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管控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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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任务：处理垃圾。”
明确的指向性。
安景接触到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管控局让他处理的人只会是——女主持人元乐乐，总不能真让他去做扫垃圾这种无厘头的行为，但也说明他们知道元乐乐有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实习生，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一个——
毫无价值的废品。
因为体检报告写的不是什么常规内容，而是一张不那么友好的通知单。
他的死亡通知单。
哪怕他做体检的流程很正常，这个结果也不是一般人能总结出来的。
“实习生安景（初醒者），经检测，判定为废品，即无能力者。”
“据推演，进入异变区后存活率小于10%，建议进行区域封锁，局内就地销毁。”
明目张胆而又猖狂的作风，管控局并不担心他逃跑，毕竟这就像水桶里捞螃蟹，轻而易举。
或许在安景看不见的角落，有一把狙击枪正瞄准自己的太阳穴。
又或许，根本不需要物质武器，能力者用一根手指就能将如蝼蚁一般的他碾死。
所以，“处理垃圾”还不一定是杀掉元乐乐，也有可能是销毁他。
任务是残酷的选择——他和元乐乐只能活一个。
安景想起叶面试官带他去办事大厅时曾说：“管控局的综合评价是由体检报告和第一个任务完成情况组成，四六分，要求不高，及格就行，一般都没什么问题，放轻松。”
他随口一问：“没及格呢？”
“没及格……”
叶面试官回想起什么，表情有点不自然，又怕安景察觉，借手撩起耳发挡住一瞬，笑了笑：“那就再见，有缘再做同事。”
那时安景还当是离开管控局，谁能想到是送他离开人世。至于再做同事，这种事得等到下辈子吧？
对他来说，这不是选择题，而是问答题。
他要完成一份满分的答卷，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要找回失去记忆，要弄清这该死一切，要活下去。因此，元乐乐必须死。
哪怕他作为无能力者，对上那个人形怪物只有1%的存活概率，他也要去。
他没有选择。
什么初醒者也好，什么能力者也罢，统统都滚远点，他要把收到的所有杀意尽数奉还。
安景猛然抬起头，眼神锁定大厅中央冒着红点的360°圆形摄像头，连带着红光也倒映在他黑棕色的眼睛里，分不清是不是它本就存在。
与此同时，红色数字倒计时在金色纸片上跳出，也是安景与死神的距离。
【00:14:59】
首先是美术刀，安景把它藏在白色衬衫袖子里，方便取用。
接着他又选了十几根尖头钢笔，在深蓝色牛仔裤兜里插成一排，整整齐齐。
他环视一圈，还有什么能利用的，空调、背椅、花盆……这些东西太大，安景没指望自己能搬动。
最后安景走到办事大厅备用雨伞架处，拿起一把伞掂量两下，砸烂伞柄，一把扯破伞面，抓起前台皮筋，捆住伞骨，这样就剩下坚硬的中干。
虽然有些钝，不过没事，一次捅不死，那就多捅几次好了。
【00:13:45】
安景没有时间一个个搜索房间，也没有耐心等饿狼找到他这只待捕的兔子，现在——
他才是拿着狼牌的人。
随后他再次回到前台，打开其中一台电脑，调出监控，准备找出元乐乐的位置，却被一道程序权限阻拦。
上面显示“请输入姓名与判定密码”，下方就是等待他填入的两行空白。
安景毫不犹豫地输入自己的名字，与“feipin”。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此起彼伏的提示音从前台一排的电脑里响起，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而那些安景没有启动的电脑竟然也自动开机了。
一行字连通所有电脑，出现在屏幕上：
“密码正确，权限开启，欢迎回来，安景。”
他没做细想，上下转动眼睛，寻找元乐乐的身影，有好几个窗口是黑掉的，所以不在他被封锁的范围内。
监控大大小小，数量太多。画面挤在几台电脑上，密密麻麻得令人不适。
安景瞧了眼金色纸片上的时间。
【00:11:55】
只剩将近十分钟。
倒计时占据在纸片上的面积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要摆脱物质的框架。
安景快速浏览画面，最后他停了下来，凝视着在一个角落里的窗口，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找到了！
元乐乐在内部走廊里，正在去演播室的路上。
此时她的身体变化明显，根本看不出是个人。
个头与门框齐高，身体上鼓起一个个大肿囊，板正的女式西装深深地勒在肉里，头还是掉在后面，随着她的步子，摇摇晃晃。
明明离安景上次见她才不到二十分钟。
行动比脑子还快，安景撒开腿奔跑，拐过转角就是元乐乐所在的位置。
为了确保可以干掉她，他从走廊的另一方向包抄，计划偷袭元乐乐，把伞骨插入她的心脏。
也有B计划，但他私心希望不会用上。
他缓缓压低步子，双手正握伞骨，伞柄尖锐处朝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冷静地在心中默数。
3——
2——
1!
