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雪夜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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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夜色下，身后空旷冷清的雪地里，隐隐约约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压实雪花的细响。
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沈淮钰步速未变。
仿佛待宰的天真羔羊，对危险一无所知。
然而，感谢科技进步，感谢基因改造，当他集中注意力时，他能听出背后的人离他到底有多远。
二十五米左右，朝他持续加速中。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路西菲尔”感应到对方身上带了武器，有可能会对沈淮钰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武器，一股邪火上涌，恨不得冲出去把身后这个脏东西的头拧掉。
“它”肃正面色，试图连接并破解对方光脑的系统，同时，调动起所有数据，为沈淮钰重新规划路线：“靠右直行到下个路口，至少加速150%，然后……”
这是经过数据分析后，一条成功率高达89%的逃逸路线。
沈淮钰想了想，迅速做出决断：“他们有几个人？”
“路西菲尔”一顿，放大感应区域。
“最大感应范围内，目前只有一个人，”“它”皱起眉，“你要……”
沈淮钰点头。
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能恰好察觉到危险，因此，唯一拥抱安全的选择，是在确保有胜算的情况下，直面危机。
“可……”
沈淮钰低了低下巴，睨向光脑，将路西菲尔完全框进他的眼睛里。
他平静的目光让人很有安全感，“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
“路西菲尔”短暂地愣住了。
沈淮钰不是需要处处照料的娇花，他矜贵，但绝不柔弱。
“它”是他创造出来的，在数年的陪伴和相互学习中，他们早就有了相同的内核。
如果“它”面临这样的处境……
“它”会做出和沈淮钰一样的选择，但沈淮钰绝对不会像刚刚的“它”那样。
阻拦是没有理由的。
与其害怕风雨吹折花朵，不如成为增强根茎硬度的肥料。
“路西菲尔”泛着荧光的浅灰色眼睛对上沈淮钰的目光。
“它”挥散原有的数据分析结果。
阿塔亚的电子地图、第九区附近的路况、身后人的身体扫描数据……浮现在虚拟空间，相互叠加交织，进行着只有“路西菲尔”才能看懂的计算。
“路西菲尔”没了先前的顾虑，神情恢复如常，眼梢挑着，总像憋着什么坏一样，勾起M唇，“——那就是我诞生的意义。”
永远地、没有任何条件地，站在你这一边。
沈淮钰的淡唇也跟着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湖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微光，“那就看你了，指挥官。”
指挥官很没出息地荡漾了一下。
这个称呼实在好听。
“直行100米下楼梯。”
“绕至九区D入口背面。”
“左转进入两栋大楼间的小道。”
沈淮钰过九区而不入，背后的人后知后觉意识到反常，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追着沈淮钰疯跑起来，在雪夜里，像条索命的野鬼。
“向左，第二个路口左转。”
“加速120％—140％，直行。”
一人一AI精神高度集中。
“路西菲尔”实时调整路线，沈淮钰跑得低喘起来。
“左转，放下工具箱。”
“放轻脚步，再次左转。”
“就是现在——！”
沈淮钰绕了一圈，从停在岔路口前迷茫的跟踪者身后突然闪现，挥重拳对准跟踪者的太阳穴。
“操！”跟踪者闻风而动，把头偏到一边，迅速旋身，面对沈淮钰，掏出手持药剂枪。
砰、砰、砰！
一连三枪。
沈淮钰完全信任路西菲尔。
他把一切都清除掉，脑海里只剩下“路西菲尔”的声音，在“路西菲尔”的指挥下左躲右闪，如鬼魅般来回游走，身影渐次在三枪中擦过。
沈淮钰抬腿踹飞跟踪者手上的枪。
跟踪者嘴里骂骂咧咧，甩了甩发疼的右手，弯腰，从腿侧拔出一把刀，再次朝沈淮钰扑来。
沈淮钰基因改造过，又在军队里待过，速度比正常人快多了，躲了两下，攥住跟踪者的手腕，抬膝顶断他的肋骨。
