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踏歌》杳杳相忘

27、大理寺卿

　　沈听澜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出了门。
　　这件事情已经在朝堂之上闹开了，靖玄帝即使不想解决，也必须解决了。
　　沈听澜可不怕他，有本事他就把沈听澜给弄死，没本事他就只能憋着。
　　他不是觉得沈听澜好欺负吗？那么沈听澜就让他明白明白，自己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当初他父亲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明白，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靖玄帝的错，他刚愎自用，觉得自己很厉害，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都强，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厉害的主。
　　他就要让靖玄帝明白，他比他爹还冥顽不灵，他比他爹还惹不起，他比他爹还轴。
　　他要让靖玄帝知道惹他的下场，他也要让靖玄帝知道，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弄死他爹的话，也许现在他还能给他点好脸色，但是现如今他爹死了，他恨不得见他都翻白眼。
　　说句不好听的，他永远不会让靖玄帝占到自己一丝一毫的便宜。
　　这样想着，他走在大理寺的边界之外，偶尔有人叽叽喳喳的说一些话，似乎是在埋怨他。
　　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话，他已经将这事完完全全的抛在脑后了。
　　大理寺卿看着他根本不将靖玄帝放在眼里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你这又是何必？昨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惹出事端，这事是我接的不假，但是我也只是想要让你明白，这世间总有正义在，谁能知道你突然间跟当今陛下对着干，当今陛下哪是那么好惹的主啊，你现在这样做，到时候当今陛下不但会将你视为眼中钉，可能还会给你找些小麻烦，你这刚刚入朝堂，虽然你是在长公主府里长大的，但是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惹他生气，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到时候把你斩了，长公主他都不放在眼里的，你看看你这……”
　　他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可是也没办法，毕竟长公主府里的人，哪怕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贸然惹他不开心。
　　沈听澜笑了笑，看着他说道:“这又如何，他如果想要置我于死地，他根本不会给我任何面子，他只会觉得我驳了他的面子，然后更加的看不起我，况且当初他对我父亲不也是那样，现如今也是一样的，所以你也不必再劝我，如果真的能解决这件事情，我早就解决了还会留在这里让人看我的笑话？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当今陛下从来不会给人和好脸子，当今陛下也从来不会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即使他重文轻武又能如何？如果他看不上我，无论如何重文轻武，他也会把我打落在人海里，况且我并不十分在意他是否真的把我当成一个重要的人。
　　而长公主府那边我自然是明白的，他如果狠心起来，连自己的妹妹他都不放过，所以我并不十分在意他是否会对我如何，倒是你，可别因为这点事情掺和进来的好。”
　　大理寺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那样说了一句:“我倒是不在意，毕竟我已经是一个老东西了，搞不好过两年我就告老还乡，我还在意这些，靖玄帝我曾经还教过他呢，他有本事就来砍我的头，他如果真的敢这样做，全天下人耻笑他不说，甚至会戳他的脊梁骨，他如果不怕别人戳他的脊梁骨自然是好的，反正我也不在意那么多，我一个老东西而已，他还能拿我怎么样？总不可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我，他如果敢的话，我倒是愿意借他两个胆子。”
　　他冷哼一声，又看着沈听澜说道:“你就是个后生仔，这件事情也要亲自去动手，你该让别人去说，而不该让你去说，你应该借刀杀人，这就是我在这里面教的你的第一课，你该借刀杀人，而不该因为这点事情就附上自己的性命，当今陛下又能如何，他如何真的敢如何做，那么我也敢给他点颜色瞧瞧，我一个老东西而已，死就死了，但你们年轻人不该因为这件事情去冒险，年轻人该有无畏勇闯的手段，但是还是那句话，闯不闯的只要我还在这儿，他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是我也护不了你多久。
　　我是担心，我认识你父亲。”
　　这般说，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父亲到底为何而死，我也不想去计较了，毕竟是一件算不上陈年往事的陈年往事，但是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他并不会因为一点点的利益就去通敌卖国，曾经我就相信你的父亲，我劝过他，请陛下不要在这时候厚此薄彼，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忠良的心，可是他不听，不但不听的，非要去这样做，到最后杀了你父亲，你母亲的一起离开，连带着这些年长公主都不是十分待见于他了。
