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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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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淑被侍从领着进了内阁,便见一男子坐在案旁眼疾手快般翻阅。
“大人,人带到了。”
姚淑福了身,问道,“不知大人有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她瞥见瞧着左右侧站着的一排侍从,似乎生怕她逃脱。
陈贤合了册子,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事想请教一下夫人。”
她隐约能猜出,该是李府之事。
“能帮到大人,自是好的。”
陈贤一挥手,身侧一名侍从上了前,将一盆泥土端了上来,放在了她的脚下。
泥土有些湿润,就像下完雨后的迹象。
“大人这是?”
“有劳夫人将右脚踩上去。”
她瞧着泥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怕是有了线索,来找她比对。
难道是脚印?
姚淑后知后觉,却又无可奈何般将右脚踩了上去。
松了脚后,便见陈贤从案桌上取了纸,与之比对。
不久便别有意味般笑了起来,“果真是你。”
陈贤起身,将那张纸举在她眼前,“你去过后院吧?”
姚淑诧异,“李府后院?应是没去过的。”
他似乎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既然你没去过,为何后院中会有你的脚印。”
姚淑这才知晓他的意思,只得故作冷静,“大人为何认为,那是我的脚印。”
陈贤变了脸,说道,“这脚印我排查了许久,那夜赴宴的众人里,女子并不多,又恰恰你能对上,不是你还能是谁?”
姚淑不动声色,慢条斯理道,“那脚印,就不能是李府丫鬟?”
“那脚印分明朝着后门而去,不是杀人逃走还能是什么,更何况昨夜下了大雨,若是雨中或是雨前,早被冲刷个干净,停雨的时候,恐怕那些人都死透了吧。”
陈贤怒瞪着她,似是要立刻给他定罪。
姚淑毫不示弱,笑道,“那大人凭何认为,我能灭了那二十三人。”
“鬼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们只抓凶手,不究缘由。”
“大人这般行径,就不怕失了民心,告到陛下跟前。”
他一挥手,便见左右侍从齐步上前,欲将姚淑拿下。
“我刑部的酷刑,会让你松口的,到时候你的一纸状书呈上去,陛下只会嘉奖,我刑部便能蒸蒸日上,这样的好事,我可不会错过。”
“拿下。”
此言一出,侍从便一齐将姚淑扣下,她欲挣扎,却被摁的更紧: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贤却毫不在意,“妾室罢了,要是将军想要,等我升了官,便送个更好的,你说呢。”
他笑着挥了手,下了命令。
姚淑被拉着走,心中恐惧布满,万是没学到,会有今日。
“大人好兴致。”
忽而不远处,清冷却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传来,他踏步入了内阁,“若是我不来,怕是又要有一桩冤案了。”
陈贤见到来人,惊恐地起了身,迎了上去,“殿下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便想用歪门邪道将这功领了,好压我一头。”
谢昭语气温柔,但戾气极重,他瞥见一旁,她狼狈的模样,竟有些好笑。
陈贤搓着头,木讷地站在那,“怎么会。”
侍从见形势不对,松了手,姚淑这才得以解脱。
“云初,将他拉出去。”
云初揪着陈贤,便要往外走。
陈贤惊恐万分,口中哆嗦着,“饶命啊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殿下给个机会。”
谢昭有些烦闷,“斩了。”
“殿下,倒不必夺了他性命。”
谢昭诧异,饶有兴致般瞧着她,“你想为他求情。”
她摇头,“当然不是,他不是说刑部的酷刑之下,会让人松口,不如让他试试,指不定也能定他个罪。”
谢昭轻笑,“你还挺记仇。”
“便依你所言。”
姚淑搓着手,心中打算着些事情,他今日既能救我,那万一此事当真牵扯与我,或许他是唯一的后路。
“此事,殿下如何看?”
谢昭没想到她是这般反应,反而发问,“你觉得呢。”
“香囊确实是我的,但内阁,我并未去过。”她思虑片刻,又道,“难道殿下当真认为,我一个弱女子,能杀死二十三人?”