在跟踪者的哀嚎中，沈淮钰又凭借身高优势，伸手绕至跟踪者后颈，扣住，用力一旋，将跟踪者转了个面，背对着自己下压，同时，还没放下的膝盖顺势顶上跟踪者的后背，“扑通”一声把跟踪者整个人跪锁在地上。
跟踪者吐着血，趴在雪地里，脸在地上摩擦，脖子被掐得呼哧呼哧喘不上气。
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操！
老大还让他下手注意点，不要没轻没重的，得打人，但千万不能把人打得伤过了头。
我请问：
这他妈的谁打谁啊！？
“二选一——”
沈淮钰用力到泛白的指骨松了松劲儿，使地上的人保持喉部通畅，弯下腰，低头，冷声威胁道：“现在跟我解释，或者，我送你下去跟鬼解释。”
前者或者后者，一定要选择一个吗？
跟踪者五官皱成苦瓜，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
能选“或者”吗？
他支支吾吾正要开口。
“右撤！”“路西菲尔”突然喊道。
沈淮钰迅速向右后退！
一退再退！
又是三支针剂，一支接一支，针头反射着金属光泽，间次从他湖绿色的眼前擦过，狠狠扎进一旁的墙面上，连成一条笔直的斜线。
沈淮钰再低头，地上的人已经麻溜地爬起来，咬牙掐着大腿一边吐血一边捂着肋骨跑了。
消失在最近的那个路口。
“路西菲尔”黑着脸，在两个敌人的光脑上打上永远不会消散的电子标记。
有身体以后再收拾他们。
无论天涯海角。
打“它”就算了，打沈淮钰不行。
墙上插着的三支药剂肉眼可见的一样，沈淮钰拔了一支拿在手里，折回去，拂掉墙角工具箱上积压的薄薄一层雪，将工具箱提在手里。
返回九区D入口。
通过一层下沉式楼梯进入一家毫无特色的地下超市和批发市场，走到特定点位，身份识别后，换乘电梯，整个世界图景在梯厢门开后陡然一变。
刚刚还是冷清的雪夜，转眼变成了热闹吵嚷的不夜城。
这个位于城西的九区，与阿塔亚城作息相反，是个夜晚比白天更繁华的地下街区。
或许是世界上总有不好摆到明面上解决的问题，类似的灰色地带虽然屡屡被城联查禁，然而，就像它的谐音“久”，经过上面八个兄弟的惨烈牺牲，它竟然幸运地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长期猥琐发育，规模倒是没有从前的几个区大。
与地上那些将黑夜衬得更加孤寂的灯光不同，这里的灯光简直就是助燃剂。
高亮度、高饱和、色彩浓重，在重金属音乐、狭窄街道和拥挤人群中催燃了一把烈火。
这里追求个性。
这里崇尚爱欲。
这里，娱乐至死。
很精彩。
哪怕沈淮钰目前最大限度只能深入到地下二层活动。
地下一层是超市和批发市场，为误入的普通人准备。
地下二层及以下，为那些该来的人准备。越往深处，需要的权限越高。
沈淮钰穿过人群。
“嘿！沈，你有好几天没来了，”谢恩放下手里的东西，用他的机械手臂和沈淮钰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光脑的消息也没回。”
是出什么事了吗？
由于商业活动的聚集效应，这个片区的人大多都是机械师，谢恩也不例外。
他年轻的时候在外城失去了一条手臂，出于对机械的喜爱，就给自己做了条机械臂换上了。
纯色，表面泛有淡淡的金属光泽，线条流畅优美，细长的血管上方使用特制的透明玻璃，露出里面霾蓝色的发光灯管作为血管，传输电子血液。
同时，机械臂比人的妈生臂灵活很多，功能也更多。
是沈淮钰能欣赏到的美，然而，在当时那个时代，却令人毛骨悚然。
异样的眼光一茬接一茬，谢恩干脆把身份卖了，换了一大笔钱，黑在了当时位于城北的五区，胆小命大，一路漂泊，先后见证了四个区的兴衰，最终还算安稳地定居在九区。
“抱歉，”光脑接入路西菲尔的时候弄丢了一些数据，沈淮钰解释：“光脑坏了，忙着修。”
“你没事就好。”
谢恩虽然不认为以沈淮钰的技术修个光脑需要这么多天，但他没有计较，凑近沈淮钰，瞄了瞄周围的环境，总觉得脊背发寒，好像有人在恶狠狠地盯着他似的，并且这邪恶的目光越来越阴暗潮湿，以至于周围弥漫着一股歹毒的气息。
他打了个轻颤，更加凑近沈淮钰，本想获得点儿热乎的人气，没想到反而更冷了，他把这种异常错误地归结为：“欸，最近九区可不太平。”
沈淮钰：“嗯？”
“这事其实也不算最近的。你还没来九区的时候就有小道消息了，说九区的高层被安保部还是城卫军给抓了。不过，直到最近，这股流言的声音才越来越大，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生怕九区会完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雪夜追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