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随雪逝》雪逝流云

12、你去了哪里

　　今年的雪来的特别早，才十一月的天气，满城飘雪。暮雪下班以后一如既往地去老地方等待陆逝，并且买了陆逝喜欢的烤地瓜，藏在怀内，怕冷了。
　　不知不觉已经跟这个人在一起半年多了，原本想着这一生也就一个人度过漫漫余生，没想到突然遇到这样一个大魔王，这就是常说的不曾拥有的时候也不觉得多难过，但是一旦拥有了再就回不到原来没有的时候了。虽然这个人行为荒唐，整天死皮赖脸，有时候还故意气暮雪，但是就是这样的陪伴陪着暮雪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无聊人生，让暮雪的素描生活慢慢的加入了各种色彩，但是只要制造了牵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习惯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那种见到对方才有满眼微笑的样子，暮雪也拥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过了陆逝的下班时间，为何还不见人出来。暮雪想的是应该加班了吧！再等一会。
　　雪越下越大，暮雪抬头看看，漫天鹅毛大雪，盘旋而下。暮雪真想拥抱这些洁白无瑕的雪花，可是它们永远不会属于人类，因为人类世界太肮脏，它们只属于天堂，只是想来人间看看，最后还是会消失不见。暮雪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晶莹剔透的花瓣，就化作一滴水珠，犹如一滴眼泪。
　　暮雪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怀里的烤地瓜已经开始慢慢散去温度。暮雪越等越觉得不对劲，一股不安的预感慢慢从暮雪心里升起。
　　暮雪瞬间回头，三步两步跑上咖啡厅，绕着咖啡厅的玻璃窗看了一圈都没见陆逝的身影。突然想起陆逝好像在厨房，暮雪只能进去问，但是结果却是陆逝早就下班走了。暮雪沉静了几秒，眉头锁了起来，心里的不安已经转化为恐惧，但是暮雪还是镇定了一下，又问店员木溪今天上班么？店员的回答却是今天木溪有事出去了。
　　“你就是木溪常说的那个男孩吧？你找木溪干嘛？她这会不在，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要不你坐下等一会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很温柔的给暮雪说。
　　只是暮雪这个时候心思却不在这里，“谢谢你，不用了……”暮雪心里一团乱，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转身跑出去了。
　　漫天的大雪，偌大的广场上，暮雪不知道朝着哪里走，眼泪已经透出了眼睛，每天他都会在这里出现，和我一起回家，但是今天去了哪里？
　　“车折……车折……”暮雪在咖啡厅楼下的九号广场大声的喊叫，但是久久的没有人回应。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你去了哪里？不要吓我。突然想起车折带了手机，暮雪拿出陆逝给自己买的手机，拨通陆逝的电话，是通的。暮雪终于笑了一下，但是随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暮雪的心又冷了，没人接。暮雪打了三次，依然没人接，怎么办？会不会是陆逝已经回家去了，这么大雪他以为自己不会来接他了，暮雪冲到马路边，打了一辆车直奔家去，抱着那最后一丝希望。
　　一路上心里就像焚烧一般，他祈祷上苍不要捉弄自己，这绝对不能是个梦，这么真实，他怕承受不了，因为假如陆逝不见了，他完全没有办法去寻找他，因为想想，他似乎对陆逝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他是谁，他住哪里，他又去了哪里？暮雪越想越绝望，但是他不放弃最后那一点希望。
　　把钱给了司机以后，暮雪关上车门转身就往家里跑，但是跑到门口时，暮雪喘着气却停了下来。暮雪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希望他打开门那一瞬间就能看到陆逝，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暮雪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
　　“阿折……”暮雪摒着呼吸呼唤了一声，但是静静地好久没有回音。
　　“阿折，在家吗？”一片黑暗，如此残忍，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暮雪不知所措，眨着眼睛，眼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嘴唇也开始颤抖了。
　　暮雪真的害怕，他疯狂的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但是最后没有一个角落有陆逝的身影。暮雪木讷得走进卧室，多么熟悉的味道，昨天还两人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同呼吸共感觉，但是现在却只留下熟悉的空气。
　　暮雪呆呆的坐在床沿上，面无表情，脑海里全是第一天碰到的那个场景，有人在追杀他。暮雪越想越难过，他又拿起手机，这次更让人绝望，关机了。
　　“呜呜呜……”暮雪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开始泛滥。
　　“你去了哪里？哇……”暮雪的心像是被摘去了一般，无法呼吸。
　　“呜呜呜……我找不到你怎么办？”暮雪闭上眼睛，整个人终于还是崩溃了，开始歇斯底里的哭，漆黑的夜，万籁俱寂，只有暮雪痛苦的声音，他为什么认识陆逝这么久了，可是对他一无所知。
　　虽然陆逝是个男的，但是不论是他对暮雪的强制还是对暮雪的关心，这些点点滴滴早就深深地刻在暮雪的心里，已经大半年了，两百多个日日夜夜，天天在一起的陪伴，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守护。暮雪心里陆逝的存在，早就成为一种习惯，虽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陆逝的出现就像温暖的怀抱，让暮雪冰冻的人生释然，开始像水一样生活。但是上帝却是开玩笑的高手，那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让暮雪几近窒息，主要是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哭泣只能浪费时间，眼泪只是思念的代表，暮雪擦掉眼泪，站起来开了门出去了。
　　原来陆逝不是失踪了，而是被陆振东派人来强行带回家去了。那个家就是曾经他一心想逃离得家，但是躲开了那么久还是逃不开，有时候真的会相信，每个人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背负了一些无法改变的命运，不论你怎么挣扎，都会无济于事。