谢昭得到满意的答复,他从不在乎凶手是不是她。
“我可以保你不死,但事成之后,答应我一件事。”
***
三日后。
姚淑端坐在镜前,瞧着碧湖为她梳妆。
今日便是最后一天,她隐隐有些不安。
不消片刻,外头熙熙攘攘,脚步声逼近,丫头急着从屋外进来:
“不好了,大理寺的人来了。”
话音落下,碧湖画眉的手抖了一下,停了动作。
“继续画。”
碧湖这才回过头,仔细的描摹。
姚淑瞧着镜子,始终不理屋外的动静。
进来禀报的丫头一筹莫展,在屋内踱步。
屋外安静了片刻,便听闻利落的男声:
“大理寺查案,还请夫人配合。”
许是瞧见里头没动静,重复了一声。
姚淑面容冷静,可碧湖却吓得不清。
“专心些。”她安慰道。
碧湖从木雕盒中拿出红纸,“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取过红纸,抿了唇,起了身:
“等我回来。”
屋外站着十几个差役,见里屋迟迟不出来,欲上前撞门,可刚要下手,门便被里头打开。
姚淑着青绿色襦裙,端庄素雅,她下了台阶,朝众人笑道,“虽说我不过是将军府的侧室,可诸位这般明目张胆的撞门,怕是失了礼吧。”
为首的一人是将军的亲信,他上前致歉,而后道,“一切,皆是将军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
姚淑心惊,原以为只是大理寺出面,却不曾想,其中竟有他的手笔。
“不知诸位大人,为何抓我。”
她只是不明白,如何就草率下了结论。
直到那人给了她一封信,她才发觉,原是如此。
***
狱中昏暗,无风却冷得刺骨,她靠着石墙,稍微一动,腕间的手链便咯吱的响着。
须臾,只听见锁链被打开的声音,一位狱卒砸砸嘴,“将军还真是痴情,都成阶下囚,还愿意来看你。”
姚淑闭着眼,看不见那人的神情,却也猜得出,直到那狱卒说了句,“将军,这间。”
她缓缓睁着眼,一双藏青色靴子映入眼帘。
沈钦将食盒放在桌上,温声道,“听说这两日你没怎么吃东西,便带了些。”
他将菜都端了出来,香味瞬间浸染四周,可她却没了胃口。
她有些无力的看着她,眼神带着质问,“是你找了他们。”
他却不回答,拿了双筷子放到她跟前,“吃饱才有力气说话。”
她起身,踉跄了两步来到他跟前,“你难道不记得了?”
当年是他救了她,如今为何不信她。
他眼神冷淡,“我该记得什么?”
姚淑憋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努力平复心情,“三年前,是你将我从那场糟糕的亲事上救下,如今为何用同一件将我困住?”
三年前,战争肆起,百姓无食裹腹的时候,她的爹娘将她变卖给有钱人家做媳妇,可那家人的儿子,早已死在了战场上。
送亲队伍行至荒野,她遇到一位少年,幸得他的相救,她第一次下定决心要跟那人相伴。
现如今,那一封信上写着,当年与她配冥婚的,便是李府大儿子。
沈钦似在审视犯人般的神态,言辞凿凿,“证据确凿,你那夜不仅留了宿,还曾与李夫人进行斗殴,李夫人手臂上的刮痕,还有你的物什也留在了现场。”
“你对三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便接近李夫人,提前买了杀手,在那夜人潮混杂之后,进行刺杀,李夫人意外得知,想阻止,却被你拿砚台砸死,而后杀手悄无声息的大开杀戒,等到雨停时,你从后院离开,留下了脚印。”
一言一词,姚淑嗤之以鼻,“如此拙劣的借口,将军也信?”
“我只信证据。”
她抬手拂过泪痕,不再看他,瞧着那一桌丰盛的酒菜,“所以,这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
她耻笑,背对他,“此处阴气太重,将军若是无事,便离开吧。”
沈钦不作答,从袖口处抽出一张纸,随后示意狱卒拿了砚台和笔墨,“一张休书,从此你我毫不相干。”
“你就这般,想与我撇清关系......”
“与一位杀人凶手摊上关系,于我不利。”
临走时,他附上一句,“保重。”便踏步离去。
待四周陷入安宁,姚淑提着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行刑当日。
姚淑穿着囚服,立于刑场之上,台下众说纷纭,各各露着嫌弃般的表情。
同那日的沈钦,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目中无光,木讷地站在台上,只待位首之人撂下牌子,便可解脱。
片刻,一声撂牌的声音响起,她被用力推到在长凳上,刽子手口吐酒渍,将刀洗的油光锃亮。
刽子手举着大刀,她便闭了眼,等待解脱。
大刀欲落之时,某处射了一箭,刽子手提着刀后退一步。
只听马蹄声愈来愈近,台下众人纷纷回头查看,姚淑也睁开了眼。
寒冬酷暑,在烈日的映衬下,马上的少年耀眼夺目,一手拿着圣旨,朝着前方奔驰。
谢昭下了马,跨上了刑台,将圣旨甩给了监斩官,便朝着姚淑而去。
他将她扶起,护在怀里。
许是饿了几日,没了力气,便顺势躺在他的怀里。
“我说过,你不会死。”
姚淑瞧着烈日下的他,启唇,“你来的有点晚。”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唇发着吓人的白,面容瘦弱许多。
“有人欺负你了?”
眼前逐渐模糊,她本想摇摇头,却先昏了过去。
谢昭见她这般,心疼般将她打横抱起,侧目对着监斩官,“滥用私刑可是死罪,刑部怕是不想活了吧。”
监斩官连忙起身,这了半响,说道,“冤枉啊殿下,咱们哪儿敢。”
他不理会,对着云初道,“刑部的人,该换换了。”
玉芙阁。
陈妃跪在祠堂诵经,搓着珠子的速度加快,直至珠子断裂。
珠子掉落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睁眼,慌了神般捡起珠子。
嘴中不断念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一旁的嬷嬷赶忙上前,“娘娘,老奴捡就是。”
陈妃捂着胸口,起了身,“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闭着眼嘴中念着什么,可神情始终紧绷着。
就在此时,丫鬟从屋外进来,说道“娘娘,二殿下来了。”
她倏尔睁了眼,回头对着那丫鬟,“他来做什么?”
丫鬟哆哆嗦嗦,身子颤个不停,“说,说是给您带了一份大礼。”
她软了身子,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搀扶。
看来,他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