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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我大抵是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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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淼?”
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尽量绕开前面吊着的那具尸体。
田淼对我的到来毫无反应。
她一脸恬静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轻柔的拍着他安抚,这是哄睡的动作,但那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死婴。
“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摇晃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晃醒。
但她一直没反应,维持着哄孩子的动作。
倒是她怀里的婴儿在这时突然睁开眼。
那对诡异的眼睛看向我,眼眶里只有黑色的眼珠,看不到眼白。
他伸出来一对胖乎乎的手,向我招。
‘抱抱,抱抱。’
我是真想有多远躲多远,但我还是忍着害怕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具吊着的尸体一直没动静。
等不来大人,我只好跟小的商量。
我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指向田淼。
“你可以让她醒过来吗?”
可惜小的像是听不懂话,自顾自的抓过去我的手盯着看。
眼看着他张开嘴要把我的右手食指往嘴里塞,那上下两排泛着冷光的牙深深刺到了我的眼,看得我右眼皮狂跳。
我紧急抽出被抓住的手,手一拐就掰住他的下巴,再把上下嘴唇一捏。
把他捏成一只小鸭子后,刚刚还很吓人的孩子一下子就可爱了不少。
我假意恐吓他。
“不许咬人。”
我感觉自己真是疯了,竟然敢威胁鬼。
只好强装镇定的加上一句,
“咬人牙会掉光光,所以不能咬人。”
“小渔?”
可能威胁真的管用,不然我怎么听到了田淼的声音?
我惊喜的看过去,田淼果然清醒过来。
不等我高兴,就发现她警惕的看着我。
“你是谁?为什么冒充小渔的声音?”
田淼认不出我了,我的样子变化很大吗?
虽然很好奇,但这会儿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是赶紧让她离开的好。
我直接就开口。
“你现在在做梦,梦该醒了。”
“我在做梦?”
她愣住。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的表情刚一出现在脸上,她就从原地消失了。
太好了!
小花果然没骗我。
我又赶紧告诉自己。
“我在做梦。”
话落,我还在原地。
但我丝毫不慌,闭上眼睛又重重告诉自己一声。
“我在做梦!”
睁开眼,我还是站在原地。
怀里的小孩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掰我捏着他嘴的手了。
这下我是真的慌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醒不过来?!
我急得团团转。
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前面伸过来一双手把孩子接了过去。
那具吊着的尸体下来了,她问我。
‘你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朋友吗?她姓田?’
“是的。”
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看起来心情很好,逗着怀里的孩子,没有为难我。
‘她挺可爱的,你走吧。’
看来田淼无意中刷到了对方的好感。
我点点头,故作镇定的离开,走的同时顺便把门带上。
门一关,我的脸就垮了。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不等落寞一会儿,我突然想到自己是睡着了才来的这里。
灵机一动,又上了三楼停尸房。
爬到之前那张床上,求生的意志让我马上闭上眼酝酿睡意。
我满怀期待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还在这个鬼地方。
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风雨欲来的平静感,轻声问出来。
“我还能回去吗?”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四周,像是有无数的我在耳边问着话。
未知的恐慌使我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断了。
理智脱离了我,脑子里也慢慢浮现出小花说过的话。
一楼有什么东西?是不是说过一楼不能去?
呵呵,我偏去。
我跳下床,像是在自家院子里闲逛一样,穿过一间间静谧的房间。
看着那些悄然打开的房门,我邀请道。
“要一起下去玩吗?”
没想到他们还真接受了我的邀请。
随着门的彻底打开,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或直立或爬行,面无表情的跟过来,行尸般坠在我的身后。
我的声音带着兴奋。
“大家都跟上我,底下一定有好玩的!”
