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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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清走过去，将小团子抱到了自己怀里。
小家伙还在闹脾气，把头埋在爪子里，脸上的毛毛被眼泪打湿，一缕一缕的。
九清用了个小法术，将小狐狸清理干净。但很快，脸上的毛毛又湿成了一团。九清心里软成一片。
“阿九，我好疼。”白岛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小声说着。
“哪里疼？”
其实九清过来捞他的时候，白岛身上的疼痛就好得差不多了，说出来也不过是让对方心疼自己。但看九清焦急的状态，白岛不想让对方自责，就想到了一个倒霉蛋。
白岛伸出了爪子，左前爪上有一块儿很小的伤口刚刚结痂。
“前几天有个虎族的少族长来挑衅，我跟他打了一架。”
之前被幽冥之火所伤，灵枢真人数次提醒他尽量不要使用灵力，白岛都是将机会留在前往无极海上了，因此在跟别人的打斗中受了点小伤。
九清调整了一下姿势，帮白岛疗伤。
“阿九，没有跟你商议，是我做的不对。”
“但我如约找到你了，你不能直接判我死刑。”
“你也不能，有不想要我的想法。”
九清没有说话，将对方紧紧按在怀里，亲吻着白岛的额头。
收到亲吻的白岛，眼中骤然恢复了神采，心中惦记了几十年的事情终于解决，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任由九清亲近。
“对不起，我好想你，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是的！你应该早点来抱我，我们明明那么久没见了。”
小狐狸继续嘤嘤嘤地叫着，九清忍不住笑了，由着对方在自己身上乱窜。
白岛正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顺毛服务，就收到了白景的传信。
因为把虎族的少族长伤得太严重了，人家父亲找上门，让白岛赶紧回来。
他现在都不能化成人形，回去要吃大亏。
“我打不过他们。”
九清表情未变，垂眸看着白岛撒娇，这种模样倒是少见，十分可爱。
“阿九，你会保护我的，对吧？”见九清不说话，白岛拍了拍对方，“阿九……”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别害怕。”
撒娇的嘤嘤怪十分满意，老老实实地窝在九清怀里。
眨眼间便回到了青峦山。
两人刚一踏入青峦山的范围，就听到虎族族长声嘶力竭的指控。
“我儿子的妖丹都快被打碎了！白岛小小年纪，怎么出手就这么狠？叫他出来，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年轻人的比试罢了，而且他们已经签了生死契。”白昶神色中透露着不满，既然来挑战，输了自然就要承担后果，长辈跳出来找事像什么话，欺负他们狐族没人么？
“那也不能真就往死里打啊？我儿子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少族长伤我族人在先，白岛出手制止，少族长却要挑战，现在败了，苦果只能由他亲自尝了。”
虎族长自知不占理，但是自己儿子伤得那么重，他必须要从狐族啃下块肉来。
“我不管，你叫白岛出来对峙！”
话音刚落，屋内几人就感到了极强的威压，震惊之时，就见空间撕裂，一身黑衣的九清缓步走了出来。
白家父子刚在仙京盛会上跟这位祖宗说过话，外加白岛天天念叨着，此时还能维持表面的淡定，妥善地行了礼。虎族长等人则被吓得腿一抖就跪在了地上。
九清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也不需要招待，十分自在地在一旁落座。继续抚摸着怀里的白团。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窝在九清怀里的一团，那个白毛，那九条带着金色花纹的尾巴，还有眉心明艳的龙纹，不正是白岛？！
“白族长，冒昧到访，还请见谅。”
九清的威压太强，即便他已经十分客气，还是让人心头一跳。
“天尊客气了，不知道白岛又惹了什么麻烦？”
白昶不停地给白岛传声，赶紧滚回来。
怕真的把老父亲吓死，白岛准备起身离开，就被九清按住了脑袋。
白岛本就想九清想得厉害，好不容易能够亲近，自然不想分开，顺着九清的力道趴了回去，将头埋在对方肩窝上蹭来蹭去，给自己的老父亲留了个后脑勺。
见状，白昶的眼皮重重一跳。
“本尊听说他闯祸了，就过来看看。”说着，九清的视线就落在了旁边的虎族长身上，“两位族长商量好了么？需要我们做什么？”
亲疏远近，自见分晓。
虎族长刚能站起来，听到这个话立马又给跪下了。
九清天尊的目光如有重量，压得他喘不上气来，想起了这位祖宗之前的做派，身体抖得像个筛子，颤颤巍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这位一个不高兴屠了他全族。
“天尊言重了，只是小孩之间的打闹罢了。”白昶听出来九清是要给自己儿子撑腰，心下暗爽，但他知道也没必要闹得太难看，就出来打了圆场，“白岛虽然在理，但没控制好分寸，意外伤了少族长，于情我们也应当去探望。白景，一会儿你去虎族走一趟。虎族长，你看这样行了么？”
“行行行。”
虎族长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在白景送客时，带着下属飞快地溜走了。
