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有愧》空小城

6、六

　　一觉睡醒的时候刚好是深夜了，钟孝礼睁眼看着眼前的人，呵呵笑起来，很少的时间他会这样的笑，因为要摆出别人都怕的姿态，装得久了也会变成习惯，久而久之，Tommy变成了十恶不赦的黑白道通吃的混蛋，勒索，杀人，贩毒，无恶不作。

　　这些年，他杀过人，因为愤怒，或者仅仅是因为看他不顺眼。他知道这些事是恶事，也从来不在于佑和面前提，但是现在，如今这个人都安然地回来了，他也找到他了，是不是该收手了呢？

　　可是，进了江湖容易。
　　退了才算难。
　　Tommy早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喊打喊杀的准备，也许一辈子居无定所，或许哪一天不小心，死了死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全尸，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了无牵挂，死了就这么一个，除了妈妈以外，他不担心自己被威胁。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想竭尽全力保护这个人的。
　　不允许这个人再一次消失。

　　所以收手的事情还是要慢慢地来，不能操之过急。

　　清晨。
　　于佑和醒来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阵香气，起床时身体空空的，想起昨晚那些那些，于佑和有点儿后悔，真是一被感动就得意忘形啊，前天夏医生说的禁忌事项里还xx地写着禁止xo，于是现在……真是悲哀啊！

　　然后一进客厅，看到桌上的包子，那种郁闷感消失了大半。不过早起都有起床气，于佑和的起床气大得很，几乎到了摔门的地步，对啊，今天也是被吵醒的，因为某人某人煎鸡蛋把锅砸到地上了。

　　咳咳，钟孝礼咳了两声，伸手摸了摸鼻梁，“算是补偿，吃吧吃吧。”

　　臭着一张脸，于佑和一句话不说地吃煎蛋，味道其实很好的，真得很好，“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那是。想当年……”突然停顿，“算了不吹了，刚学的，比起你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于佑和承认，他跟做饭没缘，还会挑食，没办法，以前Tommy总说他少爷命，穷讲究。

　　一顿早饭吃着吃着钟孝礼非要靠过来，说是看着于佑和的嘴唇才能知道他说了什么，于佑和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看着那人一会儿捡了葡萄放进自己嘴里，一会儿两眼闪闪地看着自己。

　　于是于佑和无语，“一会儿我要回酒店。”

　　“为什么，又不是你结婚。你那么积极干什么。”

　　“因为你砸了我妹妹的婚礼。”

　　“……”

　　“总得去善后吧，”于佑和边起身穿外衣，一边看着他的脸说，“要是再不回去我怕他们会掀了这座城。”

　　“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去啦，好歹也是我把你拐跑的。”

　　“算了，还是我自己回去。你这张脸……他们认得，不方便。我大致处理一下就回来。”

　　“好。”

　　“……”于佑和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低头一笑，“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真的。”

　　于佑和回去料理事情的同时，钟孝礼回到堂口，正遇上老爷在下棋，近年来帮里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警察们做得越来越绝，简直不给他们这些人一点一点活路。

　　老爷现在不怎么给Tommy下什么任务，管理帮务的事情基本交给了他，这个人办事够狠，也不用多交代什么他都能一一办好。只是这一次帮里出了内鬼，让他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三天之内把这个人做了，不能留一点后患。

　　钟孝礼点点头，一句话没说。
　　虽然他昨晚还在想着如何慢慢收手，但是像他这种人，多多少少要留下些什么才能离开，多半是自己的命，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想那种无边际的事情倒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做什么好吃的给那个人。

　　开始跑神，新界飞扛了扛他的肩膀，说小心点吧，最近盯着你呢。

　　Tommy早就知道这种事情做多了多多少少会有内鬼，三天之内抓人是紧了点，不过他倒是没当回事。至少这时候还不用担心。

　　于佑和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夏医生依旧给他检查完身体，脸色大变，于佑和咳咳两声说他知道以后一定注意。夏医生黑着脸出门，锁门的声音很大，咣的一声。

　　于佑和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打电话来让他过去一趟，于佑和想到应该是昨天那件事，怎么说这件事算是闹大了，赔了多少医药费先不说，媒体那边也不好交代，现在是到处一片混乱。

　　“Leo,昨天来砸场子的那个人是之前那个？”
　　“嗯。”于佑和动动手指，摆的不太自然。
　　“马上解决掉这个人。我的意思你该明白吧。”父亲的意思很明了了，于佑和沉默不语，没有任何表态。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父亲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拍了拍，“我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马上解决掉这个人。”
　　“爸，恐怕这件事没得商量。”于佑和清了清嗓子，“我不同意。”
　　“……”
　　“爸，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你回来。”
　　于佑和站住没动，“爸，关于股东会裁决问题，您自己当心。”
　　老头子没想过自己的于佑和会为了一个人在股资分派上摆自己一刀，真是够狠。达华查了股资分派，没想到于佑和个人的投资已经快没入公司大半，占股最多的人当然是董事长，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这么无声无息地下手。
　　于佑和不想这样做，他也只是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平安，而已。