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鸽补习学院-2 ...
-
“我认为NO.46666没有遵守校规。”同学斩钉截铁，声音在不大不小的教室响起。
秦老师两眼放光，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现象：“你说说看。”
“根据校规，作为学生禁止染发，违反的人必须进入反思室。”
安景瞥一眼自己的衣服，一套蓝白色校服，由于和管控局制服类似，他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所以他头上的鸭舌帽应该也不见了，白发赤裸裸地展现在大众视野。
“同学，我的头发是天生的。”安景试图消解无妄之灾。
秦老师故作为难，教棍敲着黑板，“咚咚咚”地落在空气里。
“我也忘记NO.46666是不是天生的，所以一直没说。但既然有同学提出问题，为公平起见，我们来进行公投。”
“认为NO.46666染发的举手。”
领头的是站起来的同学。
一只、两只、三只……
不到五秒钟，安景已经被一只只手紧紧地包围在教室中央，无处可逃，仿若来自地狱的双手，将他的脚定在原处。
“秦老师其实很想帮帮你，但结果如此。你凌晨六点下课，去反思室待一白天吧。”
这里的时间体系与外界相反，按照钟显示，现在是五点半，白鸽补习学院是晚上学生上课，白天睡觉休息。
秦老师说话细节满满，又帮他拉满一波仇恨。
“秦老师要袒护他？”
“但是没事，他很快就和我们一样了嘻嘻嘻。”
安景得体一笑：“我会记得的。”
坐下时，刘海挡住安景的脸，笑容霎时收敛，他转着笔，瞧一眼说他染发的同学。
说不上赢；也说不上输。
但心情不太舒畅。畸形的老师，畸形的学生，没有一样是值得留下的。
“叮铃铃”下课后，走廊没有任何喧闹声、交流声，也没有青春应有的生机与活力。
秦老师一走出教室，同学们就再次盯向安景，神色统一，整整齐齐地启唇，难以掩藏喜悦：“你死定了，反思室里是它们。”
“你死定了，它们会帮我们的。”
“你死定了，马上你就会成为我们。”
他们不见天日，所以他们也要将岸上的人拉入深渊！
—
沉重的喘息声在某条无光的楼道里响起，两行血迹在地上留下尾巴。
一人倚靠在墙边，另一人瘫软在地上，暂作休整。
“这个异变区根本不是一星的难度，管控局是怎么评估的，一群废物，”倒在地上的人情绪激动扯到伤口，双手捂住腹部，“嘶——”
“林队，怎么办？才从反思室逃出来，能力还在冷却中，其他人又都死了。”想到刚刚在反思室经历的一切，他嗓音不自觉发抖，整个人陷入梦魇一般。
“你也看到了隔壁五组的下场，那里全是他们的尸体，”刀疤脸打起了退堂鼓，生吞下一口口水，“五天的任务，我们才待了两天，还有三天才能结束，要不我们别查了吧？”
林队给手上伤口绕上绷带，捏捏鼻梁，吐出一口浊气，头脑还算清晰：“你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任务，除非查清异变核心，并进行销毁，否则谁也不能出去。”
“我们的身份不占优势，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对我们很警惕，根本就挖不出来这所补习学院的真相，到现在连个门都没摸着。我们又不能去抢原住民的身份，会被它发现的。”刀疤脸他们进入异变区都会拥有一个合理身份，避免引起内部法则混乱。
“走一步看一步，讯息已经单向传达给管控局和安景，希望能有后援。”林队半靠在墙上，饶是平时沉着的他，此时竟也心乱如麻。
他调出消息界面，一条显示已读，而另外一条——
林队面色一白。
刀疤脸察觉到林队表情不对，急忙问道：“有消息了？”
“不，发给管控局消息没传出去。”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和隔壁五组一样陷入了断联的境地，孤立无援，极有可能和五组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林队打起精神，像是在安慰自己：“还有安景，他会出去报信的。”
“咯咯咯”。
一大群东西在地面跳动，循着血迹朝他们蹦过来。
“它们跟上来了，我们走。”林队一把捞起瘫在地上的刀疤脸，搀扶着进入黑暗深处，背后走廊上方的监控断断续续地闪着红点。
四楼大办公室里，安景顺着秦老师的目光望向外面，那是隔着一片操场的另外一栋教学楼。
距离太远，任安景怎么仔细观察，也没看清秦老师在关注什么。
秦老师回神：“你说什么？”
安景语气诚恳，低下头：“我说，您对‘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的观点怎么看？我们才刚刚开始交流。”
秦老师用教棍支撑着头，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啊？这个观点我认为很好，没什么问题。”
废话连篇，眼神根本没放在他身上，反正安景目的不在于真正地跟他交流。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约莫有五六十位老师办公。
他们都与秦老师打扮一致，只不过外貌有些是书替代了头，还有些是躯干变成直尺，更有一些是行走的教案。相比下来他老师外表的异变程度不算高。
安景边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边跟老师输出更易获得赞同的观点。
两个人聊得心思各异。安景的关注点在身后，老师的关注点在窗外。
“最近上面快要派人了，你这个证不行。”
“都跟你多少次了，暂时不要打人，他们查到学生身上有大量伤痕，你我都得完。”
“教案，教案不会写，滚开，自己去想。”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安景五感比常人好上许多，所以连蒙带猜地听出一些信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年级主任夺门而入。
比起说来者是个人，不如说他是一张铭牌架，皮肤上串着大大小小、形状多样的名牌，处处炫耀他的升职经历，最大的一个直接就印着“年级主任”几个大字。
