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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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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也来了?”楚凌看向随沫勋一同进来的沈慰,走了两步开口道。
沈慰同他鞠礼,“陛下。”
楚凌摆摆手示意平礼,“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沈慰道:“是魏国之事。”
楚凌脸色变了变,招呼沫勋与沈慰坐下。
刘公公见短时间内无法解决,便拉许文锦去亭子处。
许将军有意将步子走慢,在刘公公走出三步时,才勉强挪了一步。
因怕屋中人听见声响,刘公公催他不得。满是无奈的将手向前指指。许文锦佯装看不见,一步三回头的走着。
依沫相与沈慰所告知于陛下的,许文锦脑补了一场大戏。
魏国国君已无子冀,又不肯就此认输,因令堂阳公主领一万多兵苦守城墙。
然而堂阳公主领一众兵刚到战场就投于楚国,朱参将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杨城收于囊中。而当公主谈起为何投降时,所言经历听得人人涕泪。
朱参将有意收留,可又疑为苦肉计,为诈降,因而进谏以示陛下。可信件不知为何几经波折到了沫勋手中,沫勋这才特来求见。
许文锦听着便觉可笑。午时刚听晁常说参将原与丞相对接,近二年权才重新回到陛下手中。想来丞相肯定不愿轻意放权。
这——“不经意”到了丞相手中,让人徒生疑虑、暗自发笑。
楚凌看破不戳破,只单单接过信件,在那奏信的最后一页,持笔写了不允。
许将军还在诧异屋中为何突然变得安静,便听楚凌带着怒意喊了一声“老师”。
“老师尚陪朕多年,连一点儿旧情都不肯念。”
话毕说出这话的帝王似望见了什么,在瓶器破碎的声音中自嘲的笑了声,“也罢,心不至此,故不可求。”
后续话语许文锦已经听不清,偶有一些细微的声响,又难以在脑中拟成词句。他便提了脚步,跟上一直望着他的公公。
直到快到亭前,刘公公才开口道:“将军…”
“公公待我多年,不会如沈先生那般吧?”许文锦淡淡开口。
刘公公清叹了声,“陛下若是知了,也不舍将将军如何的。”
许文锦只当他在说笑,含糊的应了两声。
“宫中比往日空荡。”许文锦一路并未见人,所以开口道。
“陛下即位时,大赦天下,一部分人被遣返回乡,一部分被遣到了郑王府,宫中只象征性的留了些。前几日庆功宴后,许了些人回乡探亲五日,因而此处人少。”
“郑王爷腿疾仍未好吗?”郑王爷是楚凌的兄长,因腿部有疾,众皇子争位那几日又回了母亲一族那里,因而逃过一节。
“多年了,只求未来能多些机缘。”
亭处已到,刘公公示意许文锦坐下。
“将军请坐,臣去告知陛下。”
许文锦知道他是怕自己再重复刚刚一步三回头的操作,因而点点头,“那便拜托了。”
许文锦不知在亭处等了多久,陛下仍未来到。闲来无事他将亭旁草叶摘了几片,放在手中折折叠叠。
绿意已染上指尖,斜阳也只照了亭子的半边,许文锦靠在阴凉处,缕缕春风从他身旁略过。
不知是公公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陛下叫谁绊住了脚,叶子已然布满折痕,就此断于他手中。
再次抬眼望去,一袭黄袍从丛后撞入他眼中,来人步履匆匆,却又在看见许文锦的那刻碍于身份,放慢了脚步。
楚凌的身影在许文锦眼中缓缓放大。
“陛下。”许文锦起身行礼。帝王脚步一顿,长呼了口气坐到许文锦对面,微微点头示意他也坐下。
风吹叶动,发出声响,许文锦后知后觉的将桌上所摘的叶盖到衣袖下。
楚凌抿了抿嘴,终是一笑。
可苦意紧接着爬上他眉间,眉头被拧成了八字,唇瓣紧抿,丝毫没有宴时不动山水模样。
“将军来见朕无用,众兵非朕所留。”楚凌知他来是何意,未等许文锦开口便说道。
令牌在手,为何无用?许文锦没问,只当他自有苦衷。
“那该如何?”
楚凌未答,将许文锦盖住叶子的衣袖轻轻伏开,一片完整的叶被他握在手中,如许文锦当时的操作,折折叠叠,紧接着断于手中。
“守着众兵的赵官员肺部有疾,朕本意叫他归乡,可赵官员是个闲不下来的,在城南阳馆中居住。他苦心操劳,对主子忠心耿耿,并随父皇多年,就此返乡太过残忍,可又怕他身体抱恙。”
楚凌眉仍拧着,仿佛确实在为此事担心,“文锦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赵官员歇歇?”
许文锦想起晁常塞给自己的装着毒药的玉瓶,他愿相信这只是巧合,可又难勉生疑。
“将军担心思念昔时战友,前去探望很正常。”许文锦道,“可陛下…”
许文锦本想说些重话,却在对上楚凌充斥着担忧与悲伤的眼睛时,没将话说出口。
他对楚凌的滤镜一直存在,即使他以为淡了、消了,可只要一个节点,便会下意识的偏袒。
“文锦,要说些什么?”楚凌声音温和还不忘带些担忧之意。
“无事。”许文锦内心已然溃不成军,只垂眉开口道。
楚凌温言温语,着实不显锋痕。绿叶在他指尖翻动,一成不变的表情只在许文锦伸手替他将发丝扶到耳后时才有轻微的变化。
楚凌另一只手托着脸,眉眼都往上挑,是笑。是发自内心,纯粹的笑。
许文锦想起幼年见先皇时,先皇似也像如今陛下这般不怒自威,不涕自悲。
眼中好似永远含着泪光,以至于从那双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楚凌弯弯头,“文锦,是发呆了?”
许文锦知自己再待下去,肯定会将心神扰得更乱,便起身行礼。
楚凌摆摆手,直至望不见许文锦的身影,皱着的眉头才缓缓展开,向下拉去。淡然与伤神占据了双眼,他掩不住疲惫,索性闭了眼,只在阳下感知暖意。
许文锦步伐匆乱,带动了些尘土。以往这般,定会被教礼教的先生拉住,顶着太阳连续走一个时辰,真到他步子重新回归平稳。
可如今他已大了,无人管他匆匆步履,也无人管他匆匆步履是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