待白景和虎族长离开，白昶这才开口问道，“天尊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我若不跟来，他恐怕要受委屈。”
白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刚刚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形，唯独没想到这个原因。难道自己家的傻儿子真的入了天尊的眼？难道天尊还没睡醒，或者是岁数大了眼神不太好？看着自己家的傻儿子还在天尊身上乱爬，白昶不免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白岛，成何体统，还不……”对上了九清冰冷的眼睛，白昶立马闭了嘴。
“他不舒服，没有关系。”
九清弯腰将白岛放在了塌上。
见对方准备离开，白岛一爪子勾住了九清的衣服，传音给对方，“父亲寿辰在即，我最近要在族里帮忙，明天先不过去了。”
“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九清之前明明很黏自己。
白岛很不高兴，顾不上老父亲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眼神，上了第二只爪子把人抓住，眼神中还带着控诉。
成了小狐狸，性子也变成小孩了。
九清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拿出之前准备的云龙珠，一圈一圈缠在了白岛的爪子上，“我明天来找你。”
“嗯。”这还差不多。
九清的身影消失后，白岛就化为了人形，打量着手腕上的云龙珠。
这串珠子并非白岛之前给阿九的那一串。与之前相比，珠子更为温润，每一道阵法也更加精巧，珠子的末尾还坠着一只用白冰翡翠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小狐狸的两只爪子抓着一枚华美的黑色鳞片。
用手轻轻一碰，鳞片就旋转起来，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想到之前被九清嫌弃得不得了的银色龙鳞，白岛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念一动，顺利进入云龙珠巨大的空间，白岛就被里面的收藏品晃的睁不开眼，这里的藏品不知道比之前多了多少倍，一眼看不到头。
空间中悬着的龙骨剑认出了自己，来到自己面前，发出阵阵的嗡鸣，似乎正在诉说着多年被关在这里的委屈。
看着这些东西，白岛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九清每次来到这里时的神情。
如果有一天，九清为自己而死，他可能会恨死自己，将活着的每一天都当成一种惩罚。
抚摸着手中的龙骨剑，白岛久久不语。
“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白昶的话将白岛拉了回来，一开始确实脱力不能化形，但灵气跟不要钱似的被九清输送到体内，白岛在中途就已经恢复了，不过能被九清抱着，他才不要离开。
“我没事。”
“可是刚刚天尊说……”白昶这时候反应过来，这小子装的。
“你跟天尊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是说过，我要养无极海里的龙么？”
“所以？”
“天尊未来会成为我的伴侣。”
重逢后，这一点白岛还没来得及跟九清确认，所以他用了将来时。
白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岛出生时便身带五彩霞光，眉心中有一道极为艳丽精美的龙纹，这件事甚至传到了仙京，仙帝亲自抱过白岛，感概白岛身上有天道的赐福。
这个孩子确实有着惊人的天赋，但也总是冒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对无极海有着过分的执着。
好在除了嘴里说，白岛一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久而久之，白昶除了偶尔的训话，也不再多提，希望白岛自己想清楚，但事情的发展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白岛，九清天尊是上古神龙，他比我和你的母亲活的时间还要长。”
“我也不想对天尊的为人处事做更多的评价，你一直关注着他的过去，我想你自有看法。”
“但你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在无极海面前，青峦山护不住你啊。”
“天尊活了几万年，什么没见过，他一时对你感兴趣，包容宠爱几分，但你不能失了分寸，找不到东南西北。但凡他厌烦你，动动手指就能把你碾死。人家不缺你这么一个小小妖物。”
“这些道理，你可都知道？”
白昶说得口干舌燥，心中频频叹气，白岛就是过得太过顺遂，以至于什么都敢肖想，他之后还得去找天尊谈谈，求得对方宽恕。
似乎是因为白昶刚刚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龙骨剑发出阵阵嗡鸣，凌厉的剑气包裹在白岛身边，构成保护的姿态。
白岛笑着将龙骨剑收回，看着父亲的担忧，率先表达了感谢。随后宽慰道，“父亲说的我都知道，我会注意的，不会为自己，为青峦山带来麻烦。”
白昶没再多说，视线落在了白岛手上。