　　当今陛下没有人情味儿，他总是觉得只要这天下是他的，那么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去牺牲，可是他却忘了，这天下确实是他的，但是这臣民也是他的，他如果这时候这样做到最后，没有人会愿意去效忠于他，也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些活路，到最后会群起而攻之，会官逼民反，只不过他太过自负，总是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没有用，而只有他最有用，到最后他做的一切还不是因为全天下人给他面子，否则的话，这天下人为何要效忠于他，这天下人又不是傻的，一个没有品德的君主，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把他看得太过重要，只有有品德的君主才是天下的贤君，才会得到全天下老百姓的拥护，只不过他太过看得起自己了。”
　　这般想着，他嘴角有出些许的冷哼。
　　他一个老大理寺卿公然议论当今陛下，若是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砍头了，但是他并不十分在意，他还是该说说该笑笑，然后继续跟沈听澜说着这一切。
　　“所以你若愿意效忠就去效忠，如果不愿意效忠，那么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你问心无愧疚，不怪乎所谓的忠诚不忠诚，他都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你又管他如何，不过，你好像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于他似的，我感觉得出来，你跟你父亲的性格不一样，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有些像你的母亲，你母亲疾恶如仇，敢爱敢恨，从来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而你父亲却不一样，你父亲总是所谓的孝忠皇权，效忠皇上，到最后人家疑心于他，猜忌与他，甚至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的时候，你父亲还在求着当今陛下放你母子一条生路。
　　可是当今陛下的时候怎么说的呢？当今陛下并不在意牺牲，谁也不在意你家里人到底如何，连带着长公主的那边求来求去，在他看来也是一件无用功的事情，长公主平日里对他不好吗？到最后还不是牺牲你父亲母亲才迎来今天，你父亲母亲到最后不在这人世了，我知道你有多的不满，可是还是那句话，记住先保全自己，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先保全自己才能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至于你父母亲在天有灵，他们一定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也一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避其锋芒才能更好地深入敌后，避其锋芒得能更好地做好你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迎难而上。”
　　沈听澜听着他说这话没有出声，周围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大家都正在忙碌着自己的，谁都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似的。
　　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学生受教，您说得确实有道理。”
　　大理寺卿摆了摆手，说了一句话:“什么学生不学生的，我毕竟教过你的父亲，我只是在告诉你，没人一开始就是错的，你父亲从没走到走过歪路之上，而他不相信你的父亲，他只记得你父亲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到最后害得你父亲惨死，所以有那么一天，你该为你的父亲报仇，但不是现在，你该去做你想做的，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老夫已经活了五六十年了，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不去那么在意了，老夫永远都不会去在乎那所谓的皇权与否，在老夫看来所，能做的就是到最后解决掉我的敌人，到最后将曾经我所承诺的完全的做到位，至于他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他的天下就是天下，别人的天下就不是天下了吗？他的天下就是天下，老夫就非要去效忠于他吗？当初他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刺向他的尖刀吗？所以别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到最后老夫可能也会走到那一步。”
　　他冷哼一声，看着面前的沈听澜，说道:“我知道你与你父亲一样，总是想着效忠于一个君王，但是如果君王不作为，如果对中君王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效忠与否都取决于你自己，而你所要做的是保护己身，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真的做到了守护不住自己，那么就自刎于午门殿前，而不是因为这点事情再去纠结与难过，你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怕死，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什么都不会怕的，你只是怕没办法为自己的父母亲报仇，没法为自己的父母亲做最后的事情，所以后生仔，别怪老夫说的难听，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就永远别考虑报仇的事情，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永远别提起你父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