王奇眨了一下眼睛，那个孩子已然不见，只余下晦败的垃圾墓场。

　　王奇闭上了眼睛，下睫毛糊在他的眼缝里，黏黏哒哒的，很难受。

　　王奇心里也很难受。

　　难受到他咧开了一个苦涩无比的笑容。

　　原来并没有什么孩子。

　　原来只是他不想就那样死去而已。

　　也挺好的

　　没有孩子真的在他这里受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