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有愧》空小城

8、八

　　“于佑和，你这个病再不去治疗，活不过半年。”
　　“然后呢？”
　　“然后就死了。”
　　“哦。”
　　“……”夏医生无奈地看着他，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真尽责，连我妈都搬出来了。”
　　“我是没办法。飞机票一拖再拖，这周末，飞纽约的飞机，阿姨说绑也把你绑过去。”
　　于佑和轻咳一声，说好，不过给我点时间。

　　身体的恶化程度比想象中慢一点，不过每天早起时全身还是会痛，而且体质一天不如一天。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钟孝礼说，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倒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每天一如既往地处理比想象中更为棘手的事情，两人都一样。
　　回到房子里，却是开开心心，当做没发生过什么。
　　不是说过，外面的大风大浪都见得太多了，再多见一眼都是负担，如果能开心地多过一天就不要想别的事情。相约如此，何必多想太多，那么一点点的信念，也足以让一个人看透。

　　于佑和心想着，这样也好，如果将来真的就走了，或者没能被救回来，也无所谓，他拖欠的太多，多那么一点点也无碍。生命总有终止，无关爱恨。

　　回到家的时候又是一天，钟孝礼说一起去海边走走。

　　海水翻腾的时候他们都自然地微笑起来，离得很远的地方呼喊对方的时候，钟孝礼听不到，却能看到那人快活的样子，微笑起来的时候夕阳都跟着温暖，海风不那么刺骨。

　　“喂，你慢点跑。”握着他的手，已经是冷热的交融，不知为什么，于佑和的体温一直都是偏低的那种，手指冷冷的，脸色也白白的，钟孝礼看着他不说话，似乎在耳中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于佑和背对着他，在他看不到自己嘴唇的地方说，“这周日上午十点的飞机，去纽约，其实病都没好呢，还陪你吹海风，你做的粥还是好难吃，下回去那边看我的时候记得技术好点。对了，早就想说了，我从来都不说谎的，这回也一样……”

　　对了，还有。
　　抱歉了。
　　永远都不愿说出的名字和爱情。
　　分外胶着。
　　Tommy啊了一声问你说什么，于佑和回头看了看他，夕阳下的他煞是好看，“没事，没什么。”

　　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挨着的爱情，简单变成了永恒。

　　以后试着一个人活的时候，记得带上两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