随着吆喝声,我欢快的走下楼梯,大阔步下到一楼。
踏出最后一层台阶,耳边响起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楼道另一头的几间观察室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绝望的拍打着房门。
跟楼上的岁月静好相比,这底下才像是真正的鬼的世界。
但我没有往那头走,念叨着。
“先找找这边有什么吧。”
我就近拉开输液室的门。
开门的一瞬,就像是在流着脓的伤口上拉了道口子,浓烈的腥臭味从里面争相钻出来。
身后跟着的东西齐齐往后退,一个都不愿意上前。
为了给大家当好表率,我先一步进去。
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大肉球。
我走过去拿手指戳了戳它,薄薄的一层皮下不知道包裹着什么,刺鼻的气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隐约猜出了这是什么,我绕开肉球,果然看见了肉球背后挡着的小女孩的身体。
她的头向右侧无力垂下,苍白干瘦的四肢托举着巨大的肚子。
薄薄的肚皮上遍布了深紫色的血线,就像是这个畸形的大瘤早已吸干了她全身的精气。
来了生人,那颗头颅咔嚓一声动了下,稚嫩的面庞也跟着扬起来,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她张开口。
‘疼,好疼。’
随着不断喊疼,她的声音从低吟变得尖锐。
察觉到她的肚子有要爆开的迹象,我问她。
“害了你的坏人就在隔壁,要和我去报仇吗?”
她应该是听进去了我的建议,这句话刚说完,她就不再喊疼了。
我看到她慢慢向我走过来,巨大的肚子也离我越来越近。
带着她出了输液室,我们直奔隔壁而去。
我用力去推那扇门,开门的一瞬,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身后跟着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我形单影只的站在这里。
这时,有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门内传出来。
‘请进。’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桌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大褂。
他掀开面前的一页病历,拿着笔写写画画。
他开口问我。
‘有哪里不舒服吗?’
忽略掉他脖子以上的话,这确实是一副稀松平常的看病场景,但问题就出在他脖子以上没有头。
面对那截血糊糊的断面,我想谁都没有心思看病的,看他一眼就什么病都自己好了。
见我没回答,白大褂像是叹了口气。
他摆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哪里不舒服大胆说出来,医生会帮你的。’
见他还有话要劝,我打断他。
“不用了,我挺好的。”
‘是吗?’
他放下笔,突然从一旁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擦完了手扔掉纸团。
‘能来我这里的就没有好的,你一定有病。’
我没忍住呛声。
“你要不先给自己看看吧。”
他没回应,只是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把斧头出来。
我看到那上面还有新鲜的血迹。
他站起来,举起斧头对着我。
‘那些说自己没病的,最后都检查出来脑子有问题。’
‘不要忌医嘱,我帮你把脑子摘了,你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说着,他大步走来,举着斧头就向我砍过来。
我一边躲一边内涵他。
“你也是这样给自己治病的吗?所以你没了头?”
这句话让他暴怒,他用尽力气砍我,斧头从耳边擦过去都能听到一阵劲劲的风声。
虽然被无头身体追着砍的画面很恐怖,但几次攻击都被我简单的躲开后,我发现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厉害,我开始琢磨着反击。
再次躲开一道直劈,我扭过身往他小腿位置狠狠踹了过去,仿佛听到了骨裂的声音,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手里的斧头也脱手飞出去,飞出了门外。
我正要出门把斧头捡回来,一个大肉球推开门走了进来,枯瘦的手上提着的正是那把斧头。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地上的白大褂,瘦弱的胳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提着比她头都大的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下去。
这期间,之前跟在我身后的人们也推搡着进来,他们扑到了白大褂身上,凶狠的撕咬。
混乱的场面持续到白大褂被撕得粉碎。
白大褂消失后,那些人也慢慢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小姑娘拿着斧头站在原地。
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斧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举起斧头劈向了自己的肚子,速度快得我拦都来不及。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肚子被自己破开一道大洞,混浊的液体伴着内脏碎片流了一地。
在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把斧头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我要去找我爸爸了。’
看着她瘦小的身影离开,出了卫生院,走进外面一片浓雾中。
我才说了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祝你一路顺风。”
话落,我沉默的看向另一侧的观察室。
抽出袖子擦了擦斧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