“天尊刚刚给了你什么？”
“一些，玩具？”
“这是什么剑？”
“骨剑。”
“什么骨？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兵。”
“龙骨。”
“……？”
白昶瞪大眼睛，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大寿不过也罢，他可能已经活不到那天了。
狐族族长的生辰，青峦山上热闹非凡。
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白岛忽然觉得孤单。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手腕上的云龙珠散发着微热，白岛一颗一颗捻过这些珠子，过往一幕一幕从眼前划过，好像又走了一遍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与阿九携手走过的第一个世界更多是浪漫而又快乐的记忆，但却没能把握时机互表心意。之后的重逢让人惊喜但太过惨痛，爱情之外，又有太多的情绪掺杂其中。
命运似乎总是将他们推向遗憾。
他明白九清眼神中偶尔闪过的哀伤与忧虑是什么，九清在害怕。
宴会一结束，白岛迫不及待地赶往无极海。
月光洒满海面，浪花轻轻拍打着海岸，夜晚的无极海，宁静而又神秘。
通体莹白的小狐狸乘着月光轻盈地落在海岸上，实际上早在踏入无极海域的边界时就引起了巡逻神官的注意，神官刚要前去阻止，却被一道无形的神力阻拦了。
白岛并不知道自己差点因为夜闯无极海而被抓起来，围着结界焦急地转来转去。
明明之前过来的时候结界已经消失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白岛抬起爪子戳了戳，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爪子直接穿过了结界，白岛飞快地跑了进去。
跑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云集殿中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绕过云集殿，越向岛的深处则愈发安静，慢慢的，海浪的声音也消失了，月光仿佛被黑暗吞噬吸收，周围越来越暗。
白岛只能听到因为奔跑带起的微弱风声，很快风声也消失了，白岛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绵延千里的黑色山峦，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鳞片呈现出深邃的黑色，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硕大的蓝色眼睛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璀璨，星辰大海，沧海桑田，世间的变迁不过须臾之间闪过，最后只剩下一道小小的身影。
当对方静静凝视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整个世界。
迎着这道目光，白岛重新奔跑起来，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九清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摊成一张“狐狸饼”，紧紧贴着对方。
“我累了，想睡觉。”
言出法随，月光隐去，海水静止，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九尾神狐往往需要修炼百年才可以化为人形，但在白岛近乎不要命的揠苗助长下，终于在二十岁时化为人形，这也导致他的根基并不稳定，时常要忍受身体的疼痛。
找不到九清时的压迫与紧绷，遇到九清后的受伤与争吵，尽数消散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和一个不算拥抱的拥抱之中。
小狐狸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精神好得不得了，睡醒了就开始跑来跑去，啃了龙角，又拽着龙须荡来荡去，直到玩够了，才化为人形落在了九清的手心中。
直到此时，九清才有了反应，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人。
白岛晃着手腕上的珠子，“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找你的时候。”九清顿了顿，难过又委屈，“你送我的，在天雷中碎了。”
当时的九清沉浸在失去白岛的痛苦之中，诛杀天道时没能护住这串珠子将其带出来。
破碎的传讯符，遗失的云龙珠，一个寄托都没有留下。
白岛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懒洋洋地坐下，托着下巴，看着对方的眼睛。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帮你挡了几道天雷之后，就回到了主世界，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你，没想到那个小世界消失了，你也消失了。”
“嗯。”
“找不到你，我适应不了，选择到这里等死。”