他迅速转过拐角，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出现在元乐乐正面偷袭，这样她的视线会被身体挡住，不容易注意到安景。
但没想到——安景与元乐乐的头迎面对上。
她笑得僵硬，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直怼安景面门。
他在猎杀她，她也在追捕他。安景暗骂一声自己这破运气。
没办法了。他松开几根手指，作势调转为反握伞骨，降低重心，向元乐乐眼球扎去。先废她视觉。
一切的变化都在几秒之间。安景动作很快，但元乐乐作为怪物更快。
一阵风从安景左边袭来，他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地挨一下，像是一块硬铁板砸过来，出于惯性，头撞到墙上。
钝痛，视线变黑，耳鸣声，乏力。
身体滑倒在地，伞骨脱手。
这是元乐乐转身，正面一巴掌拍的。
安景睁眼，目光所及之处，天旋地转。
他晃晃头，努力保持清醒。湿热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流下，腥味流到他的嘴角处，他舔了舔，是血。
第一局，他输了。
没关系，他还没死，胜负未定。
【00:07:42】
元乐乐调转了身体方向，一时间控制不好四肢与视觉的信息差，让安景有了喘息的机会。
从刚才那一击来看，两人力量悬殊。
安景夹带着血吐出一口唾沫，头钝痛扩散，左脸火辣辣疼，耳鸣声久久未去，但元乐乐的心脏就在眼前，只要刺穿那，他就活下来了。
他提起一口气，蜷缩起颤抖的手指，准备拿出美术刀，却发现袖口里没有东西。
刚刚的受力撞击，导致东西掉在地上，滑落到元乐乐身后远处。
他两眼一黑。该死。
安景摸索着拿出钢笔，调动全身力气，一个滑铲从旁突袭到头的那面，半起身用尖锐的笔头猛地戳进元乐乐无神的眼睛里。
拔出的一瞬间，血飞溅出来，落到安景脸上。他眼睛没眨一下，任由血滴没入他的眼角。
“啊！”
她发出痛苦的吼叫，想用手捂住眼睛，却因协调性，只能前后乱动。
没过几秒，元乐乐又抬起手，想重复一次刚刚的转身攻击。
但安景不会在同一个坑上栽到两次。
他闪电般弓下，卧倒。
冰冷的风只抓住了他白色头发的影子。
安景冷声道：“愿你拥有幸福而又安宁的一天。”
元乐乐顿在原地：“愿市民朋——”
安景猜对了。机会来了。
他乘胜追击，立马对另一只眼睛开展进攻，同样地戳进，拔出。
红色的血从元乐乐眼眶里流出，尖叫声斩断她后面的话。
伴随着嘶吼，元乐乐身体肌肉壮大，彻底撑破女式西装，偶尔有浑浊的喉音冒出：“幸福……安宁。”
单独的词语，连不成语句。
她说不了人话，也无法沟通，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
元乐乐看不见安景，不断挥舞双手，形成一阵阵凛冽的风，刮动他的白发。
混乱中，她踩到伞骨，伞骨折了。
可惜。安景轻叹，又摸出七八支尖头钢笔，左右手两拨齐下，使劲扎到元乐乐臃肿的脚趾上。
笔尖接触到她的一瞬间，却直接弯掉了。
皮肤硬度比较高，果然不能用美术刀捅她了。
而用过的那句祝福语也不再起原先的效果。
【00:04:53】
时间不多，安景爬出一段距离，捡起美术刀，不再停留。必须启用计划B。
以他的力量，可不能用美术刀捅进她的钢板身体。
“咕哝。”奇怪的黏腻声在只有一个人急促呼吸的走廊里异常明显。
这不是她发出的。
安景动作一顿，敏锐地意识到，那是来自元乐乐身上囊肿，它们鼓动着，撑起隔绝外界的薄薄一层皮肤，似乎是要破皮而出。
他完全不想见识任何新奇寄生物的诞生，想想就恶心。
安景盯着那些囊肿，一步步后退，谨防突发情况。他步伐频率变快。
在安景转身飞奔的瞬息，破风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痛感沿着脊骨向四肢蔓延，他一个踉跄，扶住墙，稳住身形。
“哐当。”砸他的东西掉到地上。
是伞骨的一截。
真是为他人作嫁衣。安景眸子变暗，拖着身子离开。
疼痛让他忽略的是，元乐乐裸露脚踝处有一个瘪下去的囊肿包。
第二局，勉强打平。
