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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很快,大厅只剩下三两人,陆千景看着裴述和江映,前者脸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煞白,张着的嘴又大又圆,好像脸上被砸了个大洞。

      真像一头戴发冠的猪。

      那头猪直冲她来,咧嘴憨厚一笑:“好妹妹。”
      陆千景缩回胳膊,躲过想来拉她的手,脖子仰得极高,反过来斜着眼珠打量裴述。
      她红唇不满翘着,饱满得似是微微垂坠的花瓣。若是不熟悉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她只是遇到了一点小烦恼,正要跟心上人撒气。

      裴述弯腰弓背,后脑浮出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实际上江映衣冠齐整重新出现时,他已感不妙,担忧计划败露,当陆千景神清气爽出来,原本残存的侥幸瞬间荡然无存。

      尤其见到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凭着记忆追溯,恰是风雨欲来的前缀。
      他小心意义试探:
      “好妹妹,你怎么又出来了,前厅外人多,磕了碰了可不好。”

      江映眉头短促皱了一下,只用一双冷冽坚冰的眼眸静静看了他们一会。
      目光在两人脸上切换一轮。
      一个俏面含嗔,一个卑躬屈膝,小心翼翼讨好,简直恨不得把对面当成玉菩萨捧着。
      当真是亲密无间。

      而他也险些被她拙劣的演技骗去。

      他们没有半分区别。

      *

      李夫人还在亭子里,她把四周窗户关得严实,几束光透过明纸照入,整个空间依然幽暗闭塞。
      身体的变化她再熟知不过,却不知为何大白天就有了这种念头。
      寻常,都是一个人在晚上。
      周围静悄悄的,人们都在宴席上,但这又只是个亭子,随时有人经过,万一有个不长眼的进来......环境刺激加上药物发作,她顾不得许多,薄衫半褪。

      突然,门被人打开,她慌忙拉起衣服,来人也吓了一跳。
      “夫人!”

      李夫人定睛一看,还好来的是贴身侍女。

      侍女忧心至极:“夫人,您怎么在这,奴婢找了好半天,园子那边正在找您。”
      “您不舒服吗?”

      李夫人半瘫在椅子上,侍女用手去探她额头,滚烫得不行。
      “夫人,您发热了,奴婢去请大夫。”

      李夫人艰难摆手,示意她别去,“你过来。”
      侍女俯身贴耳。
      “去,去找......梁大夫。”

      侍女提心吊胆,“夫人,就在这里?”她侍奉夫人二十余年,主仆十分默契,梁大夫不是医馆里的郎中,此人别有妙法,先前几次入府,都侍奉得不错。
      李夫人点头,强忍着不再发出别的声音,“你快去。”
      她心道今日着了鬼了,自己纾解几次,半点不见效,反而越来越想。

      好半天,门板再次转动,打扮成郎中模样的小生提着药箱进来,李夫人盯着药箱难耐地扭着身子。
      那药箱里头全是新奇器具,梁生打开箱子掏出玉器细细研着,李夫人双目含泪,
      “不行,不行。”

      梁生双目灼灼,“奴伺候夫人。”

      李侍郎正带人过来。
      眼瞧十几个家仆堆在亭子前,哪里见烤肉、果酒雅席,再看身后乌泱泱的同僚,忽觉得被扫了面子,怒从心起。
      正要找管家责问,前头小厮转头见是他们,面色惊惧,一路小跑过来:“老爷,前面亭子,有人......”

      李侍郎笑意未消,只带了些惊疑:“不是说考了羊肉吗,”

      小厮不解:“回老爷,我们在附近打扫。”他大着胆子攀上李侍郎耳朵一阵耳语。

      ......

      陆千景逆着人流往回走,客人窸窸窣窣低声交谈,脸上夹杂着嘲弄和失望,似乎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可惜啊,没能让咱们看。”

      “你说那亭子里关的是谁?”

      “不知道啊,李老气成那样,总不会是个姨娘?”

      “嘁,小妾而已。”

      “要是那妾之前生过儿子,万一那儿子也不是自己的。”

      几人意味深长对视一眼。

      陆千景不由放慢脚步,竖耳细听,心道他们猜得不够大胆,里头关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李夫人。

      她往回走,前方的呼嚎之声痛心疾首。

      “爹,您别打娘啊!”

      “爹,娘一定是被人害的。”

      这声音充满慌张哀泣,是李夫人生的儿女在求情,李侍郎咆哮了一句,陆千景却大为疑惑,她看过不少小册子,知道一个人也能自足,有些夫妻还喜欢看对方自己来,说是能勾起不少兴趣。
      难道李侍郎不喜欢他夫人做这些?

      那也用不着这么气啊。

      她回到人堆聚集地,李侍郎一手揪着李夫人,李夫人半个身子拴在李侍郎腿上,死死攥着,李侍郎腾出腿踹向跪在同样跪在地上的男人。
      那人衣衫敞开,露出白生生的皮肤,绕着的丫鬟纷纷以袖遮眼。

      陆千景心脏狂跳,这人是谁?

