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和系统斗智斗勇的日子》夏日漱

5、程酌予

　　第二天是周日，聂嘉嘉揉着眼睛过去饭厅时，正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陈臻。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今天是陈臻负责打饭，一排排的碗已经摆好，却只有一半的碗里有粥米。聂嘉嘉心下疑惑，便把他推醒。
　　“臻哥，你昨天睡得太晚了？”
　　看着陈臻明显的两个黑眼圈，少女问。
　　“昨天晚上看书不小心看入迷了……”
　　他连忙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但聂嘉嘉明显不太相信：“书？你不是可不愿意看书的吗？”她有些狐疑，但还是一边说，一边过去端碗：“好啦，快过来打饭吧，待会儿小孩们就过来了。”
　　看样子也没太放在心上。
　　陈臻松了口气，刚刚他脑子不清醒，差点忘了原主不上学不爱学习的人设。
　　说到这儿，他还不清楚到底需不需要叠人设不崩的buff。
　　毕竟好多小说里都这么写。
　　不过他昨天晚上没睡好是真的。给贺停雁打了水之后他就上了床，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前世养成的那种雷打不动的睡眠习惯似乎随着原主敏感非常的神经而崩溃了。他本来还想继续看书，但贺停雁却在这时很贴心地把灯关掉了。
　　于是陈臻就只能在黑暗里干瞪眼，然后狂敲那个半夜在线的系统。
　　010垂死梦中惊坐起，灵体还没稳就赶紧慰问自己阴晴不定的宿主：“宿主你怎么啦？”
　　“……你们这班怎么安排的，到底谁在用得到你们大半夜上班啊。”
　　前社畜发出了上辈子被无良老板压榨后发酵的怨气。
　　本来只是想吐槽一下这明显不符合规律的机制，但联系到白天死命都敲不到的010，陈臻越想越觉得奇怪，也不躺尸了：“剧情都是在白天进展的，但你白天在线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个小时吧？如果剧情有重大进展，我又寻不到你，怎么办？”
　　这边咄咄逼人，那边010冷汗直流：“那就是……我们会相信宿主你的判断能力和处理能力啊。”
　　这话和下午它匆匆下线时说的一样。
　　……不对劲。
　　十分里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别人的小说里系统都是费尽心思捞主角，给他金手指和外挂，虽然这是某起的套路——但放到男同世界里，别说附加才能了，陈臻甚至有在怀疑因为这个破系统，自己的任务难度都增加了不少。
　　“还有，贺停雁，他出场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有提醒我这是主要角色。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
　　我也没想到宿主你会记不住主角名字啊。
　　宿主语气抱怨，却很有逻辑和条理，因此010虽然觉得委屈，但也不好反驳，只能应下：“那我接下来就好好提醒宿主。”
　　说完它还给自己点了个赞：我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抖m。啊呸。
　　但这话落到陈臻耳朵里，那就是学得好一手阴阳怪气。
　　陈臻懒得喷它，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又补了一句：“原书剧情开始前的福利院里真的没有什么剧情点吗？难道我得和贺停雁熬过去这干巴巴的三年，等他成年才能开启剧情？”
　　脑内的声音停下了。这句话提点了010，他赶紧去翻了翻上面发下来的小说原本，竟然有了其他的发现：“三年倒不至于……原书里有提到贺停雁在福利院时曾经受过一次重伤。不过我拿到手的手册里并没有提这段……应该和宿主你没什么关系吧。”
　　不然为什么不告诉宿主呢？010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问题。
　　但仅仅只是“没有关系”吗？
　　月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漏进陈臻的眸子里，他翻了个身，对系统所说的“重伤”有些在意。该说真不愧是主角，无论怎样都死不了；还是说这么明显的一个剧情点，按照原书的狗血程度，八成也是攻受羁绊的一个节点。
　　一般这种，不都是恶毒反派搞的吗？
　　结果居然和他没关系。
　　陈臻思来想去，总觉得真要是听系统的不去参与这事，倒有点坐以待毙的意思。他现在还没接受到具体的任务，但陈臻已经想到绝对会有不符合他心意的选择。在那个时候他定然要拒绝，那么歪掉的这部分通往终点的“路”要用什么来补？