　　陆逝被强行带回来，可以说是被囚禁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疯狂的砸东西，歇斯底里的吼叫，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条活路，为什么总要强行安排他的命运，为什么连逃都逃不了，他这大半年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强行改变自己的命运，难道不是我命由我吗？但是这些都是其次，最让陆逝揪心的是暮雪，他每天都会去等自己回家，今天也不会例外，但是冰天雪地，鹅毛大雪，暮雪等不到自己会冻死在那里，最可悲的是他不会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因为唯一的联系纽带手机都被没收了。陆逝从来没有这样难过到窒息，他竟然真的爱上那个人了，日日夜夜的陪伴，暮雪早就已经是他生命里不了缺失的一部分了，他的关心、他的呆蠢、他的努力，他的一切都已经跟自己的一切交织在一起了。
　　因为他会担心暮雪，自己这样突然消失，无疑对暮雪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因为他知道暮雪也早就习惯了自己，脑海里还清楚的留着昨天暮雪在自己怀里说的话，害怕自己会消失，自己还承诺他不会的会一辈子陪着他，但是今天就发生了，而且是猝不及防。然而陆逝无能为力，他终于知道这种无力的感觉是多么的让人绝望，他好恨，因为他连逃避都不能选择。
　　陆振东从外面回来以后，下面的人告诉陆逝已经被带回来了，只是他被关在房间里，疯狂的砸东西要出去，陆振东却很平静的回答知道了。
　　陆振东回到客厅，看到夫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
　　“夫人这是怎么了？”陆振东只是想缓和一下这样冰冷的氛围。
　　“逝儿他……”说着，陆夫人更加难过。
　　“去把逝儿给我叫下来。”陆振东坐到沙发上，吩咐下人。
　　陆逝愤怒的坐在床边，突然看到开门，一个箭步冲出去，冲下楼梯，但是看到客厅坐着得人，顿了一下，但是仍然往外走。
　　“逝儿……”夫人先叫了一声。
　　“如果还想见到那个人，你就坐下听我说……”陆振东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也只是试试，没想到陆逝竟然停下了脚步。
　　“你……你要说什么？”陆逝转身看了一眼陆振东，却没有问出其他的，因为那里还坐着妈妈，只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陆振东也知道陆逝的话，他没有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让陆逝过来坐下。
　　陆逝并没有缓解心中的怒气，眼睛深深地望着陆振东，并没有过去坐下。
　　“现在家里这个状况，想必你也知道，所以不允许你再胡闹。”陆振东先严厉的说着。
　　“你作为陆家唯一的儿子，而且是个男人，你应该负责人。”陆振东看陆逝没有任何回答，又转为缓和的语气。
　　“你想要我做什么？”陆逝直截了当，因为他担心陆振东口中的那个人。
　　“结婚”，陆振东也义正言辞。
　　“不可能……”陆逝突然怒瞠着眼睛，皱着眉头说。
　　“只有这样才能拯救陆家……”陆振东不知道什么心理，只是这样说出来似乎很伤害陆逝的妈妈。
　　“我不是工具……”陆逝转身准备走。
　　“你最好听我的，不然……”陆振东没有说完。
　　“不然怎样？”陆逝瞬间转身两步走到陆振东旁边，气势汹涌。
　　“你应该知道……”陆振东也没有十足把握，只是他偶然听起手下人说起陆逝这段时间和一个人走的很近，他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陆逝从小就只有楚湘一个挚友，其他人都不入他眼。既然现在有人说他和一个人走的很近，那应该至少不排斥那个人，而且离开家的这大半年应该也跟那个人在一起，所以预判那个人对陆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陆振东和自己堵了一把，其实他并不想怎样这些小孩的事，只是为了渡过难关，也迫不得已。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看陆逝的反应，这个人应该对他意义不一般。
　　“你……”陆逝眼睛快要冒火。
　　陆夫人看见陆逝脸色不对，站起来，拉了陆逝:“逝儿，听话，你爸爸也是没办法了，你向来懂事，你应该理解你爸爸……”陆逝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你也不要妈妈了……”陆夫人眼睛又湿润了。
　　“也不急在今天，他还小，让他慢慢接受……”陆夫人转身对陆振东说。
　　陆振东却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出去了。
　　“听话，上楼去，好好想想，我们的一切都是来自哪里……”陆逝妈妈对陆逝慢慢的说着，不禁落下了眼泪。
　　陆逝无奈，但是看着妈妈的眼泪，陆逝一颗心被揉碎了，原来牵绊是这种感觉，放不下妈妈，可是暮雪怎么办，陆逝只能点点头上楼去了。
　　暮雪跑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但是最终都没有发现陆逝的身影。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多了，风雪席卷了他的身体，但是他感觉不到冷，因为心脏都麻痹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个梦？暮雪无从释怀，因为他不相信这么熟悉的气息，竟然会是一个梦，昨天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今天却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样的刺激暮雪受不了。眼泪也没有了，暮雪木讷的坐在床上，然后慢慢的躺在床上，用被子闷了头，让黑夜吞噬了自己，突然回归到一个人的孤寂，让暮雪深深的陷入恐惧，但是又别无他法，只能睡觉，也许睡醒了陆逝就会回来了。
　　你的出现就像一个玩笑，而你的离开又像另一个玩笑，那样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这样的离开让我手足无措，整个过程就像做了一个梦，关于你的一切我一无所知，你的出现不由我，你的消失也更不由我。你突然的离开，突然在我的世界消失的一干二净，留给我无数个不眠的黑夜，留给我的只有思念，因为我连去哪里找你我都不知道。
　　曾经你就那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是上帝把你赐给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但是你为什么就这样突然消失了，让我陷入深深的思念里，我无法排解。思念就像狂风暴雨，时时刻刻吹打着我，肆虐全身。到处都充满你的气息，到处都是你的痕迹，因为在我的心里，你已经烙下深深地印记，你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