      “老爷,老爷,我是被人害了啊!
      李夫人抢天呼地,李侍郎呼啦一下,没把人掀开,支着腿抖动,
      “谁害得了你,啊?我打死你们。”李侍郎气息不顺,热气炙烤着他的脸,他垂着头对着男人,满眼恨意化作不解,

      “你这样对得起我?”

      男人一面躲开拳脚,一面抱头痛哭:“子行,是我对不起你,我鬼迷心窍,我,我罪该万死!”
      李侍郎闭眼重重叹息,面如死灰。
      子行李侍郎的字。

      陆千景仰头望天,避免自己笑得太灿烂。
      她支走了一个江映,怎么还会有人过来,裴述和李云舒到底要做什么,他们要害的人是谁,这个脸生的小倌怎么还认识李侍郎。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李夫人,又望望李云舒。

      李云舒红肿着眼跪在李侍郎脚下:“爹爹,您别责怪娘亲,娘亲......娘......”

      “蠢货,这女人都快害死你了。”

      “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啊,有人给我下了药,有人要陷害我,对就是有人要害我。”李夫人回忆身子发生的种种异样,很像从前梁生送给她的一种补药,向来都是用一次取一次,从来不留在家中,不知怎么跑到她茶水里。

      李云舒听见“下药”,吓得脸色惨白,汗水大滴大滴流,她颤着声:“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奴婢!”

      李夫人:“老爷,你想啊,今日府中设宴,你们在前厅,女眷在澄然园,好端端的怎么都来了这里。”

      李侍郎被一语惊醒,理智回笼,比起妻子不忠,他更气这件事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他脑中突然划过什么,目光阴恻恻的,嘴里喃喃:
      “是,有人想害死我,到底是谁,是谁!”

      小厮回忆:“回老爷,方才好像见二小姐在这附近。”

      陆千景手心浸汗,周遭无声,她头压得很低,却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爹爹,我是经过这,但不知母亲在里头。”

      “姨爹,刚才舒姐姐和我们说姨娘在这边备了鹿肉、螃蟹。”
      童声稚嫩。
      陆千景抬头看去,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躲在一女子腿后,手上绞着罩衫,仰头问女人:“娘,鹿肉在哪啊?”
      女子捂住女孩的嘴,斥声道:“别说话。”

      鹿肉,螃蟹,雅席,果酒?
      李侍郎很难不把这几样东西联系起来,他猛然想起自己和同僚也是被人引来的,怀疑的目光看向王九,王九跪下:
      “老爷,是大小姐说夫人要在怡韵亭备好了雅席,还说要请戏班子,罪奴不敢欺瞒老爷。”
      整个李府没几人能使唤王九,除了他们夫妻,就是李夫人生的几个孩子。

      真像上只蒙着一层薄纱,李侍郎额头和鼻翼都挂着细密的汗珠,腹背受敌让他胸中如有烈火焚烧,生气到极致反倒有些想笑,笑什么呢,屋里屋外几个人联手让他丢脸,这日子不过也罢!

      接连几日,外头请来几个木工把怡韵亭拆除,隔几天,十几个道士入府,围着李府施法,又过三两天,轮到和尚入府,初夏正午太阳高悬,一伙人热热闹闹诵经敲钟。

      裴述听闻李家出事,辗转几天没有睡好。

      那天在李府接连看见江映陆千景出来,他便知大势已去。
      事情是如何败露,被下药的怎么成了李夫人。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多想,幸好陆千景什么都不知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计划失败罢了。

      大不了......大不了他再娶一次陆千景,有了经验他可不会再任人拿捏,他几天登李府的门想和陆千景说些好话,陆千景却总拐着弯打听江映。

      “这些天你见着江映了吗?”陆千景仍有些心虚,“那天他怎走得那么早。”

      “谁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拉着你爹悄悄说了会话,你爹脸都青了,”裴述压低声音,“好像是要退亲。”
      江映和李侍郎说的话,他没有听见,但上一世是在今天退亲,也惹得好大一阵不愉快。
      “唉,你说他瞎折腾什么,非得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哦。”陆千景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那就是与旁人无关了。”
      不是因为她给他“下药”。

      “好妹妹。”裴述扭捏道。
      “啊?”陆千景差点一脚跳开,短短几天她连受好几次惊吓,裴述转变带来的恐惧一点不比江映的匕首少,她一条小命都要被折腾没了。
      暗算她的人突然换了副黏腻笑脸,陆千景毛骨悚然。
      “那姓江的就这样,你别理他,好妹妹,我有件好些事要告诉你。”

      做好成婚的准备,裴述凭着记忆,搜肠刮肚找出上一世陆千景感兴趣的事,才说了几句,果然效果卓著,陆千景听得认真,噗嗤一笑,眉头轻挑起,好看的桃花眼波光流转。
      “你当真?”

      “等你在京城开了家作坊,还愁你家生意不好?”

      裴述胃里一阵翻腾,他从不关心陆千景做什么,这些天认真回忆才朦朦胧胧记起她在京郊有件作坊,他那几个妾室就是在那间作坊做工。
      这一次他提前告诉她,她果真开心得很。

      “好妹妹,之前我做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可别真生我的气啊。”

      “怎么会,若是真成了,你那些妾室都好安置。”

      裴述龇牙一笑,望隔壁李云舒的院子,咽下满腹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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