他大嗓门吼道：“有情况，临时会议，301，集合。”
宛如一声惊雷炸在人群里，所有老师即刻从座位上弹起来，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撞得桌椅左倒右歪，文具洒得遍地都是。
秦老师神情一凝，对他说道：“你先回去，十五分钟后记得去反思室。”
安景应下，移步至个两张办公桌的夹角，形成三角形，正正好好能让他站进去，才没有被人流挤倒。
大办公室里，环境由吵闹转为安静，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年级主任意欲转身离开，余光扫到他，在原地恍了一下神，而后睁大眼睛，带着一步一响的名牌走近，质问：“你叫什么？”
安景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是NO.46666。”安景隐藏起疑惑，镇定回答。
“多少？”年级主任差点跳起来，铭牌一抖一抖的，反复摆手，“不可能不可能，那小祖宗已经逃走了。”
“好像，除了发色，哪都像，”年级主任反复端详他的容貌，魔怔似的来来回回绕着圈，嘴里不停地说着，“他不能回来，他不能活着，你和他长得像，所以——”
他身形顿住，推出答案。
刹那间，只见他以雷霆之速向安景扑来。安景躲避不及，两人齐齐栽倒在地。
年级主任压在他身上，双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表情一瞬间由恐慌变为狠毒：“虽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你不能活着。”
安景仰着头，腿不断踢在他身上，尝试把他踹开。
但年级主任仿若没有痛觉，眼底杀他的欲望占了上风，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安景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瞟到旁边有一把剪刀，努力伸出右手指尖，正当要勾到时，却被年级主任发现一手扔远。
“不要反抗，你不该回来的，逃走了就不该回来！”
他脸涨得通红，每尝试呼吸一次，胸口像是被压上了千斤之石，呼吸被剥夺，肺在燃烧，变得灼热。
年级主任不断嘀咕：“去死，去死……”
诅咒像魔音灌入安景的脑子里，一些碎片化的记忆闪过，他没能抓住，只感觉头脑发昏。
他翻着白眼，眼皮渐渐合拢，手脚失力，不动了。
见状，年级主任疯狂大笑，陷入癫狂的状态：“哈哈哈，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你当年差点就知道真相，一锅端掉我们学校，我不会让你摧毁这一切的。”他在安景耳边恶狠狠地说道。
黑棕色眸子突然出现，瞟了眼倒在他身上大笑的年级主任，而后按住他的身体，左手往他颈部一刺。
安景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什么真相，能跟我讲讲吗？”
“你……呃。”年级主任一愣，向后倒去，嘴唇做出口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摸上脖间的利器与温热的血，震惊得张圆嘴巴。
“装的……”他此时终于明白，局势反转。
安景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踩着插在他脖颈处的剪刀，一点一点地深入，声音泛哑：“这里的剪刀很多，不是只有右边那一把。”
“窒息的感觉怎么样，我怕技术不好，专门分开刺的，总有一根能怼上气管，刚刚您掐我的时候我可难受了。”
安景摸了摸脖子，白皙的皮肤上是被掐紫的印子，随后理理刘海，字字珠玑：“以后想杀一个人的时候，记得要等到他死了再庆祝，而不是半路开香槟。”
他笑得烂漫，欣赏眼前人的挣扎。他喜欢绝地反杀与猎物的难以置信，他们的情绪都是他下一次行动的养料。
“你……和他一样……都是，”年级主任上气不接下气，愤恨地呸一声，“疯子。”
安景扯出一丝笑容，无所谓地说：“谢谢，我一直都是。”
他一脚跺到剪刀把手处，使尖锐的头子没入年级主任皮肉里。
血染红一片地，脚下的人急促呼吸，像是下一秒便无法获得空气，晕厥过去。
安景探了探鼻息，还没死。
旋即他拔出剪刀，随意扔到一边，搬起年级主任。
年级主任重得让他身子一坠，安景把人塞入大办公室的空白储物柜，用透明胶缠住他的手脚、嘴巴和脖子处的伤口。
思忖片刻，他取下有“年级主任”的大铭牌，放入校服口袋。
“砰”。他关上柜门，上锁，取下钥匙。
安景轻声说着：“你该庆幸，你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川下的寒潭，扮演乖学生真是在压制本性。年级主任很弱，还没有污染者元乐乐强。
安景还有事情要去调查，只能等晚点再来处理他的过去。
他想听听他们紧急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也还没去过反思室弄清它们是谁，更没有找到林队汇合。
交流手环他试过了，现在就是个装饰品，既无法联系外界，也不能联系内部成员，中看不中用。
安景正打算离开，却发现脚下一张印着金色树枝的黑色卡纸赫然出现。
他俯身拾起。
“编号NO.46666触发主线事件，请完成以下任务：1.查明白鸽学院隐藏的真相；2.完成结业考试成功毕业。”
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在锚点空间接到的卡纸，果然先前的黑色卡纸不见了，而属于管控局的金色卡纸上依然是：破解异变区。
安景转着手里的两张卡片，目光流转到窗外。
明明应是晨光熹微的天空，却依然夜色暗涌，沉得像是要坍塌一般。
“你在柜子那干什么？”
背后，声音响起，安景手上一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白鸽补习学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