“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你，根本不想去，推脱了许久，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阿九，我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如果天雷降临时，我和你一起抵抗，我们也就扛过去了，不会分开。”
“如果我尽早接这个任务，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自以为过得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但在遇到在意的人时又瞻前顾后，深陷泥潭。
“我不想看你变成那个模样，在听到玉书的话时，我几乎立刻就做了决定。”
“很抱歉，我为了让自己不后悔，做着所谓的对你好的事情，将痛苦带给了你。但是九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九清抬起龙爪，将对方送到自己眼前。
“追其根本，是我太弱，又太过自负，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那天我的话说得太重了。”
“你那天说的话，让我很难过，你不能这么看待我。”
“对不起。”
九清变为人形，将白岛紧紧抱在了怀里，“白岛，我希望你记住，你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永远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嗯，我答应你。”
“我明明活了很久，但仿佛被困在了那五十年之中，再也走不出来，九清，如果没有你，漫长的生命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所以，你愿意再和我试一试么？”
“求之不得。”
狐族的小仙君已经进入无极海好几天了，守卫的神官们都十分好奇地在四周观望着，奈何天尊的结界太强，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墨竹心中的八卦之火也在熊熊燃烧，恰好收到了仙京的传讯，他就着这个由头找了过去。
被同意靠近后，墨竹就看到白岛仙君化为原形正在海里玩水，他们天尊就在一旁护着，无极海就没有哪天向今天这么平静过。
“天尊，白岛仙君，日安。”
白岛从水里冒出来，随意甩了甩，毛发就恢复了蓬松柔软，灵活地蹿到九清怀里，趴在对方的肩窝，九条毛绒绒地尾巴甩来甩去。
“什么事？”
被尾巴遮挡着，墨竹看不到天尊的神情，不过听声音应该心情很好。
“仙京盛会之后就是天兵演习，仙帝特来询问，天尊是否要到场。”
九清正要同往常一般拒绝，但看了眼怀里的小东西，对方眨巴着眼睛，全身上下写满了想要看热闹。
天兵演习并非每年都有，按照白岛现在的年纪或许还没看过，九清便点了点头。
墨竹领命离开，九清抱着白岛上了岸。
“你已经出来多日，是否要回青峦山？”
白岛和白景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独立的洞府，不与白昶夫妇住在一处，但每个月的月中会聚在一起吃顿饭。
他们不需要进食，所谓的吃饭不过就是吃着果子聊聊天。今天正是聚餐日，白岛确实要回去一趟。
“你陪我回去。”白岛蹭了蹭九清的脸，理直气壮，“万一系统突然绑定我，让我脱离这个小世界怎么办？你要保护我。”
九清笑了，自己养的小狐狸，除了宠爱也没什么办法。
将白岛送回青峦山的洞府，九清就准备离开，当然他并不会走远，只是远离青峦山的原住民。
尽管九清尽力收敛气势，青峦山上的小仙们还是会感受到极强的威压，九清不想给白岛的族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的，稍后我将消息放出去，他们慢慢习惯就好了。”
“什么消息？”
“你是我的伴侣，这个消息。”
看着九清吃惊又呆滞的神情，白岛有些意外，“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公开？”
“我只是……”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一个会给白岛带来麻烦的“怪物”，跟自己扯上关系可能会遭受很多异样的目光，九清不希望白岛受任何委屈。
“父亲说，九清天尊见多识广，不缺我这么个小精怪，看来真没说错。”
虽然知道九清不可能会这么想，白岛还是阴阳怪气地调侃了几句，手指在对方胸膛上戳了戳。
九清握住对方作乱的手，将人重新收入怀里。
“我只是太高兴了。”
“有这么惊讶么？堂堂天尊，难道以后都想偷偷摸摸地？”
说完，白岛脑海中浮现了九清翻墙找他来私会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要你愿意要我，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那双眼睛中蕴涵着浓重的情义，白岛感觉自己被吸入了浩瀚无垠的汪洋之中。
紧紧抱着对方，感受着怀抱的滚烫，整个人，整颗心，终于完完整整地落在了实处。
他们虽然经历了诸多坎坷，做出过或正确或错误的选择，但在这一刻，任何经历都有了意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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