　　——自然是从主角这里。
　　没有关系，那就产生关系。
　　这看起来是个“既要又要”的美梦，不过陈臻还是想赌一把。上一辈子他只想着能把自己养活就好了，任何有风险的事情都不愿意尝试，生怕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他偏要按自己的步伐来，谁也别想干扰他。
　　哪怕最终任务完成不了，他也想在彻底死亡之前爽一下。
　　不过这些都是他在系统下线之后偷偷想的，要不被那个010发现又该大呼小叫说什么他不按照剧情来总整幺蛾子。
　　嗯对，这个死系统在他俩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又突然下线了。
　　陈臻：……
　　呵呵。滚。
　　回忆到此结束，他一直清醒到快六点才终于得以闭上眼，但原主提前定好的闹钟在七点又把他薅了起来。没办法，陈臻只能顶着还一团浆糊的脑袋过来打饭。
　　原主神经比他敏感得多，缺少睡眠的后遗症也更严重，他装完第一排的碗后就已经开始头痛了。就在他强打起精神准备端过去时，侧面突然伸过来一双手，帮他抱起了托盘。
　　“谢谢。”
　　陈臻忙不迭道谢，谁知侧过头一看，那少年柔顺偏长的黑发正搭在后颈处，皮肤雪白，不是贺停雁还能是谁。
　　这小孩搬得动吗。
　　“还是我来？”
　　“不用。”
　　和昨天一样的话，只是语气没那么冲了，那黑瞳瞥了陈臻一眼，看起来病弱的美少年竟然真的抱着那个大托盘走了。
　　等他摆好最后一个碗时，陈臻才松了口气，默默收回了目光。
　　“哦，对了，臻哥，我大概马上就能做手术了。”
　　饭桌上一根手指突然戳了戳陈臻的胳膊，紧接着聂嘉嘉那张白皙小巧的脸蛋凑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医院那边说可以免全部费用。”
　　在前世，陈臻也看过有关唇腭裂儿童的纪录片，确实有医院会为患儿免去全部费用。只不过唇腭裂手术一般都是越早开始越好，年纪越大预后也会越差，所以他一开始没想到聂嘉嘉也有这个机会。
　　他刚想问，一直没出声的贺停雁却突然开了口，他的嗓子已经没那么哑了：“是在哪家医院？”
　　聂嘉嘉似乎没想到这个寡言的伙伴会在此时开口，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话说下去：“院长说，在广慈医院来着？”
　　陈臻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是本市很有名的一家私立医院，和第一人民医院有的一拼，想来这种手术做得应该也很不错。
　　而黑发少年搅拌热粥的动作却在听到医院名时猛得顿了一下，他好像很惊讶，但还有更强烈的情感。聂嘉嘉没注意到，但陈臻离得近，他清楚看见贺停雁端着碗底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又是一个原作里没提到的故事？
　　陈臻挑眉，他又仔细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同样没找到什么有关“广慈医院”的蛛丝马迹。
　　好吧，结合昨晚贺停雁的表现，他感觉如果现下再让这美少年想下去，恐怕今天晚上的哭声还是停不了。
　　为了自己的睡眠保险，他岔开话题，问聂嘉嘉在学校里的情况。
　　聂嘉嘉和贺停雁是同一个学校的，都是市重点一中，区别就在聂嘉嘉是普通班，而贺停雁是创新班。最近的一次月考，聂嘉嘉的发挥中规中矩，但贺停雁似乎考得很不错——这还是聂嘉嘉带了点酸味说出来的，对此陈臻只能笑笑。
　　不愧是主角，这个人设真的很美强惨。
　　“贺停雁，我上次去创新班找你，你怎么不在啊……我让你们班同学转告你，结果你也不来找我，院长给我俩的玉米都凉了。”
　　少年起身时，身侧的二人正好说到这件事，聂嘉嘉便仰起头问他。
　　为此，他只是停顿了几秒，便回答得很快：“抱歉，我忘记了。”
　　而女生早已习惯了他的寡言，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又晃着腿和陈臻说学校里的事。陈臻眼角余光瞥见贺停雁快步离开了餐厅，他的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那种怪异感又慢慢升上来了。
　　后面聂嘉嘉跑去写作业，陈臻没事干，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廊底下翻书。有几个孩子在玩游戏，跑得急了差点撞到陈臻小腿上，他连忙把人搀起来，拍拍小屁股又让他们走了。
　　路过的聂嘉嘉看着这一幕，突然吃吃地笑。
　　陈臻回头看她。
　　“哎臻哥，你下午送我俩上学去呗。”她眨了眨眼，说。