安景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愈发靠近演播室。
元乐乐也紧跟其后。
怪物恢复了！
他的计划B需要用演播室，那里有大量电气设备与可燃物，到时候会把这里搞得一团糟，唯一希望管控局不要秋后算账。
根据安景和元乐乐的短暂接触，他注意到她食指与中指之间泛黄，还有身上刻意用香水掩盖的烟草味，都说明她吸烟。
而作为一名女主持人，她不会把私人物品带入录像间，她身上显然也没有，所以打火机只会在暂存柜里。
这是他查监控时观察到的演播室布局。
安景他要烧掉这个怪物。
他无视警示语“演播室禁止使用明火”，扶着门，拧开把手，冲了进去。
心口刺痛，喉咙一窒。
他猝不及防地哕出一口血，鼻血也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白色的上衣和衬衫染上一圈圈“红梅”，红得惹眼。
【00:03:01】
演播室里没人，只有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他不能休息，没时间了。
安景扯断几根控制台长电线，撕掉外壳绝缘层，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渍，脱掉衬衫，而后把电线甩到上面。
“咚！”
有东西弹出来，直直地被血吸引了，摔到地上衬衫的胸口血迹处，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凹陷。
安景精神一直高度紧绷，那东西一出现，他就做出了反应，手拿钢笔，立马捅到那东西开口中心，插入地毯。
他看清了——
熟悉的标准微笑，红艳的嘴唇，被磕破的八颗牙齿。
这嘴，和元乐乐的一样！
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脱掉衬衫，他会被直击心脏。安景又一次拔出钢笔，用力刺入它的中心。
一张人嘴在笑着，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舌头。
可安景分明听到了它正拙劣地模仿人类：“愿市民朋友们拥有幸福……而又安宁的一天。”
它在他的脑子里说话。安景怀疑自己是要疯了。
【00:01:55】
他索性没有再管，找到元乐乐的暂存柜。柜门上正好有一个洞，是刚刚的嘴突破的。
他翻找一通，掏出打火机，而后退出房间，看了眼走廊另一边。
元乐乐迈步走来，每走一步都要让地面为之震动。
速度太慢了。他等不了那么久。
安景眼睛一闭，用美术刀划破手掌。血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滴到地面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露出黑棕色的眸子，眼里是决绝与疯狂。
“来吧，你最喜欢的东西。”
鲜血延伸出无数的丝线，向怪物伸去，勾引着，牵扯着，禁锢着，让元乐乐身上的囊肿涌动得更快，也让她的脚步声变得高频。
她奔跑起来，脚步沉重。安景的心也怦怦直跳。
他们的距离快速缩短，马上元乐乐离他就只有两臂之差。
她迫不及待地飞扑过来，宛如一只暴起的狼，即将抓住猎物，即将获得饱腹的机会。
安景不会让她得逞，后撤几步，转身闪出，引元乐乐直愣愣地栽入演播室。
随后“嚓嚓”两下，他拨动打火机轮轴。
火苗将光映照在他脸上，白色头发微微发红，表情漠然，像是在看待已死之物。
他要当狼牌，所以元乐乐只能是那只被抓的兔子。
安景扔出打火机。
火蛇舔到衬衫上，霎时就咬住电线，迸发出阵阵火花，火弧四溅，掉到元乐乐身上，飞到控制台上。
“砰砰砰轰。”
在火光里，安景撒腿向外跑去，演播室的电器依次爆炸，冲击波掀起最近的元乐乐，然后是走廊的灯泡，最后是没跑多远的安景。
他蜷缩成一团落地，作势向前翻滚几下，消减冲击。
金色的纸质卡片凭空出现，在空中飞扬，而后掉落在安景面前。
上面写着【00:00:25】
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管控局-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