　　福利院在城郊，离一中有快两个小时的公交车程。而一中每个周末晚上都有周考，他们必须下午四点就走。
　　陈臻哑然：“我怎么送你们，我又没车。”
　　“没关系啊，就陪我们过去嘛。”
　　但两个小时未免有点太折磨他了，陈臻刚想拒绝，又突然想起来院长昨天说的，让他找个出路。贺停雁在一中上学，免不得要在这个活动时间最长的地方和程酌予打照面，那他自然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去摸摸情况。
　　于是他就应了下来。
　　贺停雁没想到陈臻也会过去，他总觉得自己要问点什么，但是又开不了口，只能攥紧了书包袋子。陈臻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就借着和聂嘉嘉聊天的空档说：“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招人的工作，市中心总归工作好找一点。”
　　这话一说完，旁边的贺停雁也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来找他的。

　　一中的新校区建在市中心，但毕竟是省里水平一般的市，四周算不上特别繁华，倒是陈臻看见这些普普通通的生活，生出了很多感慨。他前世拼了命的想要闯进那些高耸的写字楼，一路卷到了北上广，直到把母亲的骨灰盒送回家乡，他才在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县城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而那个小县城的景象和眼前的新世界正模模糊糊地重合起来。
　　“那我们走喽。”
　　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因为顾及到学生返校，车流量会很大，因此在几百米外就设立了车辆禁行的标识，公交车也只能在那里停下，两个人就和陈臻告了别，往学校大门那里走去。
　　陈臻看着他们的背影，恍惚着竟然有了一种当家长的感觉。他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也没结过婚，别说孩子了，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家庭的那一天。
　　而他参与到的这本小说里却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
　　思绪渐渐顺着原剧情延伸，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程酌予，这个还未出场的主角攻。虽说010给到的大纲信息里这两人相遇的时间段很模糊，但陈臻觉得不会真的要等到贺停雁成年。
　　而且系统当时也说了“不至于三年”，那大概率会在学校这里——
　　他刚这么想，就被身侧传来的“砰”的一声响给惊了一下。
　　那似乎是重重关上车门的声音。
　　陈臻掀开眼皮看了看，那车身是黑色，玛莎拉蒂的车标很显眼。车门旁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就是刚刚甩上车门的人，眼下正在和驾驶座上的人争论着什么。
　　没想到这个小说里的剧情居然还没那么离谱，他还以为这种富家子弟会被写成只在私立学校上学呢。
　　……等等。
　　有钱人？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那个年轻人转过身，陈臻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鼻梁高挺，眉眼恣意，即便是正生着气，拧巴着五官，那也是一种非常符合审美观的、扎人眼球的俊。就算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陈臻也免不得被恍了一下，这感觉和他当时看见贺停雁那张漂亮到心惊的容貌时一样。
　　一旁路过的女生瞥了好几眼，眼底都是压不住的惊叹。陈臻暗暗吐槽了一句这不愧是小说世界，他见到的就没几个长得丑的，相貌还一个赛一个的优秀。
　　“检测到主线人物，程酌予。”
　　脑内声音突然乍响，原来是010愉快地上线了。
　　“下面发布第一个主线任务，和程酌予搭话，并且交换……”
　　“那你回去转告他，我他妈真就和他干上了！”
　　010的话被男生的斥骂打断，它停了一下，又继续补充说明。
　　“……联系方式。”
　　陈臻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但让他现在，去找这个炸弹，要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